【摘 要】西方法諺有云,遲來的正義即非正義。事實上聶樹斌一案的正義遲遲不來,使得公眾對司法公信力逐步喪失。最新的消息是王書金被法院認定非聶樹斌案真兇,此消息一出輿論一片。那么王書金被認定非聶案真兇意味著什么呢?這背后又隱藏著怎么的秘密?基于此,本文將探討聶樹斌是否無罪及聶案應否再審等問題。
【關鍵詞】證據;證明標準;司法公信力
一、正義的現實意義
西方法律諺語中有這樣一句話,遲來的正義即非正義。意思是說,一個向法院尋求援助的人希望該援助早日到來,否則判決就毫無意義。這里的毫無意義所針對的只是救濟的及時性,事實上即便是正義遲來,正義本身所昭示的司法價值、社會價值仍有現實意義,社會民眾對于司法的信任還是存在。然而,聶樹斌一案的正義遲遲不來,卻使得人們對司法公信力逐步喪失,這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社會對整個司法體系和法治的信心。
時間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然而直到現在,聶樹斌案這個所謂的冤案還未了結。盡管,筆者不能感性地直言這是一個冤案,但至少根據現在已有的證據看來,這確實是個疑案。人們在追問,為什么一個確鑿無疑的冤案仍然處在核查階段。從刑事訴訟的程序來看,再審程序的最長審結時限要求是6個月,而聶案用了8年時間的核查還未進入再審程序,這本身就不符合我國刑事訴訟法要求。
河北有關方面稱“涉案證據材料較多,一些證據材料時間跨度大,對相關證人證言的核查比較復雜”,所以,遲遲不啟動再審程序。其實,即便是現在證據調查艱難,要完全證明聶樹斌無罪比較困難,但是,王書金的出現和其他相關材料,就已經足以動搖當年對聶樹斌定罪的基礎,使得對聶樹斌定罪的證據不足,事實不清。有關機關就應當做出“證據不足,指控犯罪不能成立的無罪判決”,至于到底誰是“真兇”,跟聶樹斌冤案無關,是有關機關需要查清的責任。
二、聶案最新消息
聶樹斌案的最新消息是,當年承認是聶案兇手的王書金被認定非聶案真兇,那么這里我們要探討的兩個問題是,一,王書金無罪是否等同于聶樹斌有罪?二,聶樹斌案是否應再審?下面就這兩個問題筆者談談自己的拙見。
(一)王書金無罪不等于聶樹斌有罪
王書金究竟是不是康某被強奸殺害一案的真兇?筆者不得而知。根據公訴方提供的情況,我不能肯定王書金就是真兇,如果王書金乃老奸巨猾之人,那么確實存在他謊稱是兇手的可能性。然而,筆者也不能肯定王書金就不是真兇,即便是真正的罪犯在供述強奸殺人過程時出現一些細節誤差也不足為奇,畢竟王書金的供述是在案發十年之后,而且他還實施了另外三起強奸殺人案和兩起強奸案。對于這樣一個身上有5件大案在身的人,記憶中出現事件糾纏與細節換位等誤差也是情理之中的。簡言之,根據現有證據,我們既不能肯定王書金就是強奸殺害康某的兇手,也不能肯定王書金就不是強奸殺害康某的兇手。何家弘教授認為,王書金是真兇的概率應該在60%左右。換言之,他是真兇的可能性略高于他不是真兇的可能性。
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認定被告人有罪的證明標準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按照“疑罪從無”的無罪推定原則,只有案件事實不清,或者證據不足,法院就應該判被告人無罪。在本案中,法院認定王書金并非聶案真兇,但法院認定王書金不是兇手并不等于說法院就能肯定聶樹斌是兇手。換言之,王書金無罪并不等于聶樹斌有罪。
何家弘教授提出了認定錯判的兩種證明方法:一種是直接證明法;一種是間接證明法。所謂直接證明法,就是用證據直接證明被告人沒有實施指控的犯罪行為。如我國湖北的佘祥林案和河南的趙作海案,即原審認定的被害人生還。被害人自己都回來了,那么那就是直接證明了被告人不是兇手。而所謂間接證明法(主要是反證法),就是通過證明他人實施了指控的犯罪行為來間接地證明原審被告人無罪。這主要有三種情況:第一種是其他案件的嫌疑人或被告人供認自己是原案的真正罪犯,如聶樹斌案;第二種是他人檢舉揭發的材料證明原案另有“真兇”,如黑龍江的石東玉冤案;第三種是在他人處所發現了原案的重要證據,從而認定原判有誤,如云南的杜培武冤案。
聶案中被害人已經死了,所以也不存在所謂的直接證明,所以我們只能用間接證明法證明聶案是否錯判。何家弘教授認為,在排除了共同作案可能性的情況下,兩個嫌疑人面對同一犯罪指控的概率是此增彼減的。在康某被強奸殺害案中,如果王書金為真兇的概率是60%,那么聶樹彬是兇手的概率就是40%。既然王書金那60%的概率都不足以認定其有罪,那么聶樹斌這40%的概率就更不足以認定其有罪了。
盡管上述概率只是純理論探討,但我確實同意他的觀點,即法院認定王書金非聶案的真兇,那么從認定錯判的證明方法和證明標準來看,聶樹斌更不可能是真兇。
(二)聶樹斌一案應否再審
王書金主動供述聶案是自己所為之后,本案出現“一案兩兇”的情形。于是就產生了如何對待“聶案”的司法問題。第一,王書金案出現之后,足以使聶案原判決認定的事實發生動搖,依據《刑事訴訟法》規定,具有案件管轄權的司法機關應當主動啟動再審程序,對聶案進行重審。然而事實上法院始終未對聶案進行重審。第二,聶樹斌母親及其親人自從得知王書金主動供述聶案是其自己所為時,便更加積極開始申訴,強烈要求再審聶樹斌案,既多次向河北省高院申訴,也多次到北京上訪。依據《刑事訴訟法》第二百四十二條規定:“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的申訴符合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當重新審判:(一)有新的證據證明原判決、裁定認定的事實確有錯誤,可能影響定罪量刑的”,據此法院應當對聶案進行重審。但我們看到有關法院都沒有啟動再審。第三,當王書金一審被判死刑,王書金以“未起訴他在石家莊西郊玉米地奸殺案”(即聶案)為由上訴時,河北省高級法院二審不公開審理了王書金案。二審應當對聶案究竟是聶樹斌所為還是王書金所為作出判決。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河北省高級法院居然將案件擱置了起來。擱置6年后,王書金案二審在邯鄲中院再次開庭:王書金犯故意殺人罪和強奸罪,被判處死刑。2013年9月27日,河北省高院就王書金案作出二審判決。二審維持一審判決,駁回王書金上訴,對于王書金主動供述自己是石家莊西郊玉米地奸殺案也即聶樹斌案的兇手,二審不予認定。
這個過程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司法機關先是“擱置”案件審理,后是千方百計地證明聶案不是王書金所為,因而拒絕重審聶案,這顯然不不合乎法律要求的。其實要求重審聶案并不必然是為聶樹斌翻案,我們不能妄加斷言聶案就是冤案,而是要通過重審,徹底查明事實,嚴格按照再審程序的要求,審查原案給聶樹斌定罪事實是否清楚、證據是否充分,程序是否合法,有無“疑罪從無”之情節,從而坐實聶案,揭示聶案的真相。其次司法機關要做的是,搞清聶案究竟何人所為,如王書金確實是聶案真兇,則可還聶樹斌一個清白,給人社會民眾一個交代。
因此聶案再審,是依法所必須要做的事,為什么司法當局一再拒絕重審?社會民眾追問:當年聶案的辦案人員:警察、檢察官、法官究竟是誰?他們中有的現在是否已經身居要職,成為阻礙重審的阻力?地方專門管司法的政法委官員又是怎么履行監督職責的?我們不清楚聶案到底觸及到了怎樣復雜的利益鏈條,但顯然,這種做法,已經嚴重損害社會對整個司法體系和法治的信心,司法當局應當給予明確無疑的解答,以取信于民。
王書金已經被判死刑,如果在王書金執行死刑后再啟動聶案再審程序,那么就會出現“死無對證”的情形,那么事實真相就更難查明。所以,聶案的再審刻不容緩。
再審聶樹斌案,還事實一個真相。這不僅對于聶樹斌的家人有重要意義,而且對整個社會都有現實意義。每一起冤案的制造,都會增加社會公眾對司法正義的不信任。司法正義是社會正義的最后保障,是正義之底線。簡言之,聶案應當再審,且必然再審!
【參考文獻】
[1]鄧聿文.糾正冤案須及時[J].中國新聞周刊,2013(14).
[2]龍宗智.聶樹斌案法理研判[J].法學,2013(8).
[3]傅達林.期待聶樹斌案走出司法“羅生門”[N].法制日報,2013-6-2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