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利網與合作商城法律關系初探

摘 要：返利網作為具有廣告職能的第三方返利導購平臺，其與合作商城間法律關系具有服務合同屬性，本文從承攬合同、雇傭合同、委托合同、居間合同、租賃合同五個方面分析返利網與合作商城間服務合同屬性，以期更全面、深入認知返利網法律屬性。

關鍵詞：返利網；服務合同；承攬合同；委托合同；居間合同

返利網是一種具有廣告職能的第三方返利導購平臺。一方面，它向合作商家提供廣告發布、宣傳服務與技術接口，另一方面，為其注冊會員提供導購和返利服務，成為連接商家與消費者的中間橋梁。可見，返利網屬于網絡服務提供商的一種，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的法律關系是以勞務為債務內容的合同關系，亦可稱之為服務合同。

隨著社會的發展，服務在日常社會生活中的地位日益重要，服務合同的重要性也日漸突出。但是，由于缺乏明確的法律規范，在現行合同法條件下如何對現實中存在的各種服務進行界定，如何正確適用合同法的規定還有待探討。

我國學者周江洪將服務合同類型化為承攬型服務合同、委托型服務合同、保管型服務合同。對于我國現階段服務合同性質的界定與法律的適用（瑕疵擔保責任）起到了積極作用。依據周江洪的觀點：將承攬合同的范圍限定在“以物為中心的工作”的范圍中。基于這樣的理解，合同法中可以歸類為承攬型服務合同的有：承攬合同、建設工程合同（監理合同除外）及運送合同；委托、行紀和居間則被歸類在委托型服務合同項下；保管和倉儲合同歸類在保管型服務合同項下。按照這種服務合同的類型化辦法，使得判斷一個服務合同性質的過程變得簡易且清晰。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的服務合同明顯不屬于保管型服務合同，本文擬先對其承攬型或委托型服務合同類型加以界定，再分析其具體合同性質。

一、承攬合同性質分析

返利網運用CPS電商推廣方案，其本質是廣告，但是這種廣告形式不同于傳統廣告按照曝光量付費的模式，而是按效果付費，返利網會將合作商家的廣告以不同形式展現在自己的返利網首頁，有些會注明最高返利百分比，以此吸引用戶注意，推廣商品，擴大潛在消費群，當用戶通過點擊頁面廣告從返利網特定接口進入相應購物網站訂約下單并完成交易時，返利網的廣告宣傳工作即取得營銷效果，此時廣告主才支付傭金。這種廣告模式提高了廣告宣傳的效力，降低了廣告主所承擔的風險。

從合同法角度審視，這種工作方式似乎具備承攬合同特征。承攬合同是指，承攬人遵循委托人即定作人的要求，完成定做人交付的工作并交付工作成果，定作人支付約定報酬的合同。具體到返利網工作狀態，返利平臺按照廣告主的要求在自家網站頁面上發布特定商品或商城標識的廣告圖片、信息，并利用Cookie來跟蹤業績，Cookie產生后被存放在用戶的瀏覽器中，當用戶在廣告主網站上產生任何的消費行為時，因為這個Cookie的存在，廣告主會認定此次銷售是由返利網站產生的，此時的廣告行為就產生了廣告主所追求的效果，返利網站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這種工作成果體現為訂單交易的完成，因此，返利網會收到來自廣告主給付的傭金報酬。由此可見，返利網的工作內容與承攬合同頗有相似性，有以結果交換報酬的特點，并且報酬支付的時間，在完成一定工作并交付工作成果后，即所謂的“后付原則”。

判斷一個服務合同是否具有承攬合同性質，首先要明確的一個問題就是承攬合同標的屬性。崔建遠教授認為，承攬合同的工作及其成果的種類只要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不違背公序良俗，其成果為有形、無形、有財產價格、無財產價格，均無不可。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雖然“以物為中心的工作”被認定為承攬合同并無疑問，而“以無形的服務為中心的工作”卻很難區別其為承攬還是委托，而承攬和委托在歸責原則和瑕疵擔保責任制度上有重大區別，兩種不同的合同性質的認定對以后的法律適用將有重大影響。另外，就承攬的范圍而言，我國《合同法》第251條第2款規定了六種具體工作形式，包括：加工、定做、修理、復制、測試、檢驗等工作。從這一角度看，我國承攬合同的范圍是有嚴格限制的。因此，周江洪教授提出 ：“通過純化承攬合同，來使得一直以來在是否適用瑕疵擔保責任上非常模糊的承攬和委托之間的中間形態在適用法律上更為明確。將承攬純化為“以物為中心的承攬”，將以“服務為內容的承攬”加以分離，并將其與委托相統合，構成新的服務合同范疇。本文采納此種觀點，認為承攬合同是以物為中心的承攬。

由此看來，返利網所提供的服務與承攬合同有本質上的不同。首先，返利網提供服務型工作，而非“以物為中心的工作”，若將其認定為承攬合同，采取與物型工作同樣的方法來判斷“服務型工作”的瑕疵并不合理。其次，承攬合同中，工作成果的取得具有人身屬性，承攬人應當以自己的設備、技術和勞力，完成主要工作。但在返利網CPS營銷中，返利網只是提供了廣告發布和廣告鏈接功能，之后的下單與交易行為取決于消費者獨立意志，與返利平臺無關，返利平臺始終保持其中立性而不參與商家與消費者之間的買賣合同關系，因此，“交易成功”效果的實現并不取決于返利網的工作。最后，廣告主與返利網簽訂合作協議的最終目的在于拓寬自身營銷渠道，提升其與消費者訂約機會，更接近居間合同性質。

返利網與商家之間的法律關系既然不屬于承攬型服務合同，則應當屬于委托型服務合同，在委托型服務合同項下，還包括雇傭、委托、居間等具體合同類型。

二、雇傭合同性質分析

返利網的廣告宣傳工作帶來的收益，因其有效果付費的特點，有時被稱為銷售提成，這會令人們誤解返利網具有受雇于廣告主（即網購商城）的銷售專員性質，其實不然。首先，雇傭合同只關注服勞務，服勞務本身即為合同的標的。而返利網廣告收益的獲取不僅需要發布廣告行為的實施，還依賴于用戶實際消費結果的發生；其次，受雇人只要依約服勞務了，即可請求支付報酬，勞務有無結果不影響報酬請求權。但是返利網的CPS推廣方案決定了廣告主按效果付費的報酬制度，廣告推廣是否產生消費結果直接影響返利網的報酬請求權。可見，返利網與合作商城之間不是雇傭合同關系。

三、委托合同性質分析

委托合同是指一方（委托人）委托他方（受托人）處理事務，他方（受托人）接受、允諾處理一方（委托人）事務的合同。受托人處理的事務可以是法律行為或者事實行為。然而，在委托合同一般規定的基礎上，約定了具體不同勞務內容的合同自身具備有其特別屬性，這就使得居間合同、行紀合同等特殊勞務合同被法律賦予有名合同顯得尤為重要。返利網服務合同無疑具有委托合同之屬性，但是，由于委托合同自身概念內涵的廣泛性、一般性，不能很好的闡釋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的特別的、具體的法律行為性質。返利網服務合同還具有居間合同的部分特征，完全以委托合同性質進行規制，不利于對其個性的正確理解和認知。

四、居間合同性質分析

近年來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對居間行業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一些網站在發布供貨信息的同時，也發布需求信息，從而可以促成買賣雙方信息的檢索和查詢，并使之選擇各自所需要的相對人訂立合同。返利網CPS廣告營銷行為實際上具有居間合同性質。居間合同是指當事人雙方約定一方（居間人）向他方（委托人）提供、報告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他方（委托人）支付報酬的民事法律行為。提供、報告訂約機會的居間，被稱為報告居間；提供媒介服務的合同的居間，被稱為媒介居間。由此可見，受委托方即居間人的主要義務可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為委托人提供合同訂立機會，二是提供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充當委托人與第三人的介紹人，引薦雙方見面，幫助雙方談判，促成雙方達成最終協議。委托人的主給付義務在于，雙方合同成立后向居間人支付約定報酬。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第427條規定，若居間合同不能訂立，居間人不能取得報酬，但是，居間人可以要求委托人支付其因為從事居間活動而付出的必要費用。我國對從事居間行為的主體資格并無特殊要求，但是保險、證券等金融領域的居間合同除外。在居間活動中，居間人不是委托人與第三人所簽訂合同關系中的當事人，不具體參與雙方締約活動，在促成雙方談判的斡旋活動或者提供訂約機會的過程中也不會對有關合同內容的事項進行意思表示，不屬于代理人性質，僅屬于介紹人范疇，與雙方權利義務關系無關。通過對居間合同及其法律特征的了解，聯系本文所涉及的返利網站“導購”行為可知，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簽訂的服務合同具有居間合同性質，網上商城是居間合同中的委托人，返利網是居間人，消費者是第三人。返利網站通過自己的網站平臺整理、集合、發布合作商家的廣告信息，以“導購”作為表現形式，實質上是為商家與買家之間訂立合同（貨物買賣合同）提供機會，并利用接口技術將返利網的廣告與廣告主的銷售網頁連接起來，從而促成雙方訂約，就此成為了商家與買家之間的介紹人，而返利網站本身并不參與雙方之間的買賣合同，其對商品的價格、質量、數量、運輸方式、違約責任等主要合同內容沒有任何權利及義務。當合作電商與消費者的買賣合同成立并最終順利完成后，商家會支付給返利網站相應的傭金，作為返利網勞務活動的居間報酬。

但是返利網所提供的服務跟傳統意義上的居間卻又不完全相同。首先，CPS廣告服務的報酬支付形式與居間合同不符。我國《合同法》第426條規定：“居間人促成合同成立的，委托人應當按照約定支付報酬”；而返利網效果營銷的傭金結算方式決定了其不僅要使用戶通過自身提供的網絡接口到達合作商城發生購買行為，還要等待該筆交易無退貨，即買賣合同成立生效且后期沒有合同解除情況發生的狀態下才能從合作商城取得報酬。其次，必要費用的承擔方式與傳統居間合同不同。在一些CPS廣告服務中，為制作相關技術接口，廣告主可能需要先行支付必要技術費用；而居間合同的居間人從事居間活動的費用，在居間人促成委托人與第三人的合同成立的情況中由居間人負擔；未促成合同成立時才可要求委托人支付必要居間費用。再次，提供服務的形式不同。CPS廣告服務以廣告為表現形式，包括廣告發布與廣告位租賃。返利網將眾多的潛在賣家和買家集中在一個平臺上，借助網絡的搜索、瀏覽、查詢功能使買賣雙方自行磋商交易以此為交易雙方提供訂約機會而不完全屬于傳統居間合同中提供報告或媒介類型。此外，有些合作商家還會與返利網約定返利形式（積分或現金），這在傳統居間合同中不會出現。由此可見，返利網的營銷模式具有居間合同性質，但亦有其自身特殊性。

五、租賃合同性質

返利網與商家之間的商務合作模式除CPS廣告營銷外，亦存在廣告位出租情形存在。廣告位出租屬于傳統廣告發布方式。體現在在返利網中，廣告發布主體即網站經營者將自己網頁上的一些特定位置（如，首頁導航下頭部廣告、首頁中部大圖片等 ）或特定專題、欄目（如，推薦淘寶店鋪、9.9包郵、19.9包郵、精品特價等）出租給需要廣告宣傳的商城、店家，價格依據廣告位的受關注程度互有高低，一般情況下按月支付租金，根據返利網站的不同，支付租金的時間有廣告上線前或上線后的區別。這符合《合同法》中規定的租賃合同性質，返利網的經營主體是合同中的出租人，廣告主為承租人。需要注意的是，廣告位出租的合作模式，并不影響返利網CPS效果營銷服務的提供，當返利網用戶通過點擊廣告進入商家店鋪并完成交易后，商家也應當支付給返利網相應比例傭金。

由上分析，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的服務合同，屬于委托型服務合同，結合其具體合同內容，筆者認為返利網服務合同具有居間合同屬性，但因其廣告服務活動內容的特殊性，其又不局限于居間合同現有合同概念特征，對于這部分合同內容，如有必要可以通過委托合同的一般性法律屬性進行規制。在廣告位出租的情形下，返利網與合作商家之間還會成立相應的租賃合同，但是不影響CPS效果營銷服務的提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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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崔建遠.《合同法》[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7月版

[3]周江洪.《服務合同研究》[M]，法律出版社2010年8月版

[4]張世君.《購物返利網站經營模式的法律規制探討》[J]，《價格理論與實踐》，2012年第10期，第76至77頁

作者簡介：

李湛露（1989～），女，漢族，天津市人，天津商業大學12級民商法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物權與債權法理論與實務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