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讀

一周觀察

扯皮戰中的蘭州水污染

蘭州水號稱檢測正常了，但如果仔細考察此事的來龍去脈，恐怕再飲這一瓢黃河水心里會打鼓。

事發于4月11日，新華網消息《蘭州自來水苯含量嚴重超標，出廠水苯含量高達200微克/升》，引發當地礦泉水搶購風潮。據了解，苯超標對人體有潛在的致癌作用，而蘭州自來水的苯超標達20倍之多。

意味深長的是，新華網消息特意提及一段舊事：“今年3月6日，蘭州市自來水出現大范圍異味情況，隨后蘭州市環保、疾控、水廠公布的檢測數據都顯示水質達標，蘭州市政府最后認定異味原因為氨氮含量較高，但仍符合國家標準。”

翻出當時的報道可知，直到第二天傍晚，蘭州市才公布了監測數據，但對于異味原因，卻只字未提。《環球時報》社評以《三月辟謠四月成真之悲》，批評蘭州市政府公信力打折，這樣的官民溝通方式已經走向危機。@人民日報除了帶頭轉發，還警告：“每一次‘偶發污染，都將惡化人們的環境焦慮，更透支政府公信。”

當晚，人民網關于“威立雅水務公司苯污染延報”的報道，將矛頭指向法國威立雅集團。此后，“洋水務”滾出蘭州、滾出中國的吶喊不絕于耳。網民們似乎才知道，國內絕大多數水務改革都采取了“特許經營”，出于對私人資本、外資投資公共事業的擔憂8成投票者選擇了排斥“洋水務”。

“洋水務”還沒來得及喊冤，12日上午，蘭州官方就宣布了真正的罪魁禍首——中石油，發言人說蘭州石化分公司一條管道發生原油泄漏，污染了供水企業的自流溝。

據此，中石油成為眾矢之的。而甘肅省環保廳環境監測站此前宣布的“蘭州自來水苯超標主要原因系水廠泵房實施清洗作業所致”，又成了不實之詞。

針對“延報”質疑，蘭州市委書記虞海燕信誓旦旦：“從昨天（11日）的7點多鐘到現在，沒有隱瞞任何事情，我們可以問心無愧地給社會說。”

回看此事的時間軸，蘭州威立雅水務檢測出超標的時間是10日15時， 11日凌晨2時檢測值高達200微克/升。之前16個小時都沒通報，所謂“7點以后沒有隱瞞”，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過，正當網民火力全開，對準中石油的時候，情況又有了變化。

12日傍晚，蘭州發布了一份與此前口徑不同的通報：苯超標由含油污水引起。而含油污水的形成原因有兩個：一是原蘭化公司某渣油罐曾于1987年發生爆炸，渣油泄出未能回收，滲入地下。二是2002年某管線開裂著火，泄漏的渣油以及消防污水滲入地下。專家進一步解釋說，自流溝使用超過60年，收縮縫老化，含苯地下水通過收縮縫進入自流溝，進而污染到水質。

這樣一來，此前宣稱的中石油原油“泄漏”其實是自流溝“滲漏”，雖一字之差，含義卻顯然不同。《南方都市報》感慨“利益牽扯才是真兇”。用資深媒體人的話說，一邊是發生過爆破事故的蘭州石化管道，一邊是超期服役的自流溝，到今天才出這樣的污染事故，已經是個奇跡。

更可怕的是，在媒體數次追問“市民是否有可能喝了有毒水”之后，水務公司承認，此次檢出苯超標“純屬偶然”。苯在內的非常規指標為64項，每半年做一次檢測。如果不是這次抽檢，老百姓恐怕還得再喝上數月含苯水。而可以肯定的是，4月2日取樣、10日出結果，意味著蘭州部分市民已經飲用了七八天的超標水。

經由苯污染元兇的幾次變化，人們不難發現，央企、外資，以及當地政府，在此問題上一直在互相扯皮。即便是發生了威脅300多萬市民健康的危機，牽扯到責任和利益的扯皮仍在繼續。經此折騰，很多蘭州人擔憂目前的蘭州水只是數據上合格，但危險還沒有排除，蘭州市只有一個自來水水源地，沒有任何備用手段；那些超期服役的管道，沉重的史欠債，也不是短期能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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