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法學教學方法初論

劉少軍

摘 要：刑事訴訟法學教學在法學本科教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其對于加深學生對于法律精神即限制國家公權與維護公民私權的理解，以及培養學生的綜合法律素質意義重大。刑事訴訟法學教學應以培養學生的法律素質為根本目標。在此目標下，可以采用講授教學法、案例教學法、討論教學法和實踐教學法等多種教學方法。

關鍵詞：刑事訴訟法學；教學；法律素質；教學方法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7836（2014）03-0059-03

刑事訴訟法學是法學專業十四門主干課程之一，是法學專業學生的專業必修課。由于刑事訴訟是國家公權力行使的最深刻、最廣泛的領域，其中充斥著國家公權力與公民私權利之間的對立與統一關系：一方面，為了實現懲罰犯罪的價值目標，國家公權力不得不行使，而另一方面，國家公權力如若不在法治的軌道中運行，將不可避免地對公民私權利造成不當侵害。作為一名長期從事刑事訴訟法學本科教育的教師，筆者在總結教學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從培養學生法律素質的角度，對刑事訴訟法學的教學方法進行初步探討。

一、法律素質的概念與內容

所謂法律素質，是指個體通過法制環境影響和法制教育訓練所獲得的、并按照法律要求自覺地規范自己行為的內在穩定的特征和傾向。在法律已經遍布國家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的今天，法律素質已成為個體社會化所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1]。對于一名法學本科生而言，基本法律素質的形成和具備是其未來從事法律職業的前提和基礎。“徒法不足以自行”，法律人才是法治社會的關鍵因素。法律本科生是我國未來法治事業的建設者，他們法律素質的有無與程度的高低在一定意義上決定著我國的法治目標能否實現及在多大程度上實現。

根據我國學者周漢華的概括，法律職業者所應具備的素質至少包含以下三個方面[2]：一是法律職業者的職業道德。其中最重要的要求是公正和公平，這既是執法的技術問題，又是一種道德要求。維護公正首先應被視為一種對法律家職業道德品質方面的要求。執法者的公正與否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司法官的“良心”保證的。二是法律職業者的職業技能。包括法律思維與推理能力，對法律規范的理解與解釋技能、法律意識、掌握證據和事實的能力，思辨、辯論和撰寫法律文書的能力等等。這方面的技能決定著法律運作過程及其結果的質量與效率，也就是所謂“執法水平”的問題。這些技能不同于文化素養，并非能夠通過書本和一朝一夕即可掌握的，它的掌握和提高主要依賴于實踐經驗的積累。三是法律職業者的學識。包括他們對法律規范的理解和法律意識，更重要的是他們在處理法律事務中所必需的社會常識，即對社會生活、人性、價值和利益等的深刻理解和感悟，并應該具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

筆者認為，上述法律素質三個方面的內容并非處于同一層面的關系。其中，法律職業者職業道德的培養是基礎。失去了職業道德的依托，越多的法律技能與法律學識只能造成越多的法治禍害，法律職業人也與一般的技師無異。法律職業技能的掌握是關鍵。特殊的法律思維和推理能力的形成以及建基于實踐基礎上的法律經驗的具備，是法律職業人從事法律研究與實務工作的基本手段和工具。而法律學識的學習是前提。缺乏法律規范與法律意識的支撐，任何一項法律職業的工作都將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對于一個法律職業者而言，法律素質上述三個方面的要求都應當同時具備，缺一不可。法學教育是法學本科生法律素質培養的主要途徑。我國臺灣地區法學家王澤鑒先生認為：“法學教育的基本目的，在使法律人能夠認識法律，具有法律思維、解決爭議的能力。”[3]陳長文律師也指出：“法律的靈魂，不僅在于‘條文的釋義，同時也要注重‘精神的伸張。”[4]14因此，作為法學學科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刑事訴訟法學的教學活動應當以培養學生的綜合法律素質為目標，在教學方法上也應當多元化，盡量與此目標相適應。

二、講授教學法

講授教學法是大陸法系傳統的教學方法之一，是指通過授課教師對課程內容深入淺出的講授，使學生充分理解與掌握授課內容的教學方法。大陸法系國家的法學教育的性質是一般性的人文科學教育，而非法律職業性訓練，講授教學法是其法學教育的主要方法。盡管在英美法系國家，各大學法學院主要以培養學生實際操作能力為基本目標，在法學教育過程中注重培養學生分析案例的能力，在教學過程中大量使用案例教學法[5]。但是，無論基于何種法學教育目標，筆者認為，講授教學法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為，講授教學法可以在以下兩方面發揮其他教學方法所不具備的功能和作用。一是對于基本原理、基本原則等的講授可以促進學生全面、系統了解和掌握本學科的基礎理論，夯實學生的基礎理論體系。這些理論的精髓都是學生難以通過自學和課下交流獲取得到的。二是通過對于我國刑事訴訟立法背景的講授，促進學生對于法律條文與法律精神的理解。授課教師如若不對此部分內容進行細致入微的剖析，將可能使學生在理解我國刑事訴訟法條文時存在模糊之處甚至出現歧義。更為重要的是，講授教學法可以通過授課教師將長時間的專業知識積累以講授的方式表現出來，促進學生對于刑事訴訟法基本理念例如實體公正與程序公正并重、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相結合、公正第一，兼顧效率等的理解，進而對執法者的職業道德即公正與公平有更深層次的認識，從而有助于法學本科生明確職業道德在法律素質中的地位和作用，提高他們的綜合法律素質。

三、案例教學法

作為一門程序法學，刑事訴訟法學是理論性和應用性都很強的法學學科，在教學過程中不僅要重視法學基本理論知識的講授，也要重視學生分析問題、解決問題能力的培養和訓練。學生分析問題、解決問題能力實際上就是法律素質第二個方面即法律技能的內容。一個合格的法律職業者不僅應當具有高尚的職業道德，還應當具備嫻熟的法律技能。否則，將難以應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生活對于法律的實際需求。這方面，僅僅通過授課教師的講授很難收到預期效果。并且，從長遠來看，教師的分析思路和辦法往往可能成為學生在分析相關和類似問題上的思維定勢，不利于學生主觀能動性的發揮和創造能力的培養。因而，案例教學法是極為必要的。endprint

一般而言，下列兩種形式的案例教學法較為實用。一是針對已經學過的理論知識，為了檢驗學生的掌握程度，采用習題集或者司法考試題庫中的案例對學生進行檢測。通常都是按照先由學生自己分析，再由老師進行點評的方法進行。學生通過這樣的案例分析往往就會明白自己的分析思路和方法存在的問題。二是結合司法實踐中現實存在的典型案例，讓學生從各個角度對案例進行分析，然后由老師進行匯總點評。例如，發生于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著名黑人橄欖球明星辛普森殺妻案是刑事訴訟法教學中的經典案例。該案的審判不僅完整展現了美國刑事訴訟的運作過程，而且還突出體現了美國刑事訴訟重程序公正、輕實體公正的訴訟特點。通過對此案的分析與點評，讓學生了解每個國家都有屬于自身的訴訟文化與司法傳統，在分析某一具體案例時都不能脫離特定的國情與語境。又如，我國于2010年底發生的重慶李莊案，控辯雙方在訴訟過程中對回避、管轄、證據等問題進行了尖銳的對抗。這一方面說明我國的相關立法尚不健全，另一方面也表明司法實踐中的運作存在諸多缺陷，使學生在了解書面法律的同時也對實踐中運作的法律進行一定的接觸與了解。再如，我國近些年來不斷出現的一些冤假錯案，如佘祥林殺妻案、聶樹斌強奸殺人案、趙作海殺人案等將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各方面的問題充分揭示出來，引導學生對這些案件進行分析，使他們能夠用正確的刑事訴訟原理和觀念對上述現象進行理性的思考，并對中國刑事訴訟的未來走向進行展望，以提高他們分析問題與解決問題的能力，培養他們的法律技能。在這方面，可以適當地運用一些關于案件的視聽資料，但為了更好地突出主題和節省上課時間，一般不宜將新聞媒體報道的與案件相關的所有圖片與資料都列舉出來，只需將案件在實體方面爭議的焦點問題以及整個程序的過程清楚介紹即可。這對授課教師提出了較高的要求，不僅要求授課教師熟悉案情，可以高屋建瓴地洞察出問題所在，而且可以針對學生的分析，根據現有的法律規定與法學理論進行相應的評價。盡管將案例教學法引入刑事訴訟法的教學過程中將會加重授課教師的工作量，但案例教學法可以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幫助他們更好地了解司法實踐，有利于培養他們的法律技能，提高他們的法律素質。因此，案例教學法取得了良好的教學效果，是較受學生歡迎的教學方法之一。

四、討論教學法

討論教學法是指在教學過程中，為了更好地使學生理解刑事訴訟法的基本理論和司法現狀，采用組織學生討論、辯論的方式，就某一主題或某一現象進行分析的教學方法。該教學法有兩方面的作用：一是學生對于教師提出的問題有針對性地收集資料，進行思考與分析，提高他們主動學習的能力。二是使教師及時了解學生在某一問題上存在的理解偏差，甚至不當之處以及對知識掌握的程度，以便及時糾正和采取對應的教學辦法。為了更好地調動學生學習刑事訴訟法的積極性與主觀能動性，應鼓勵學生學習范圍不要僅限于教科書，而要更多地通過網上瀏覽、圖書館查閱文獻資料等擴大閱讀面的方式進行學習。筆者往往采取在前節課中給出一個討論題目，既可能是理論方面的，也可能是實踐方面的問題。然后讓學生進行課下廣泛閱讀與認真準備發言材料。在下一節課開始后的15分鐘時間內，讓學生根據已準備好的資料進行發言，通常鼓勵他們脫稿陳述，在表達自己觀點的同時也鍛煉了口頭表達能力。由于教學時間有限，一般會選擇觀點不同的同學進行發言，以使問題的不同方面得以充分揭示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同學們往往會引經據典，從各個角度證明自己的觀點，同時對對方的觀點進行駁斥。隨著課堂討論的逐步深入，學生們開始學會了有邏輯性地利用各方面的數據資料來進行論證己方的觀點。最后，授課教師在同學們發言完畢后，對同學們的發言進行整體點評，指出哪些理由是可能成立的，哪些理由則是站不腳的，對法律問題的分析思路應該是怎樣的等等。討論式教學實際上是師生互動的教學過程。學生通過自己的自學對課上的理論知識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再通過上課的發言與教師的點評使學生對于法學理論和司法實踐現象的理解更加全面和理性。從這些年來的教學實踐經驗來看，學生很喜歡這種教學方法，特別是那些學有余力的同學，學習起來更有目標與方向，學習興趣更加濃厚。此種教學法特別是對于學生法律學識的培養具有重大的意義。

總體而言，對于討論式教學方法，筆者感觸最深的有兩點：一是該法既可以幫助教師清楚了解學生對于所學知識的接受能力和程度，以便及時調整授課內容、計劃與進度，也可以幫助學生有方向性地學習授課內容，與教師之間進行一定范圍和程度上的互動，充分發揮其主觀能動性，變被動學習為主動學習，充分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培養他們的法律素質。二是由于刑事訴訟法課時有限，內容相對較多，很難在有限的課時內將所有內容全部講完，更何況引入討論式教學方法后，課時越發顯得緊張。因而，筆者在講授課程時，有意識地將一些理論含量相對較少，學生可以通過閱讀教材完全理解所學內容的章節交給學生自己學習，一方面緩解課時不夠與課程內容較多之間的矛盾，另一方面給學生一個鍛煉自學能力的機會，然后利用節約下來的課時充分地與學生進行各方面的交流。

五、實踐教學法

實踐教學法，是指通過讓學生親身參與實踐的方式，了解刑事訴訟在司法實踐中的運作狀況，以掌握刑事訴訟法的基本理論，學習相關法律技能的教學方法。陳長文律師以他自身的經驗指出，“在學校的教學態度上，不應再專事講解法典內的條文或判例內的原則，而應致力于讓學生了解法律與社會實際需要的關系，以及法律規定應符合正義理想的重要。”[4]169這精辟地點明了實踐教學之于法學教學的重要性。在刑事訴訟法的教學過程中，筆者通常采用以下兩種實踐教學方法：

1.模擬法庭教學法。由于刑事訴訟法本身就是國家追究與懲罰犯罪的程序法，對訴訟程序的了解是其日后從事法律實務類工作的前提和基礎，因此，讓學生參與模擬法庭的教學活動，既可以讓他們身臨其境親身感受刑事訴訟程序的每一個環節，又可以讓他們結合具體案例進行法律文書的撰寫與不同訴訟角色的扮演，加深他們對教科書內容的理解以及對未來所從事工作的認識。筆者就曾組織過一次較為成功的模擬法庭教學實踐活動。在教學實踐活動開始前，提供給學生三個不同風格的刑事案例，讓學生自己根據興趣從中進行挑選，并通過報名推薦的方式最后確定參與的學生和角色。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后，模擬法庭教學實踐活動如期舉行。為了擴大此次教學實踐活動的影響力，筆者不僅邀請了其他年級的法學本科生前來觀看，也邀請了訴訟法教研室其他幾名教師現場進行點評。此次模擬法庭教學實踐活動前后持續了大約兩個小時，所有的參與同學均積極投入，模擬法庭的現場呈現出與正規法庭無異的莊嚴氣氛，庭審現場秩序井然，控辯審三方以及訴訟參與人的表現均基本能夠符合所代表的訴訟角色。模擬法庭結束之后，最后由老師進行現場點評，在肯定此次教學實踐活動取得成功的基礎上，指出學生在法庭審判中在案件實體與程序方面存在的一些問題，并提出了改進的方案。應當說，此次模擬法庭讓學生受到了一次生動的法制教育，不僅是刑事訴訟法理論方面的，更是刑事司法實踐法律技能方面的學習。

2.社會調查教學法。為了鼓勵法學本科生盡早與司法實務有所接觸，法學院通常安排在大一和大二的暑期讓學生根據興趣選擇相關單位進行社會調查，并形成社會調查報告，作為學生成績的一部分。從實踐來看，學生們比較愿意到公檢法司等單位進行社會調查，調查內容多與刑事法學有關，這實際上就是刑事訴訟法教學實踐活動的一種重要形式。在整個調研過程中，學生們就其在實踐中遇到的各方面問題向教師請教，教師有針對性地進行指導，使學生不僅深入了解了在課堂中學習的理論知識，還使學生對司法實踐的運作過程、存在問題以及相關的法律技能形成了初步的認識，這對于提高他們的法律素質是極為有益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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