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的黑帽

湯昂·格雷爾

從前，有一頂帽子，像水桶似的，又高又大。這是一頂大禮帽，外頭包著一層透著光澤的黑緞子，所以烏亮烏亮的，帽檐的上方還系著一條紫紅色的絳帶。這頂帽子在一個胖胖的富人腦袋上，過著闊綽而又威風的日子。

有一天，當富人乘坐的敞篷汽車奔馳而過的時候，這頂帽子從富人的腦袋上飛了出去。

“別管那頂帽子了，親愛的。”這位富人的未婚妻說，“咱們已經遲到了。”

風兒吹呀吹，帽子飛呀飛；風兒吹呀吹，帽子飛向誰？

風兒吹呀吹，帽子轉呀轉；風兒吹呀吹，帽子轉向誰？

帽子飛呀轉呀，最后落到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上。這是一個從戰場上退伍的老兵，他的名字叫貝尼。他的一條腿留在了戰場上，如今裝了一條假肢。他成了流浪漢。

“別開槍，我投降！”老兵貝尼驚慌地大叫起來。

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就在一張長靠背椅上坐下來，從頭上取下帽子，拿著它仔細端詳。讓他大為驚喜的是，這頂帽子竟從他手上“嘩啦”一下掙脫，飛向高處，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還跳了一個舞。

“我的天哪！”貝尼叫起來，“這頂帽子還是活的！回來，快回來，你這頂瘋帽子！”

帽子居然聽懂了貝尼的話，乖乖地回到了他那光溜溜的腦袋上。

這時，貝尼看見一位樣子闊綽的外國游客，正饒有興致地邊走邊看。突然，一個花盆從他頭上的陽臺掉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他腦袋上了。這時，帽子“嘟”一下飛了過去，在半空中接住了那個花盆。

“做得好，勇敢的士兵。”這位外國人說，“你救了我的命，現在請把你的帽子拿過來，然后閉上眼睛。”

這位來自大洋彼岸的游客在他的帽子里塞了許多錢和一塊金表，還有其他一些貴重的東西。流浪漢簡直樂不可支了。

也就在這一天，全城貼出布告說：動物園里的一只雉雞飛走了。這是動物園里唯一的一只雉雞，所以園長宣布：把雉雞送回來的人可獲得獎金一千元！于是一大群人跑到雅典娜女神雕像下邊，仰望雕像手上的橄欖枝。因為在那高高的枝頭上，就停著布告上說的那只雉雞，色彩鮮艷，漂亮得出奇。

“去，把那美麗的寶貝給拿下！”貝尼給帽子下命令。

帽子怪聽話的，“嘟”一聲飛上高空，一下子把雉雞給兜了下來，飛回到貝尼身邊。看過剛才這場精彩的表演，大家一陣歡呼，接著“嘩啦啦”對著貝尼鼓起掌來。

當貝尼把動物園的寶貝送到園長面前時，園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貝尼用一千元獎金給自己買了一套很有派頭的新衣服。現在看起來，這套衣服跟他的這頂名貴禮帽倒是很相配。他還在假肢下端安上了一個銀質的輪子。現在的流浪老兵完全是一副高雅人士的模樣了。

過了些日子，有一天下午，貝尼在城郊溜達時，忽然聽到“轟隆”一聲大炮響，他嚇了一大跳。

“河邊有濃煙！發生什么事了？”他大聲自語道，“我聞到一股火藥味。”

當年在戰場上的精神又回到了他身上。他飛也似的趕到了炮聲傳來的地方。

這里有許多軍人和警察，他們站成了一排，一尊大炮正對準一幢農舍準備轟擊。

貝尼在人群中認出了一位軍官。“馬拉莫特上尉！”他大聲喊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一群兇惡的強盜被我們圍困在賊窩里了。”上尉回答說，“可他們不肯投降，不過我們的大炮馬上就會轟醒他們的美夢的。”

“慢著，這事交給我來辦吧，我保證你們可以活捉他們。帽子！帽子！”貝尼發出號令，“快！飛到煙囪上，套住那根煙囪！”

帽子飛出去，“嚓”，往煙囪口扣了下去。沒過多久，一面白旗出現了。強盜們一個接一個走出農舍的大門，濃煙嗆得他們又是咳嗽，又是氣喘，渾身上下直搖晃。

第二天，貝尼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正要打開報紙看關于他英雄事跡的報道，忽然抬頭，發現有一位英姿颯爽的軍官，正同一位年輕媽媽愉快地聊著一些當下人們關心的話題。

這時，軍官用手指彈下的煙灰掉進了年輕媽媽的嬰兒車里。

嬰兒車起火了。這下可把年輕媽媽嚇壞了！她雙手一松，冒著火的嬰兒車一級一級從眺望臺的階梯上滑了下去。別人沒注意到發生了危險，可是貝尼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

“糟糕！”他叫著，“帽子，帽子，去舀水來滅火！”

眨眼間，帽子就從附近的噴水池取來了水，“嘩啦啦”倒向嬰兒車。同時，這位單腿英雄從欄桿上滑下，攔住了往下滑動的嬰兒車。

貝尼還沒有喘過氣來，又有一匹正在拉車的馬被大黃蜂叮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狂奔起來，撞傷了很多人。頓時，滿街的人都驚恐萬狀。

這會兒，帽子不等流浪漢下命令，就像大炮彈似的飛了過去，套住了馬頭。

馬頓時什么也看不見，慢慢停了下來。

正巧，這馬車上坐著國王心愛的公主。為了答謝這位報紙上一再表彰的英雄，國王決定授予貝尼一枚勛章，并且親自把這枚金燦燦的勛章佩戴在他胸前，還任命他為國家緊急救難部的首席指揮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