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經濟學理論在蜜蜂授粉價值評估中的應用

劉朋飛 李海燕

（中國農業科學院蜜蜂研究所，北京 100093）

隨著經濟學、生態學、環境學等學科的發展，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評估研究逐漸豐富和發展，歐美等國家已經初步形成了自己關于蜜蜂授粉價值評估較為完善的評價體系，而我國則還處于起步探索階段，沒有形成適合我國國情的蜜蜂授粉價值評估體系。本文對蜜蜂授粉經濟價值評估的相關理論進行整理和歸納，發現當前國內外相關研究主要以效用論等西方經濟學理論和生態系統服務理論等生態學理論為基礎，下面本文將對涉及蜜蜂授粉經濟價值評估的西方經濟學理論進行介紹。

1.效用價值理論

效用（Utility）是指消費者從消費某種物品中得到的滿意程度，或者說商品滿足人的欲望和需要的能力和程度[1]。效用這一概念是與人類的欲望聯系在一起的，它是人類的一種心理感覺，一種主觀感受，實質上是一種主觀上的使用價值[2]。效用價值論認為，價值起源于效用[1]，效用是形成價值的必要條件，即任何一種產品（服務）如果不具有效用，那么很難對其價值進行評估；同時以產品（服務）稀缺性為條件，認為效用和稀缺性是價值得以體現的充分條件。

效用的衡量是進行產品（服務）定價和衡量滿足程度的基礎。衡量產品（服務）效用最為關鍵的是其邊際效用的大小，即產品的價值取決于它的邊際效用（MU）。所謂邊際效用是指消費者增加一單位物品的消費所帶來的總效用的增加量[1～2]。

其中TU為總效用，△TU為總效用的增加量，△Q為消費增加量。

圖1 總效用和邊際效用的關系

效用價值理論認為，邊際效用是遞減的。假定在一定時間內，其他商品消費量不變的情況下，某種商品消費量增加，消費者連續增加每一消費單位的效用增量是遞減的。即如圖1所示：當邊際效用大于0時，總效用增加；當邊際效用等于0時，總效用最大；邊際效用小于0時，總效用減少。消費物品的總效用呈現倒U字型。

假設消費者的收入為I，分別購買價格為P1，P2，……，Pn種物品，當消費者購買這n種商品的數量滿足以下兩個條件時就實現了總效用的最大化：

收入即定限制條件

均衡條件

在解釋蜜蜂授粉的價值問題時，效用價值論根據資源的稀缺程度做出判斷。由于人類經濟發展對生態環境的破壞[3～11]，造成包括蜜蜂在內的授粉昆蟲銳減，蜜蜂作為最主要的授粉昆蟲已經成為一種稀缺資源；同時科學研究已經證明蜜蜂授粉對人類生存的十分重要，且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蜜蜂授粉對于人類生存發揮了重要作用，顯然蜜蜂授粉具有效用價值。分析蜜蜂授粉的價值，就需要認真研究人們對它的主觀認識和主觀滿足度，即分析農戶的效用。對于人工飼養的蜜蜂授粉而言，種植戶是蜜蜂授粉的消費者，研究種植戶對蜜蜂授粉主觀認識和主觀滿意度是評價蜜蜂授粉價值的重要方面。

同時，由于養蜂者還存在蜂產品收入，當面臨授粉和生產兩個選擇時，生產哪種產品（服務）邊際效用更大，直接決定了其提供數量。

2.消費者剩余和生產者剩余

根據西方經濟學理論，實際上消費者從商品或服務中獲得的收益，是難以通過其支付的價格進行彌補的。因為邊際效用是遞減的，人們在他們的購買行為中，就可以從前面的每一單位中享受到效用剩余，即消費者剩余(Consumer Surplus，簡稱CS)。消費者剩余是指消費者愿意為一種物品支付的數量減去消費者為此實際支付的數量[1]。

消費者總剩余可以用需求曲線下方，價格線上方和價格軸圍成的三角形的面積表示。如圖2所示，以OQ代表商品數量，OP代表商品價格，D代表需求曲線，則消費者購買的商品時所獲得的消費者剩余為圖中的灰色面積。如果商品價格上升，消費者支付意愿沒有發生變化的話，那么消費者剩余就會下降，反之，如果價格下降，則消費者剩余上升。此外，當需求曲線是平的，則消費者剩余為0。

圖2 消費者剩余

對于生產者也存在生產者剩余。所謂生產者剩余(Producer Surplus，簡稱PS)是指生產要素所有者、產品提供者由于生產要素、產品的供給價格與當前市場價格之間存在差異而給生產者帶來的額外收益，也就是生產要素所有者、產品提供者因擁有生產要素或提供產品，在市場交易中實際獲得的金額與其愿意接受的最小金額之間的差額[12]。

生產者剩余是指生產者愿意以低于市場價格生產產品。如圖3，在價格P1水平下生產者愿意提供OQ1的供應量，但是生產者實際上得到了更高的市場價格OP，于是P?P1的生產者剩余量出現了。在OQ供應量內，陰影面積PVW包含了生產者供應OQ數量產品所得到的額外收入[13]。

圖3 生產者剩余

生產者剩余類似于消費者剩余，二者都是實際價格超過了意愿價格，從而獲得了經濟收益。對于蜜蜂授粉來說，納入生產或者消費函數就會帶來明顯的生產者剩余或者消費者剩余。通常，衡量社會經濟福利的指標可以用消費者剩余和生產者剩余的總和來表示[14]。蜜蜂授粉服務價值也可以通過計算消費者剩余和生產者剩余的總和得到。在實際中，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很低，很多時候甚至為零。因此，蜜蜂授粉服務的消費者剩余比較接近于支付意愿。

此外，計算蜜蜂授粉的價值還可以通過評估農產品種植戶的生產者剩余與產品消費者的剩余來間接評估。

3.替代效應

在現實生活中由于存在預算限制，對于兩種物品，如果一種物品價格的上升引起另一種物品需求的增加，則這兩種物品被稱為替代品（Substitute Goods），而這一變化就是替代效應（Substitution Effect）[1]。

替代效應是指在商品的相對價格發生變化，而消費者的實際收入不變情況下商品需求量的變化[1]。也就是說，一種商品的價格是和其替代商品以及消費者的收入密切相關的。在收入一定的情況下，一種產品或服務的經濟價值會受到其替代品的價格和質量的影響。如果一個替代品的價格發生了變化，該商品的經濟價值也會發生同向的變化。例如，豬肉和牛肉是一組替代品，如果豬肉的價格上升了，而豬肉的替代品——牛肉的價格不變，這時人們會增加牛肉的消費，即對牛肉的需求上升。在同樣的價格下，牛肉需求量上升，需求曲線右移，表明消費者剩余上升。即替代品的價格上升，消費者剩余也會上升。

作為生態系統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各種授粉服務之間也存在這種明顯的替代性。例如，在早期，自然授粉昆蟲資源豐富或者人工飼養蜜蜂繁榮的時候，自然授粉成本低，甚至免費，自然（蜜蜂）授粉能夠替代作物生產對人工授粉的需求；而在自然授粉資源不足或者人工飼養蜜蜂不足的情況下，雖然自然（蜜蜂）授粉直接成本低，但已經不足以滿足作物生產需求，用人工授粉替代自然授粉更合適。因此，在考察蜜蜂授粉服務價值時，要分析其替代品價格情況，因為它們會影響到其需求曲線，進而影響到消費者剩余和生產者剩余，從而影響到蜜蜂授粉的價值評估。

4.公共物品和外部性

公共物品（Public Goods），是指公共使用或消費的物品。公共物品是可以供社會成員共同享用的物品，嚴格意義上的公共物品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所謂非競爭性，是指某人對公共物品的消費并不會影響別人同時消費該產品及其從中獲得的效用，即在給定的生產水平下，為另一個消費者提供這一物品所帶來的邊際成本為零。所謂非排他性，是指某人在消費一種公共物品時，不能排除其他人消費這一物品（不論他們是否付費），或者排除的成本很高。因此，公共物品不能由市場進行有效的供給。

蜜蜂授粉服務具有很強的公共物品屬性。在實際，人們利用蜜蜂授粉的邊際成本往往為零，同時蜜蜂授粉服務向所有人都提供，不排除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往往忽視了蜜蜂授粉的價值。要想準確評估具有公共物品屬性的蜜蜂授粉的價值，必須認真考慮如何界定清楚其產權邊界或者構建有效市場（如蜜蜂租賃市場）真實反映蜜蜂授粉服務功能的價值。

外部性概念源于馬歇爾1890年發表的《經濟學原理》中提出的“外部經濟”概念。后經庇古、科斯等人的發展，外部性理論最終形成并發展，成為經濟學中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所謂“外部性”也稱外在效應或溢出效應，主要是指某個微觀經濟單位的經濟活動對其他微觀經濟單位所產生的非市場性的影響。如果這種影響給受影響者帶來益處，稱之為“正外部性”；反之，如果給受影響者帶來不利，稱之為“負外部性”。但無論是正外部性還是負外部性，都是資源的低效配置，是由于市場失靈或政策失靈或者二者同時失靈導致。正外部性改變了生產成本和生產收益、消費成本和消費收益的結構，可能帶來供給不足、壟斷、生產者損失、消費者損失或者無謂損失等消極影響，使市場運作機制失靈[15]。

經濟生活中的“外部性”因素是廣泛存在的。如生產中養蜂人放蜂可以使果農收成增加就是典型的外部性。對于養蜂人來說，其提供的蜜蜂授粉的最佳價格是正的，但是對于蜜蜂授粉服務的消費者（種植者）來說，即使其愿意花錢支付授粉費用，但由于授粉服務不具有排他性，相鄰的其他種植者也能享受到授粉服務，既存在外部效應，其最佳的價格為零。因此，從傳統經濟學來說，很難形成價格。

5.市場失靈與信息不對稱

市場失靈（Market Failure）是指市場無法有效率地分配商品和勞務的情況[1]。完全競爭的市場結構是資源配置的最佳方式；但在現實經濟中，完全競爭市場結構只是一種理論上的假設，理論上的假設前提條件過于苛刻，現實中是不可能全部滿足的。由于壟斷、外部性、信息不完全和在公共物品領域，僅僅依靠價格機制來配置資源無法實現效率—帕累托最優，出現了市場失靈。當市場失靈時，為了實現資源配置效率的最大化，就必須借助于政府的干預。市場失靈導致蜜蜂授粉服務功能的需求曲線是虛假的。消費者不知道自身對蜜蜂授粉服務的真實需求價格，而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實現“免費搭便車”，很多消費者不愿意表達自己的真實偏好以及對蜜蜂授粉的真實支付意愿，進而導致了蜜蜂授粉的真實價值難以通過消費者的直接市場行為來反應。

此外，對于蜜蜂授粉服務功能的價值評估，也存在明顯的不對稱。所謂信息不對稱（Asymmetric Information）通常是指市場經濟活動中，各類人員對有關信息的了解是有差異的；掌握信息比較充分的人員，往往處于比較有利的地位，而信息貧乏的人員，則處于比較不利的地位。存在信息不對稱就很容易產生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進而很容易造成消費者難以顯示自身的真實支付意愿，也就很難觀察到真實的資料或者無法明確蜜蜂授粉服務功能的特征。在這種情況下，就很難真正確定蜜蜂授粉服務功能的真實價值，并且導致支付意愿和接受賠償意愿出現很大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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