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質量 鼓勵創新提高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續)
——美國“再工業化”及德國、日本發展制造業對我國的啟示

文/張麗虹

重視質量 鼓勵創新提高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續)
——美國“再工業化”及德國、日本發展制造業對我國的啟示

文/張麗虹

中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達國家制造業的轉移，我國制造業得以迅速發展，成為經濟高速增長的動力引擎和主導產業。2010年我國制造業產值占全球的19.8%，居世界之首，已成為名副其實的“制造大國”。但是，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相比美國、德國和日本這些昔日的“世界工廠”，還存在著十分明顯的差距。

①勞動力資源豐富、成本低廉曾是我國制造業的突出比較優勢，但隨著近年來經濟全球化、國內市場國際化、人民幣匯率攀升及人口老齡化等趨勢，我國的工資水平正以年均15%～20%的幅度上漲，勞動力成本優勢正逐步喪失。

②勞動生產率低。據研究，1997～2003年期間，我國制造業的勞動生產率僅為美國的4.38%、德國的5.56%和日本的4.37%。

③勞動力素質不高。全國大中型企業中,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的職工人數為發達國家的10%～16%，職業技術工人嚴重缺乏，“技工荒”問題突出。

④能源消耗大、資源短缺。據統計，制造業的能耗占全國能耗總量的58.9%；本世紀初我國每噸萬元國內生產總值的能耗比美國、歐洲和日本分別高2.5倍、4.9倍和8.7倍，而礦產資源及其人均占有率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由于我國產品大多為資源消耗型、勞動密集型，上述因素導致我國制造業的低成本價格競爭優勢正逐步減弱。

產品質量是一個國家的名片，是產業競爭力的功能性要素。近年來，我國產品在國內外遭遇“質量門”事件時有發生，這有損國家信譽和形象，阻礙我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提升。我國產品質量總體水平不高，與發達國家在產品性能、可靠性、穩定性、使用壽命及安全、衛生、環保等方面仍存在一定的差距。此外，在全球產業價值鏈體系中，我國制造業產品大多處在“制造—加工—組裝”這個“微笑曲線”的價值最低環節。1993～2006年期間，我國制造業增加值率的平均值為26.6%，大大低于美國的47.2%、日本的36.9%。我國外貿領域取得競爭優勢的行業80%以上為勞動密集型產業，且產品附加值低，技術含量低，競爭優勢層次低，而日本有一半以上的制造業產值來源于高端或者中等水平的科技產品。

造成“中國制造”技術含量低的直接原因是：自主創新能力薄弱、對外技術依存度高（很多行業超過50%，而美國和日本的這一比例僅占5%左右）；缺乏對國外先進技術的消化和吸收能力；產品生命周期與開發周期遠大于發達國家；企業技術研發投入普遍不足，僅約0.03%的企業擁有自主知識產權核心技術，技術創新僅集中在少數領域的少數公司；技術創新能力低下，在核心技術領域嚴重受制于人；企業低水平生產能力過剩，高水平生產能力不足，科技實力不強。由此可見，在我國逐步主導全球制造市場的發展道路上，產品和服務的創新能力是維持制造業競爭力的最大挑戰。

未來的競爭實質上是各國技術、質量和品牌的競爭。我國是“制造大國、品牌小國”，雖然有200多種制品產量居世界第一，但有國際競爭力的品牌很少。2012年美國《福布斯》雜志發布的全球100強品牌，美國、德國、日本的蘋果、微軟、寶馬、豐田等品牌包攬全部，中國品牌無一入選。其原因在于：我國絕大多數產業的集中度很低，市場結構過于分散，企業競爭過度且集中于價格競爭，企業生產規模普遍偏小，缺少進入世界500強的大型企業；出口商品中90%是貼牌生產，擁有自主品牌的不足10%。有學者估算：僅貼牌生產，外國人就拿走了92%的利潤，中國最多拿到8%。可見，沒有品牌的國家和企業，只能處于價值鏈的低端，在國際競爭中處于劣勢。

雖然制造業與發達國家有較大的差距，但我國龐大且極具活力的國內市場、政府近年來一系列的鼓勵扶持政策、對基礎設施的持續投入、對技術研究有計劃地持續支持，以及相較亞洲其他國家更高的生產效率、組織效率和數十年來形成的龐大工業體系、工業環境等因素，都將幫助我國制造業在全球競爭中繼續發揮優勢。

美國、德國、日本對我國制造業發展的啟示

綜觀美、德、日制造業的發展歷程，雖然目前所處發展階段不同，但各國制造業的發展過程有很多相近之處，對促進尚處于工業化進程中的中國加快由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轉變有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和啟示作用。

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核心。美、德、日等世界主要發達國家的工業化發展歷程表明：在全球化時代，擁有強大的制造業可以為國家經濟發展持續提供動力；制造業的發展是這些國家實現工業化、進入發達國家行列的根本推動力量。制造業具有極高的產業帶動效應，在國民經濟中發揮著其他產業無法替代的主導作用，是產業發展的主要推動力量。即便是大國，足夠強大的制造業也是保持一國經濟實力和長期繁榮的基礎。制造業還主要表現在國際競爭力方面，是國際貿易中的主力軍。美國等主要發達國家對制造業價值的重新認識對我們的啟示是：我國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的新型工業化道路。

未來的競爭是技術、質量和品牌的競爭。德、日跨國公司之所以能成為全球價值鏈分工的主導力量，靠的就是技術、質量和品牌。美國在“去工業化”之后仍能保持世界第一的經濟地位，靠的也是其之前已經樹立起來的品牌。在未來低成本優勢難以為繼的大背景下，“中國制造”要想提高國際競爭力，就必須建立成本領先之外的競爭力，下大氣力提高質量水平，向質量要效益，走轉型升級之路。企業要樹立質量優先、質量就是企業生命的理念，建立完善的質量管理體系，積極實施品牌戰略，以提高質量為根本，以塑造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品牌來贏得競爭優勢。政府必須強化產品質量安全監控體系，運用國家創新體系，大力支持質量和品牌建設。有關部門和行業協會等也應積極行動起來，樹立“中國制造”品牌新形象。

根據內生增長理論：技術創新是經濟增長的源泉。根據“鉆石”理論，創造能力是影響產業國際競爭力的重要因素。美、德、日發展制造業的經驗也表明：技術創新是提升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核心和關鍵。跨國公司強大的競爭優勢就是因為它們壟斷了世界上70%的技術轉讓與80%的新技術、新工藝。我國要成為世界制造中心之一，就必須依靠技術創新，走一條新型產業發展之路。作為政策主要供給者的政府，應加強引導扶持，改進、完善并切實落實支持自主創新的政策措施，營造“公平、公正、公開”的外部環境。作為技術創新主體的企業，應站在企業長遠發展和增強核心競爭力的戰略高度，高度重視自主技術創新，主動增加技術研發投入，吸收消化國外先進技術，真正做到“干中學”，集中力量對專有技術和核心技術進行研發，形成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逐步提高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技術含量和附加值，真正提升“中國制造”品牌的含金量。

工業化過程是一個產業結構不斷升級的過程，制造業產業結構升級是經濟增長的源泉與內生變量。我國目前制造業的發展是基于我國勞動力價格低廉、資源價格便宜、環境損害之上，隨著低端制造業低成本優勢的逐步消減、利潤逐步下降，特別是面對發達國家“再工業化”的挑戰，我國制造業必須轉型升級。當前，我們所面臨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是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術等關鍵技術和產業的融合，這種變革將為傳統制造業的面貌和生產方式帶來巨大改變。我們要抓住新一輪工業革命機遇，大力發展先進制造業，充分發揮學習效應和利用后發優勢，加快推進制造業和信息業、服務業的融合，建立面向未來的、新的工業生產方式、組織方式及生產制造模式的產業體系，推動制造業從價值鏈低端向高端發展，真正提升“中國制造”的國際競爭力。

一般來說，勞動、資本等要素不能長期充當經濟增長和提升國際競爭力的源泉，而人力資本積累不僅有收益遞增優勢，還能抵消甚至彌補這些要素的不足。中外制造業之間的競爭，在某種程度上是人才的競爭。德、日制造業的競爭力并不體現在勞動力成本方面，而是體現在勞動力素質、勞動生產率等方面。美國推行“再工業化”首先是投資建設信息高速公路，加快信息傳輸速度，提高全民學習能力，其次才是投資教育和培訓。我國制造業要轉型升級，必須高度重視人才特別是高素質產業工人隊伍的培養，一方面要重視職業教育，促使企業與學校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形成提高產品質量與提高技術工人素質的良性循環；另一方面要不斷加大人力資本投入，提高勞動者整體素質。

美、德、日等發達國家，政府充分利用法規、規劃、政策對制造業進行引導和扶持，為制造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制度環境。我國的市場經濟體制并不完善，在工業化發展道路上，政府的作用就特別重要。政府的任務不是試圖解決市場運作的負外部性問題，而主要應考慮制度安排：一是提供制度環境，包括市場、資本、技術、環境等要素方面的制度，加大對中小企業的政策扶持力度，鼓勵產學研密切合作。二是建立能夠保護私人財產和促進有效競爭的法律體系，為企業技術創新等提供更具激勵性的外部環境；完善產品質量監管法律體系，提高違法成本，培育良好的競爭環境。三是支持基礎研究，提供平等的教育機會，加強人力資源的開發，為制造業轉型升級提供人才儲備。四是加快政府職能轉變，降低行政成本及企業交易費用，發揮行業協會等中介組織的作用，完善創新服務體系，促進行業發展。

良好的文化，尤其是良好的質量文化是企業卓越經營的關鍵成功要素。任何組織的企業文化均會受到所處環境的民族性、價值觀等相關文化的影響。美、德、日制造業的發展都深受其民族文化的影響，其已取得的效果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鑒。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積淀中含有許多優良的品質，一些經典思想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吾日三省吾身”、“止于至善”等都反映出我國文化的精髓。我國制造業企業應從中華文化的精髓中解析出有助于孕育良好質量文化的元素，培育形成崇尚精益求精、持續改進、銳意創新的質量文化。只有孕育良好的企業文化，尤其是質量文化，才能在高度競爭的環境中提供優質的持續性的產品、服務，才能不斷地提升國際競爭力。

結語

了解“德國制造”、“日本制造”，為的是打造“中國制造”。當前，“中國制造”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機遇。我們必須抓住“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機遇，充分發揮比較優勢，更深入地參與國際產業分工，重視質量、鼓勵創新，在提高質量水平與技術創新等方面著力提升“中國制造”的內涵和品質，建立競爭優勢，整體上提升“中國制造”的國際競爭力。

（作者：上海市質量技術監督局政策法規處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