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比賽中的政治版圖

愷蒂

終于明白了“嚼之無味，棄之不舍”的原因：它上面灑滿了歐洲政治版圖的各種調味料。

娛樂節目中，中國的雞肋是春晚，歐洲的雞肋是歐洲歌唱大賽（Eurovision Song Contest）。

每年看春晚，總是邊看邊抱怨邊調侃，卻無法伸手去換臺或關電視，歐歌賽也一樣。今年歐洲歌唱大賽決賽當晚，正巧有朋友來家中小住，朋友看，我們也就跟著看了，這是我第一次全程追蹤，終于明白了“嚼之無味，棄之不舍”的原因：它上面灑滿了歐洲政治版圖的各種調味料。這場歐歌決賽正巧在歐盟議會大選之前幾天，仿佛序曲奏響。

歐歌賽開始于二戰之后，是歐洲試圖保持和平想出的點子，以歌喉的比試來取代武力的比試。歐洲有五十來個國家，參加決賽的每年三十左右。前一年的冠軍是東道主，自動進入決賽，另外還有幾個能直接進入決賽的種子隊，例如法、德、意大利、西班牙和英國，其他國家先要在兩場預賽中過招。因歐歌賽而走紅的歌手也有，例如1974年的冠軍ABBA，1988年的冠軍席琳·迪翁，聽聽他們的音樂，就知道歐歌賽的風格了。

單純從聲樂角度來說，歐歌賽的水準真不算高，為何大多數國家都會選派如此糟糕的歌曲和歌手，這是一個謎。歌手服裝媚俗，伴舞的水平也常糟得讓人驚詫。雖然某國歌手取得冠軍也能算是某國的榮耀，但更會讓某國頭疼，因為冠軍國將是下一年的主辦國，主辦歐歌賽是最勞民傷財的事，所以，賽手們的最佳選擇是成績優秀，但又不當第一，最好是第二第三名。歐歌賽最有趣的環節，是比賽最后宣布評分結果，因為評分展現了歐洲政治舞臺的風云變幻：每年歐洲政治局面的動蕩、權勢的移動、盟國的分裂及重組、誰有朋友、誰討人嫌等，都反映在最后的投票上。這個投票系統很特別，每個國家可以給除本國之外的十個國家打分，前三名分別是12分、10分和8分，后面七名依次排下。許多國家“抱團投票”，例如北歐幫、東歐幫、巴爾干幫、前蘇聯幫等，它們互相打高分，許多是桌下交易，其人情關系政治因素簡直讓國際奧委會自愧不如。所以，各國依次宣布它們打分的結果，就像學校里課間休息時的操場，誰是你的朋友誰不是你的朋友一目了然。

以往每年，最不受歡迎的總是法國，看著別國賽手的分數紛紛往上移動，可憐的法國往往要零分很長時間才會有突破。但今年，俄國取代法國成了烤火雞，大家的雙眼都盯在俄國和烏克蘭上。它們之前一直抱成一團，總是給對方打最高的12分，今年情況會怎么樣？最后俄國給烏克蘭打了7分，烏克蘭只給俄國打了4分。阿塞拜疆和白俄羅斯仍給俄國打了最高分，但俄國每每得分，觀眾們就是一片噓聲，俄國宣布他們的評分結果時，觀眾們噓聲更高，看著俄國的那對十七歲的孿生姐妹小歌手屢屢被別人喝倒彩，也真可憐。

俄國之所以不受歡迎，一是因為烏克蘭危機以及克里米亞的分裂，二是因為普京對于同性戀的強硬態度以及普京政府近期通過的反同性戀法案（雖然許多人認為這位硬漢的光膀子照片可被選為同性戀海報美男）。而歐洲歌唱大賽，從歌聲服飾到伴舞，往往是宣揚同性戀的盛會。今年的奧地利異裝歌手伍斯特（ConchitaWurst）贏得冠軍更是最好的證明。而且，和其他同性戀相比，這位冠軍更過分。看她曼妙的身段、風情萬種的神態、姣好的面容，足以讓人大贊美哉，但慢著，她留著一臉精心修飾的絡腮胡，讓她更吸引眼球。伍斯特今年25歲，本尊是位帥哥，但大家都稱她為“胡子美女”。獲獎之后，她說：“今晚讓我感覺到歐洲是一個懂得尊重和寬容的大家庭。”這樣的人物，俄國和它的小跟班亞美尼亞、白俄羅斯等，根本無法接受。俄國的一位議員曾稱她為“雙性人”，俄國和白俄羅斯更是游說主辦方，希望禁止胡子美女參加比賽，但沒成功。明年的歌唱大賽上，胡子美女不僅要放聲高歌，據說她還有主持整個大賽的可能性，不知到時俄國等會有何種反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