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冬日

老樹

一個晴朗的冬日，來到了朋友的故鄉，走進了久違的鄉村。

朋友常說，故鄉有一條生命之河，一年到頭，不斷流，不干涸，千百年來，滋養著兩岸的生命。此刻，走在河邊，河岸旁逸斜出的“冬茅”，依然生機勃發：綠意充盈，長勢茂盛。高聳的白楊，如守衛邊陲的哨兵，靜穆威嚴。樹葉呢？有的依然綠色，有的開始變黃或者已成黃色，有的已經飄落。河水清澈，也并未消瘦。起伏的山巒，或樹木茂密，或百草叢生，或綠中有時見紅，或小片小片枯黃，靜靜地躺在鄉村的懷抱。

河岸緊靠稻田。秋收后的稻田，一眼望去，齊刷刷的枯黃的禾蔸，毛茸茸的碧綠的小草，看上去自豪，踩上去舒坦。河岸與稻田之間窄窄的一線土地上，蔬菜長勢喜人。朋友望著蔬菜，如數家珍：冬蘿卜，葉子青綠，蘿卜高出地面小截；冬萵苣，沿地散開，葉子青翠欲滴；菠菜，葉子呈半圓形離地豎起，即將卷合；香菜老了，沒有采摘，開花了，淺紫色……沿河望去，曲曲折折的，是鄉村一道綠色的風景線。

最震撼的，是河岸邊高高的白楊樹！站在樹下，仰視樹梢，似乎直刺蒼穹；撫摸灰白而粗壯的樹干，見證鄉村的滄桑歲月；細看清晰而隨意的紋路，似乎在訴說不尋常的故事。白楊樹聳立河岸，一棵棵，一排排，如一字長蛇陣，守護著這一方山水。白楊樹下，生長著各種不知名的雜樹，參差錯落。忽然，眼前一亮：河岸低洼的地方，竟然還有稀疏的小黃花！跑過去，蹲下來，細細觀賞起來：油菜花雖然只有單線一行，不多，但在近水的河岸，枝葉碧綠，花朵金黃，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油菜花旁邊，竟然還有幾棵玉米稈，葉子大多枯黃，但懷抱里依然緊緊抱著很少的幾棵玉米。還有牽牽扯扯纏絡著的藤類植物，連著高高低低的草木，雖然葉子多已枯黃，仍然頑強地生長著。

繼續前行，來到一處果園。橘樹枝繁葉茂，葉子綠油油，橘子黃橙橙；嫁接的桃樹與梨樹，離地不高枝條披散，樹葉飄落殆盡；枇杷樹已經開花，白色的花朵特別顯眼。在果園與河流之間，空出一片地來，主人正悠閑地喝著茶。看到我們到來，主人滿臉笑容，如同這冬日的陽光。搬來桌凳，擺上橘子，沏好熱茶，然后我們一起聊天。身旁的河水，緩緩地流淌，不慌不忙；河水清澈，水里的石頭、水草，清晰可見。對岸的“冬茅”，斜伸出來，倒映水中。不遠處的小山丘，黃黃綠綠，也在河水中時隱時現，如水墨畫。我慨嘆：這里可是世外桃源啊。朋友與主人聽了，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在這冬日的陽光下，在這鄉村的田野上，爽朗的笑聲傳出很遠很遠……

喝著茶，聊著天，吃著橘子，望著河水，醉了，醉倒在這溫暖的陽光下，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