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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管制:追蹤與接力

2014-06-20 08:08:31楊迪
中國新聞周刊 2014年21期
關(guān)鍵詞:飛機

楊迪

北京。首都機場。深夜22:30。

天空被一層薄薄的霧霾籠罩著,空氣中的塵埃在停機坪燈光的映射下,給大地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灰紗。為了不讓玻璃窗上的燈光投影影響目視,機場塔臺頂層指揮室的燈從天黑后就關(guān)掉了,50平方米的空中樓閣里,12個人借著電腦屏幕發(fā)出的微弱亮光,各自對著耳麥傳遞著細碎的口令,仿佛一個神秘的地下組織。

塔臺管制員李柏森回頭看看南部的天空,依稀還有十幾架飛機的航行燈在閃動。 此時正是夜班航班歸行的晚高峰。這些歸航的飛機正在等待李柏森的命令,以便完成今天工作的最后程序。

但是李柏森沒有發(fā)出指令。5分鐘前,一架航班降落后向他匯報:“跑道上有一只兔子。”

“兔子?怎么會有兔子?”李柏森一邊向指揮室的主任管制員匯報,一邊用無線電向兩架準備降落的航班發(fā)出指令:

“CSN6115中止進近,保持平飛。”

“CES5197中止進近,保持平飛。”

他又熟練地用英文播報了一遍,聲音很輕,但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進近”,專指飛機下降對準跑道的飛行狀態(tài)。中止進近,意思是要求飛機停止下降,保持高度,飛躍跑道,等待進一步命令。

幾秒鐘后,耳機里分別傳來機組復誦的確認信息,“CSN6115中止進近,保持平飛。”“CES5197中止進近,保持平飛。”

李柏森兩眼緊盯著面前的3塊電腦屏幕,判斷還需要向幾個航班發(fā)出“中止進近”的指令,同時聽到塔臺管制室值班經(jīng)理向?qū)χv機低吼:“跑道情況怎么樣了?那只兔子找著了沒有?現(xiàn)在滿天的飛機都在等著降落。”

盡管那只兔子可能只是上個航班機組眼花所致,但沒人敢冒這個風險。飛行員和機場工作的全球“圣經(jīng)”《航空安全手冊》規(guī)定,航班起飛和降落跑道上,不允許有任何異物,哪怕是一顆小石子。這些細小的物體極易被吸入飛機發(fā)動機,從而發(fā)生不可預(yù)測的事故。李柏森還記得,2000年,一架法國航空公司的協(xié)和飛機,因起飛時發(fā)動機卷入遺留在跑道上的輪胎碎片,起飛后不久便墜毀,機上100名乘客和9名機組人員全部罹難,同時造成地面四人死亡一人受傷。因此,在確認跑道絕對安全前,眼下這些等待落地的人們,還只能繼續(xù)在機場上空盤旋。

飛機的發(fā)明使人類實現(xiàn)了翱翔天空的夢想,但這種飛翔仍然是不自由的。航行中的飛機必須時刻接受空中管制員的指揮,按照指定高度和航路飛行,以免擁堵或相撞。

根據(jù)功能和負責領(lǐng)域,中國的空中交通管制主要分為塔臺管制、進近管制和區(qū)域管制三個崗位。飛機像是空管員手中的“接力棒”,由塔臺管制員交給進近管制員,再被傳遞給區(qū)域管制員,一站一站,進而由一地飛至另一地。

中等流量的機場,有時由一名空管人員兼顧三個崗位,但北京首都機場是目前世界上第二繁忙的機場,三條跑道同時起降,飛行情況復雜多變,因此有東、西兩個塔臺,每個塔臺中又包括放行席、地面席和塔臺席三個席位,最忙時,近30名空管人員同時在崗,平均每小時接力指揮上百架飛機的起降——對于普通人,想想100個由數(shù)字和字母排列組合的復雜而拗口的航班名字,已經(jīng)是件頭痛的事了。

黑色13分鐘:塔臺空管

作為空中管制員,李柏森很享受這工作給他帶來的成就感——那些身長四五十米、重達40多噸的大家伙,什么時候能飛,什么時候能落,必須聽他的指揮。

他平均每小時指揮24架航班起降,最高紀錄是30架,往往是這邊指揮起飛,另一邊同時指揮降落,有時是在風雨交加中,有時是在濃霧彌漫時。

2000年,他20歲,從四川廣漢民航飛行學院空中交通管理專業(yè)畢業(yè)后,就一直坐在首都機場一號航站樓和二號航站樓中間這個高99米的空中辦公室里。它的專業(yè)名稱是:華北空管局終端管制中心塔臺管制室。

一架航班飛行的數(shù)小時中,李柏森只負責其中的13分鐘。但這卻是至關(guān)重要的13分鐘。“我們叫做‘黑色13分鐘,起飛過程6分鐘,降落過程7分鐘。幾乎65%的空難事故都發(fā)生在這個階段。”

李柏森中等身高,體型勻稱,一頭利落的寸頭,單眼皮,配上空管員白襯衫黑西服的標準工裝,活力十足,只有夾雜的白發(fā)透露出他從事的是個腦力耗費過多的工作。

4月24日,是李柏森的夜班, 15點到23點。但他的工作從14點就開始了。在正式到席位交接班前,先要參加班前講評會,由當日值班經(jīng)理通報當日機場航班計劃、天氣情況及重點航班的保障情況。會議目的是讓空管員掌握當天工作的整體情況,以便在指揮一架航班時也能考慮到全局。

14:55,會議結(jié)束,李柏森乘坐電梯到達控制塔樓12層,再走過兩段旋轉(zhuǎn)樓梯,塔臺控制室就出現(xiàn)在頭頂上。

3分鐘后,他走進了這個四周由45度角傾斜的覆膜玻璃構(gòu)成墻壁的圓形房間,360度無遮擋,坐在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機場停機坪、滑行道及跑道上的一切狀況。玻璃墻內(nèi),是六組管制員工作席位,每個席位由三個電腦屏幕、一套對講機、一部內(nèi)部直撥可錄音電話和一套無線電對講耳麥構(gòu)成。三個電腦屏幕對應(yīng)著三個監(jiān)控系統(tǒng):雷達系統(tǒng)負責監(jiān)視飛機狀態(tài),空管場監(jiān)系統(tǒng)幫助空管員了解飛機在機場的位置,飛行電子進程單系統(tǒng)則隨時跟蹤記錄負責飛機的管制席位。

每位管制員身旁,還有一個助理管制員席位,幫助查缺補漏。助理席外,有教學資格的管制員身旁還會有一名實習管制員。他們跟隨管制員學習空管知識、積累實踐經(jīng)驗,實習成績合格后,再通過《民用航空空中交通管制員執(zhí)照》考試,便可獨立上崗。用空管員的行話說,叫“放單”,又叫“拿話筒”。

實習管制員申鴻臣已跟隨李柏森學習了3年,今年便要參加考試。

“小子,好好考。”李柏森使勁兒地拍了下申鴻臣的肩膀,“別給我丟臉。”2002年,李柏森的“放單”考試,可是拿了全優(yōu)的成績。

空管員工作對李柏森最大的影響,是極為重視時間的準確度。他對時間的把握也幾乎精確到分鐘。他提前兩分鐘到達席位,填好交接班表,倒一杯水,放在空管室中間的小桌上(安全起見,管制員工位上不允許放置任何盛有液體的器皿),回身走到工位坐下,剛好是15點整。

“機場跑道目前向北運行(由于飛機只能逆風起降的技術(shù)原因,機場跑道都設(shè)計為可雙向起降,以便風向變化后,依然可以完成起降動作)。”上一班管制員開始向他通報交接班工作流程單上的信息。

“好的,明白。”李柏森回答。

“北側(cè)空中有雷雨云團,放飛的時間間隔要適當延長一些。”

“好的,明白。”

李柏森從自己的工位上向窗外看去,一架飛機剛剛完成降落,正在跑道滑行。他從西服口袋里拿出自己專用的對講耳機,剛戴好,頻率里就傳來呼叫,“北京塔臺你好,HU7697正在F滑行道滑行,即將進入跑道。”

李柏森迅速進入工作狀態(tài),清晰快速地回復,“HU7697你好,北京塔臺收到,跑道外等待。”

航班機組與空管員只能通過無線電“航空頻率”聯(lián)絡(luò)。這也是要求乘客在飛機起降過程中,要關(guān)閉手機等可能干擾無線電設(shè)備的主要原因。通常情況下,一個航班機組做好起飛準備后,將機上通話頻率調(diào)到塔臺管制中心放行席的固定頻率上,與該席位的管制員取得本場天氣、航路計劃、使用哪條跑道等消息,之后將頻率調(diào)轉(zhuǎn)至地面席,由地面席管制員指揮,在滑行道滑行,即將進入跑道前,通話頻率再一次調(diào)轉(zhuǎn)接通塔臺管制席,等待起飛指令。

“這么多頻率會不會弄錯?”李柏森笑了,“其實操作起來很容易。這些頻率在機上都是提前設(shè)置好的,機組按一個鈕就可以完成頻率切換。”

這個頻率并非完全神秘,曾經(jīng)有無線電發(fā)燒友測試發(fā)現(xiàn),以機場為圓心,北到順義潮白河,南到通州土橋,將收音機調(diào)到一定的頻段上,都能接收到“航空頻率”的對話內(nèi)容。但塔臺管制室主任任剛說這“并不礙事”,“收音機只能接收,不具備發(fā)射信號的功能,不會干擾航空頻率,也不會對導航和飛行安全產(chǎn)生影響。”

在航空頻率中,李柏森最經(jīng)常重復的話是“進入跑道”“可以起飛”“可以降落”。這也是他最喜歡的狀態(tài)——一切盡在掌握,沒有任何意外,大家只要排著隊,等著上天或落地就可以了。“就像男孩子小時候都喜歡玩的遙控飛機。但現(xiàn)在不僅是指揮真的飛機,而且還有那么多。”

目前,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平均每天起降航班1700余架,這意味著李柏森平均兩分半鐘就要完成一架飛機的指揮。他全神貫注,精準地判斷出兩架飛機降落的時間間隔,如果有可能,在此空當上再安排一架航班的起飛。

對他來說,兩分鐘的間隔已經(jīng)足夠了。2009年10月1日,建國60周年閱兵儀式的保障需要,機場要在一段時間內(nèi)實施禁飛,為在禁航前盡可能多地放行本場飛機,李柏森和同事們在一個小時里就放飛了90架航班,三條跑道全部開放,每架航班的起飛過程縮至兩分鐘,每兩架飛機的起飛間隔精準控制在5秒以內(nèi),“雷達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航班就像捅了的馬蜂窩”。

當然,那一天也沒有像4月26日這天晚上一樣,在跑道上突然出現(xiàn)一只兔子。

神秘而復雜:進近空管

跑道上有只兔子的消息,同時也發(fā)送給了進近管制區(qū)主任管制員。

“增加降落飛機的排隊距離。”在收到機場中央跑道暫時不能使用的消息之后,進近管制室的值班經(jīng)理向席位上的近進管制員們下達指令。

“進”“近”這兩個完全不相干的漢字組成的詞兒,給這個崗位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航空專業(yè)領(lǐng)域之外,它是完全陌生的。所謂進近管制,是針對在機場上空至海拔6000米高度之間空域內(nèi)的飛機,所做出的爬升或下降的空中交通指揮。一架飛機起飛后的航向引導,或是著陸前的落地排序,都處于這個空域。

一個顯著的判斷標識是,當航班廣播中傳來機長的預(yù)告:“我們的飛機將在20分鐘后將降落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便意味著這架航班已進入北京進近管制的指揮空域。

“盡可能快速消化流量。”華北空管局進近管制員郭濤用一句話解釋進近管制的核心內(nèi)容。但事實上,進近管制是公認的指揮技能難度最高的區(qū)域。有一種說法是,空中管制員是世界上工作壓力最大的工作之一,而進近管制區(qū)又是空中交通管制中壓力最大的。這個區(qū)域里,飛機數(shù)量多,速度快,并分別處于不斷上升或不斷下降的過程,此外,還有復雜的天氣狀況,地形狀況,以及無法確定風向變化。

更加困難的是,他們完全看不到飛機,只能依靠樓頂旋轉(zhuǎn)的雷達捕獲的飛機信號傳遞回的飛機動態(tài)變化,在平面的電腦屏幕上,想象出整個空間的立體場景。“比如,你可以想象成一幢20層高的樓房,大概100個人,有的上樓,有的下樓,或者向不同方向跑動。”郭濤這樣解釋。

當機長在頻率中和塔臺管制員李柏森告別后,就來到了進近管制員郭濤的頻率中。

“北京進近,你好。國航101起飛,聽你指揮。”

“你好,雷達已識別,航線340。”

這是機組與郭濤在頻率中“見面”的開場白。33歲的郭濤自2003年從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畢業(yè)后,已經(jīng)在這里重復了幾百萬次這個開場白。

他通常要同時指揮10架以上飛機的飛行,最高紀錄是17架。也就是說,他要同時與17個機組對話,在航路上規(guī)劃出17個不同的航線,同時使飛機與飛機之間至少保持前后60公里、上下300米的距離。這個瘦高個,雙眼皮,臉龐頗為骨感的江蘇小伙子,認為在最繁忙的機場做最具難度的工作,充分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進近管制員遠沒有高高在上的塔臺管制員風光。為了防止光線干擾,20名華北空管局進近管制員工作的近百平方米辦公室里,連一扇窗子也沒有。如果沒有正前方墻壁上的國際標準時間電子鐘,“在這里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郭濤說,“也不知道白天還是黑天。”

郭濤每天在這里工作6個小時,手中攥著的“風箏線”的另一端,在幾千米高空外,而這根風箏線還時時會受到天氣干擾。

“啪!啪!啪!”郭濤還記得2009年夏天的一場雷雨。雷雨預(yù)警已達橙色(受雷雨大風影響, 平均風力為10—11級,或陣風11—12級并伴有強雷電,且可能持續(xù)),首都機場的放行能力從每小時70架航班降到不足20架。

為了應(yīng)對這場雷雨,20名進近管制員全員到崗,每個人都緊張地緊盯著雷達顯示屏上顯示的藍色云團,一手掐著對講機,不停地用中英文發(fā)出指令。

但郭濤什么也做不了,他的無線電耳機只有一陣陣規(guī)律而刺耳的電波噪音。那是大風在高空中“襲擊”無線電波的后果。他完全聽不到頻率中機組的聲音。連續(xù)5分鐘,啪啪作響的噪音,以大約每5秒一下的頻率,從高空真實世界,向他傳遞著暴風雨的威力。

糟糕的是,雷達系統(tǒng)還預(yù)示著一個更大的麻煩。郭濤清楚地看到一架加拿大航空公司的飛機信號,正從北側(cè)進港口進入北京進近管制空域,但它因被雷雨云團壓迫,正在不斷降低高度。

在雷達顯示屏上,北京進近管制區(qū)域呈一個頂頭向左的“凸”字型。從地理區(qū)域上看,北京進近管制著南至河北霸縣、北至懷柔湯河口、東抵三河、西達官廳水庫這片海拔高度為300至6000米的空中區(qū)域。北側(cè)的燕山山脈平均海拔高度為1400米,為保障飛行安全,從北側(cè)進港口進京的飛機,飛行高度不能低于1600米,否則就會撞山。但眼下,這架加拿大航空公司航班的飛行高度已降到了1900米。

“不能再降低高度了。”郭濤在心里不斷警告。對于不熟悉北京空域的外籍機組,空管的聯(lián)系和指揮更是至關(guān)重要。可是,電波依然在尖叫,飛機依然在向更低空盤旋,甚至在云團的壓迫下開始向左側(cè)偏離。

“左側(cè)是飛行禁區(qū)!”郭濤心里一驚。他飛速地計算了一下,再飛四分鐘,這架航班就要進入飛行禁區(qū)。按照規(guī)定,飛行禁區(qū)內(nèi)不得有任何民航飛機出現(xiàn)。“進入禁區(qū),就相當于墜機事故!”

“AC29,這里是北京進近,請保持高度,你即將進入飛行禁區(qū),立即右轉(zhuǎn)航向360。”他沖著對講機用英文大喊,“AC29,這里是北京進近,請保持高度,你即將進入飛行禁區(qū),請向右15度飛行。”

郭濤不知道機組是否能夠聽到,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重復。在重復5遍之后,他終于在雷達上看到,飛機開始向右飛行。

“太好了!我聽不到他們,但他們能聽到我。”郭濤稍松了一口氣。

避開了禁區(qū),還要避開高山和雷雨云團,郭濤死死盯著雷達和氣象云圖,不斷根據(jù)云團變化規(guī)劃新的航線,每條指令都要重復三遍以上,直至看到飛機航線有所改變。“就像隔空喊話,”郭濤回憶說,“還是單向的,心里完全沒底。”

飛機終于接近首都機場上空,麻煩又來了。雷雨云層這時也轉(zhuǎn)移到了機場上空,覆蓋了整個五邊區(qū)域(飛機起飛后和降落前,最后對正機場跑道的位置稱為五邊,飛機要完成調(diào)整油門、控制高度、對準并漸漸接近跑道等準備工作。對應(yīng)這些操作,北京進近劃分出一個五邊區(qū)域指揮席,指揮飛機起降時的五邊動作),這意味著,加航這架航班無法在首都機場降落,只能降落至備降機場。

然而郭濤發(fā)現(xiàn),“單向的隔空喊話”也失效了,因為飛機開始在海拔1600米高度不斷盤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郭濤有點急。他清楚,這樣無休止地盤旋很快會耗盡燃油,后果不堪設(shè)想。但他唯一能做的,依然是復讀機似的不斷重復指令。

所幸,“抗壓”是進近管制訓練的主線。郭濤的徒弟張?zhí)煊辏瑤滋烨皠倓偨?jīng)歷了一次“大流量航班指揮”訓練——在扇區(qū)內(nèi)同時指揮12架飛機轉(zhuǎn)彎、爬升或者降落——目的就是強化抗壓能力。

在進近管制區(qū)“放單”,也需要兩年半到三年的見習時間。但需要攻克的席位更多,北京進近共有東、西進場,東、西離場,東、西五邊等八個扇區(qū)席位,向南運行與向北運行兩個模式,一共16個崗位,只有在每個崗位上“零差錯”的見習管制員,才能過關(guān)。

張?zhí)煊杲衲?4歲,已是見習的第三年,再“攻克”下兩個五邊席位,就可以完全“放單”。“大流量航班指揮”訓練,算是他“放單”前的實戰(zhàn)考試。

“最抓狂的時候,手里同時攥著15架飛機,上百條指令要發(fā)。機組還在頻率里不斷插話,這個申請下降高度,那個申請直接降落,頻率里亂成一鍋粥。”張?zhí)煊昶仓煺f。不僅如此,為增加難度,師傅郭濤還故意在旁邊不停地教訓他。“當時手掐著對講機,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最后,是郭濤把無線電對講接了過來,挽救了這一團糟的狀況。“那些看著馬上就要撞上的飛機,到師傅手里,一會兒就梳理好了。”張?zhí)煊炅髀冻稣嬲\的欽佩,“就像玩俄羅斯方塊,我都快就把屏幕堵死了,但師傅三下兩下就都消掉了。”

郭濤的確是“玩俄羅斯方塊的高手”。5年前的那次危機,情況雖然棘手,他也很著急,卻沒有慌亂。他一邊等待時機,一邊謀劃其他方案。

就在飛機盤旋到第七圈時,郭濤耳機中的噪音忽然消失了,機組的聲音一下子沖了出來:“北京進近,目視前方有雷雨云團,請指揮。”他不敢相信地又確認了一下,“AC29,是否能清楚地聽到我的指令?”

“是的,可以清楚聽到。”

“首都機場上空已經(jīng)被雷雨覆蓋,無法降落,是否可以備降鄭州機場?”

“可以備降。”

通話的同時,郭濤從氣象云圖上瞄到飛機右側(cè)45度方向有一個云層空隙,恰好可以讓飛機穿越。“雷達顯示右側(cè)45度方向有云層空隙,請目視確認。”

“可以穿越。”

“AC29,上升到2400米保持航向,右轉(zhuǎn)45度,目視氣象。備降鄭州機場。”

機組復誦指令后,飛機迅速提升高度,從那唯一的云層縫隙中鉆了過去。幾乎不到1分鐘,那唯一的縫隙又被雷雨云層封死了。

“靠天吃飯”

和曾經(jīng)遇到過的那些驚險情況相比,眼下跑道上的這只兔子,雖然不能掉以輕心,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柏森在無數(shù)場雷暴雨中的塔臺空管席上掙扎過。每年夏季,北京雷雨天氣對塔臺管制員都是一場硬仗,他的實習管制員申鴻臣甚至還有些期待雷雨天氣的見習經(jīng)歷,“暴風雨中能指揮飛機成功起降的感覺,多酷!”

天氣也是塔臺管制員最為關(guān)注的事項。李柏森開玩笑說,他們和農(nóng)民伯伯一樣,是要“靠天吃飯”。每天都要看新聞聯(lián)播后的天氣預(yù)報,是管制員們共同的生活習慣。

塔臺管制員所遇到的所有突發(fā)情況,多數(shù)也都與天氣有關(guān),即使只是簡單的風向變化,就涉及到更換起飛降落的跑道、通知重新設(shè)置航向指示燈,以及導航、機場信息更新、起飛順序等一系列調(diào)整。每次調(diào)整,至少要20分鐘,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之后的指揮中再把這20分鐘“搶”回來。最多的一天,全機場共更換了六次跑道。近兩年,北京地區(qū)霧霾天氣增多,也極大地影響了管制員對機場的目視清晰度,塔臺管制因此啟動了低能見度系統(tǒng)。

但進近空管員遭遇的緊急狀況更豐富:有乘客突發(fā)急癥,請求盡快降落;有災(zāi)難發(fā)生時,突然增量的救援飛機;還有由于飛行員操作失誤,上錯、下錯高度,或空中顛簸導致飛機速度突然變小、間隔不夠的緊急情況。

5月2日,北京進近管制室的崗前評審會上,值班經(jīng)理通報了一則緊急消息:“晚上6點15分,由桂林起飛的CZ387航班上載有心臟移植供體器官,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送到安貞醫(yī)院,北京空管要求全力保障。”

郭濤曾多次參與過類似保障,他知道供移植使用的供體心臟離體時間不能超過6小時,從廣西桂林到北京,空中飛行時約為2小時40分鐘,已接近耗去了離體最大時限的一半,因而需要空中管制員在降落過程中盡可能給予一切優(yōu)先權(quán)。

但郭濤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大的難題:該航班的落地時間為21時左右,正是首都機場的歸航晚高峰。緊接著,又加入了一個更復雜的情況:相關(guān)部門考慮到地面交通擁堵,特地從北京密云機場調(diào)配一架直升機支援,在航班落地后,用直升機把心臟運到醫(yī)院。

擺在郭濤面前的一系列問題是:先引導支援直升機從密云機場飛往首都機場,并搶在急救航班之前落地:和區(qū)域管制中心協(xié)作,確保急救航班優(yōu)先進港;同時盡力減少直升機和急救航班對正常運行航班順次降落的影響。

當支援直升機抵達首都機場時,空中等待進港的航班已經(jīng)超過20架。郭濤向其他航班說明情況后,指揮其中4架航班中止進近,命令5架航班延長飛行程序,清空了救援機和直升機所需的航路。

19:38,醫(yī)療救援直升機從密云機場起飛。

20:16,直升機降落。

20:20,CZ3287航班降落,比計劃時間提前了45分鐘。

20:26,CZ3287航班進入N109機位。醫(yī)療人員攜帶心臟供體特制冰箱乘專車趕到T2航站樓,登上十分鐘前降落的直升機。

20:38,直升機在塔臺管制員的指令下,緩緩升空。

最終,運送心臟供體的直升機于20:50降落到達安貞醫(yī)院。從桂林出發(fā)到北京醫(yī)院,全程用時僅2小時50分鐘。

在類似的航天接力救援事件中,區(qū)域管制的協(xié)調(diào)工作更為重要。

飛機被交接到區(qū)域管制員手中時,已升至6000米以上高空,進入平飛狀態(tài),機長開始和乘客們對話,乘務(wù)組開始準備餐食飲料,旅客們也可以放下小桌板,打開電腦,進入輕松狀態(tài)。區(qū)域管制員對于飛機的飛行調(diào)整,大多只是微調(diào),以及根據(jù)各地機場的流量控制情況,計算飛機在空中盤旋等待的時間。

中國的民航空管系統(tǒng),根據(jù)地理區(qū)位劃分了華北、華南、中南、西南等七個空管局分別管理。飛機在各個空域的指揮交接工作,便是由區(qū)域管制員承擔。

中國民航空管一直遵循 “一切飛行由空軍統(tǒng)一實施管制”的規(guī)定,即在國務(wù)院、中央軍委空中交通管制委員會的領(lǐng)導下,由空軍負責實施全國飛行的整體管制,軍用飛機由空軍和海軍航空軍管控,民用飛行和外航飛行則由民航指揮。在這一管理體制下,中國1080多萬平方公里的天空面積中,用于民航飛行的僅占大約20%,并且民用航空航線、時刻等審批都須在空軍備案。

因此,區(qū)域管制員相較塔臺管制員與進近管制員,還增加了一個新的工作內(nèi)容——在特殊情況下,向臨近空管分局借用航路。

華北空管部部長戴軍便是作區(qū)域管制員出身。“做區(qū)調(diào)管制,每天最主要的工作不是拿著對講發(fā)指令,而是到處打電話求爺爺告奶奶,幫我這架飛機借條路。”比如這次器官移植緊急救援,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飛行,肯定是向軍方申請了直飛線路,“區(qū)域空管不一定說了多少好話呢”。

地空對話

李柏森指揮要求“中止進近”的兩個航班服從了指令,卻不免一頭霧水,在頻率里有些抱怨,“為什么中止進近?”

“對不起,跑道上出現(xiàn)了一只兔子,需要確認安全。”

這是航空頻率里少有的對話。大多數(shù)時候,空管員與機組在航空頻率里“見面”,都是以“Hello”開始,以“Good Day”結(jié)束,不夾雜任何多余的交談。偶爾,“常見面”的機長會和管制員套近乎地說句“一會兒見”,不過一會兒之后,“再見”的場所還是航空頻率。

根據(jù)國際民航組織規(guī)定,地空對話必須使用英語。這成了管制員的一大困擾。因為那些母語非英語國家的機組,尤其是俄羅斯、東南亞地區(qū)的航班,“英語口音真是千奇百怪”。北京進近實習管制員張?zhí)煊暾f,“有的就像崩豆兒,還一個詞都聽不懂。”

為了讓管制員熟悉不同國家的英語口音,空管局特地制作了一張各種英語口音的光盤,空管員們沒事兒就聽,但真正遇上時,還是要根據(jù)經(jīng)驗揣摸對方說的內(nèi)容,再與機組反復確認。

地空對話還常發(fā)生“欺軟怕硬”的事情。熟練的機組,一下就能聽出頻率中的管制員是生手還是熟手。老管制員下達指令,簡單而堅定;助理管制員則往往沒有底氣。張?zhí)煊昶匠J莻€口齒伶俐的小伙子,第一次上機前,早對著鏡子把開場白“雷達已經(jīng)捕獲,請保持高度”練習了上千遍,但真正與機組通話時,一張嘴,冒出來的卻是“那個……那個……”

被聽出是學員的下場是,機組因為不信任不斷在頻率里插話。“他總想不受你的控制,按照自己的意圖飛。”張?zhí)煊暾f,“還會提出各種要求,比如要求轉(zhuǎn)彎,或者在不該降低高度的地方要求降高度。有的甚至直接要求換老管制員來指揮。”

不過,一年到頭,總有一天的無線電波中總是充滿溫情:除夕。

管制員的工作周期是一天白班,一天夜班,之后休息兩天,周而復始,長年如此,沒有公休假期。因此所有管制員都在大年三十值過班。

一次除夕夜,一架漢莎貨運航班在零點時正好飛躍首都機場上空,機長好奇地打聽:“為什么今晚會看到煙火?”

“因為今天是中國的新年。”管制員回答他。

“為什么你們的慶祝不在零點,而在零點之后?或者中國的新年要慶祝一整晚?”

在得到“整晚”的答復后,機長不斷贊嘆夜空中的煙火。他最后離開頻率時,特地加重語氣道了一句,“Happy New Year To You.”

平均每天高強度工作六小時(每連續(xù)工作兩小時后,硬性規(guī)定休息半個小時),幾乎沒有正常的假期,工作期間一律不許接打手機,上崗前八小時不得飲酒或接觸其他作用于精神類物品……空管員的工余生活因此幾乎沒有聚會或娛樂活動。他們平均年齡28歲,多是未婚男青年。“這是我們空管局工會最頭疼的事兒。”華北空管局黨委辦公室的劉剛說。

困難的也許不僅在于缺少與異性交往的條件。管制員的工作要求,往往需要反復核對發(fā)布指令所需的一切細節(jié):燈光、導航、氣象條件、機場通播(繁忙機場統(tǒng)一發(fā)布的情報信息,包括能見度、跑道視程、可用跑道、氣壓及高度表撥正值等)、航班順序……他們在生活中也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強迫癥患者。有人出門后還要回去兩次檢查門鎖;有人正常聊天時會像指揮飛機一樣反復重復;就連礦泉水的瓶蓋是否擰緊,李柏森都要確認兩三次。

但在工作中,沒人懷疑這種“強迫癥”確實重要。其顯著效果是,首都機場自1950年建成投入使用至今,沒有發(fā)生過任何重大安全事故,甚至飛機單側(cè)發(fā)動機失效的故障,最后都平穩(wěn)降落,化險為夷。

因此,4月26日這個深夜,當主任管制員在對講機中反復向飛行區(qū)場務(wù)工作人員確認“兔子”的情況時,沒人覺得這是多余的。

透過塔臺管制室的12扇玻璃窗,李柏森看見一輛黑黃相見的小車,正在01號跑道旁飛快地行駛,對講機里隨后傳來場務(wù)人員的聲音:“沒有發(fā)現(xiàn)兔子,01跑道可以正常使用。重復,沒有發(fā)現(xiàn)兔子,01跑道可以正常使用。”

李柏森剛剛松了口氣,耳機里就響起了新機組的聲音: “北京塔臺你好,MU8884請求降落。”

“MU8884晚上好,地面風2.5米,跑道36左,可以降落。”李柏森快速發(fā)出指令。

話音剛落,一架波音737的機翼幾乎是擦著塔臺的玻璃窗從李柏森眼前劃過。它已經(jīng)放下起落架,輕抬機頭,保持3°仰角,以標準降落姿態(tài)呼嘯著沖向機場跑道。

砰,一股白煙從后起落架輪胎與跑道之間涌向機尾;砰,前起落架也穩(wěn)穩(wěn)落到地面。飛機先是以一股沖刺的勁頭向前奔去,但很快就像一匹猛地被拉緊韁繩的野馬,逐漸收起了脾氣,緩緩放慢了速度。

“MU8884,請聯(lián)系地面102.9(地面管制席頻率號碼),再見。”李柏森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飛機的降落過程,隨后將它移交給地面管制席,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下一個航班。

此時,他面前的雷達屏幕上,顯示著首都機場上空方圓500公里內(nèi)的航班飛行動態(tài):黑色圓圈上斜插一根豎線,代表正在飛行的航班;一層層同心圓,將半徑100公里的空域漸漸向靶心首都機場收縮。米黃色的背景下,一排排準備降落的飛機正從四面八方排著隊飛向跑道,仿佛投下魚食的池塘,魚兒成群結(jié)隊地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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