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的妙用

郭慶晨

據新華網等多家媒體報道：北京市財政局網站2月份公布的《北京市2014市級政府預算編制說明》中，出現了不少的“等”字，有細心的記者數了一下，竟有五十多個。盡管預算編制說明中羅列了詳細的預算收支安排，但一些具體項目仍被遺憾地“等”掉了。

“等”在漢語中的作用是代替具體而又繁多的事物，是敘述和表達時既簡便又省事的辦法。這也是人們的智慧所致。

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智慧被用到了某些政府部門的“三公”經費公開上。

“等等”在“三公”經費公布上出現，其作用遠遠超出了原有的意義。在這里，“等等”已不僅僅具有“列舉未盡”的作用，而是被賦予了更重要、更特殊的功能。“等等”是黑屋子，一些該公開的項目、數字就被藏在了黑屋子里，不為人知，也不讓人知?！暗鹊取庇质钦谛卟迹恍╉椖俊底?，因為羞于見人而被蒙在其中，成為被少數人控制的秘密。

當然，“等等”的作用遠不止這些，它的最大的“妙用”還不在于藏、蒙、蓋，而在于似藏非藏、似蒙非蒙、似蓋非蓋，使用者可以伸縮自如，給自己留了后路。你如果說他“三公”公開不透明、不徹底，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不還有“等等”嗎，項目太多，不可能一一點到嘛！

一些政府部門“三公”經費的公布，把大的、重要的扔進“等等”那個“筐”里。如果光看公布出來的數字，真的沒有多少，可被裝進“等等”那個“筐”里的，要比公布出來的數字大得多！這就是“等等”的奧妙。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下鄉時，保衛股股長讓股里的干事把團里準備蓋公廁的磚搬來鋪辦公室的地、墊柜子。團里發現后，這位股長非常輕松幽默地說：“我們只是想搬幾塊磚墊柜子的，沒想到墊完柜子還有剩余的磚，就順手鋪地上了?！毙枰f明的是，保衛股辦公室里外兩間，足有三十平方米，全都鋪上了磚，而辦公室的柜子只有那么四五個。鋪三十平方米的地用多少磚，墊幾個柜子用多少磚，這賬不是明擺著的嘛！可保衛股長一句“用墊柜子剩下的磚鋪了地”，就把多少、主次顛倒了。今日某些用“等等”公布“三公”經費，與當年保衛股長算磚的方法何其相似！只是表述的方式有些不同——公布出來的用磚量是墊柜子用的十塊，更多鋪地的磚呢？對不起，你只能到“等等”里面去找了。

妙用“等等”，會有什么后果呢？也許，因為一個“等等”，一次“三公消費”被遮蓋得嚴嚴實實；也許，在一個“等等”的背后，一個集體腐敗案件得以蒙混過關；也許，在“等等”的幫助之下，一個個貪官得以“帶病上崗”、“帶病提拔”。更為重要的是，“等等”的頻繁出現，褻瀆了公眾的知情權和監督權，政府部門的公信力嚴重受損……

【原載2014年6月2日《西安晚報·漫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