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苛求純粹的善良

彭永強

《太平廣記》中記載著這樣一件善事：魏國有一個名叫鮑子都的人，一天傍晚在野外騎馬行走，碰到一位書生，書生恰好突發心臟病，鮑子都趕忙下馬，為書生按摩胸口，實施急救。然而，書生還是不幸死去了。在書生的行囊里，鮑子都發現十個金餅和一卷素書。于是，鮑子都便賣掉了兩個金餅，將其余的金餅和那卷素書都隨書生安葬了。幾年之后，有一天，鮑子都在路上走著，一個中年男人趕上他，大罵鮑子都是強盜，并責問鮑子都他兒子的尸體在哪里。鮑子都將以前的事情和盤托出，并帶著這人打開書生的墳墓，眾人發現，余下的八個金餅和那卷素書都在墓穴之中。于是，書生全家人都對鮑子都感恩戴德，鮑子都因此聲名遠揚。

無人知而篤行，鮑子都的善良堪稱單純純粹的善良。在老人跌倒無人敢扶的今天，他的事情的確讓人唏噓，也會讓不少人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誠然，由于誠信缺失，世人多趨利，人們對于做好人好事多有顧慮，但善心的人們還是比比皆是，捐獻骨髓救人一命者有之，熱心慈善資助孤兒者有之，路遇重金拾之不昧者有之，大聲鼓呼致力救困者有之……

然而，我們周圍許多人，對這些好人好事持著懷疑甚至審視的態度。捐獻骨髓者，是不是別有所圖？張羅慈善者，是不是想借此出名？拾金不昧者，是不是迫于法律的威嚴不得不為之？救助孤兒者，是不是想利用媒體牟取名利……

這是一個多元的社會，我們無法排除一些人希望通過做一些善事，增加自己的政治籌碼，或者謀得社會的尊重與信任。說得再直白一些，甚至有人利用做好事沽名釣譽，即便是如此，即便是摻雜了私心的善事，也是值得提倡的，值得贊頌的。

這是一個多元的社會，只要這些好人好事對社會有益，對弱勢群體有益，我們給這些不那么純粹的善人一些合理的回饋、適當的名利也是無可厚非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們古人的行事原則，用于那些熱心做善事的人，不也挺好嗎？

仔細想一想，這個社會里，純粹的善良是很難尋覓的。我們自己不是圣賢，幾乎做不到不要任何回報的奉獻，假若如此，我們又何必“寬以律己，嚴以待人”呢？故而，我們不應苛求純粹的善良，只要一個人的行為，于社會有益，于他人有助，都是值得我們歡呼與鼓掌的。

摘自《文史月刊》201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