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老師教數學

劉彤

美國人數學為什么不好？他們全是體育老師教出來的。

體育老師教數學，英語老師教體育的現象在美國中小學校園非常普遍。特別是小學，恨不得一個老師，把英語、數學、歷史、科學全部教下來。鄰居孩子上高中，他的生物課老師也是排球隊教練，歷史老師要教經濟學，物理老師同時教化學。都知道東北部有個超級中學Exeter，學校的女子足球隊教練同時是數學老師，還是個華人，名叫馮祖明。記得有張奧巴馬接見美國奧數代表隊的照片，我當初還以為接見的是中國代表隊，因為全是亞洲面孔，后來證實主體是華人，附帶幾個韓國人，這個隊的總教練，就是馮老師。

一個老師教多門課，家長總會不放心，尤其是華人家長。在我們中國的師范大學里，數學老師學了四年數學，物理老師學了四年物理，這叫術業有專攻。我認識的一圈華人家長多搞技術出身，知道科班數理化學出來不容易，也知道教育是華人安身立命的首選，拼死混上中產階級，搬到華盛頓郊外Fairfax一帶全美公立教育資源最優秀的學區，結果，他們孩子的數學全是體育老師在教。

美國人這么評論老師：啥也干不了，就當老師。很多學校會說：我們的老師畢業于名校的有若干，獲得高級學位的有若干。挑剔的亞洲家長會發現，這些名校的、高級學位的畢業生，往往都是教育專業。他們當初既不學物理，又不學數學，也不學生物，他們學的是教育學，屬于門檻較低的專業，于是，孩子們就悲劇了。鄰居孩子是從中國內地來的小留學生，數理化基礎好，起初特別驕傲他的物理老師是哈佛大學畢業生，結果是教育系畢業。這個孩子經常發現老師講課講錯，好在美國老師不興師道尊嚴，每次被學生挑錯都態度很好地與大家交流，但教了半年后，就考研究生走掉了。

其實老師身兼多門課，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最可貴的是思維的開闊，人文課程有邏輯性而科學課程有人文關懷。體育老師教數學當然是極端的例子，但數學老師教體育何嘗不可？美國人重視體育，一個普通中學的運動紀錄常常比中國的省級隊還要高，體育的重要在校園里甚至超過文化課，很多老師從小就在體育俱樂部里長期訓練，讓他們當學生運動隊的教練并不困難。我有個美國朋友是公司白領，送孩子去足球俱樂部訓練，那個俱樂部缺個教練，他就毛遂自薦當上志愿者教練，結果還在地區聯賽中取得名次。鄰居孩子也反映，他的歷史老師兼教經濟學，他學到的經濟學知識，兼具歷史眼光。

美國教育注重創造性思維的培養，過于精細的專業分工，往往會在創造性上有所限制，受通識教育的文藝復興式人才最有智慧。一個物理專業的大學畢業生去教中小學生的化學，能力上完全勝任，說不定還會比化學專業的畢業生帶給學生更寬廣的視野。但教育學就真的不好說了，因為萬金油等于啥也沒學。只要美國人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他們的奧數成績就遜色于中國隊。

摘自《經濟觀察報》2014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