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拉和丹恩歷險記》：初級關懷的復歸

王鵬

內容摘要：多麗絲·萊辛的《瑪拉和丹恩歷險記》內容上涉及了很多社會問題，如饑餓、戰爭等，傳遞出初級關懷的復歸，警示人類要加強對初級關懷的關注。

關鍵詞：《瑪拉和丹恩歷險記》 初級關懷 復歸

《瑪拉和丹恩歷險記》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多麗絲·萊辛于20世紀末創作的預言式長篇小說，具有很強的警示性。作品談及了饑餓、戰爭等社會問題，表達了對初級關懷的關注，警示人們要時時謹記初級關懷的重要性。

初級關懷的復歸是嚴志軍先生在《瑪拉和丹恩歷險記》序文中所提出的觀點。所謂的初級關懷就是對食物、住房、性關系、生存、對擺脫奴隸制候獲得人身自由，對擺脫苦難后獲得的歡樂表現出的關懷。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次級關懷，例如對社會權威、等級制度和宗法秩序、階級差別的重視逐漸取代了初級關懷的主導地位?！冬斃偷ざ鳉v險記》塑造了一個未來世界的末日圖畫，把初級關懷成提到主導社會的位置，與現實社會所處的地位形成鮮明對比，給我們強烈的震撼。本文通過初級關懷復歸的表現，分析萊辛關注初級關懷的原因，借以警示當今人類需對初級關懷加強關注。

一.初級關懷復歸的表現

現實世界中被人們有所忽視的食物和性關系問題，在未來世界被強調并成為關系人類得以延續的基本因素?，斃偷ざ饕怀鰣?，就極度的干渴，表現了對水的強烈渴求。這不是孤立事件，它從一開始就表明人類與水的關系，代表的是人類這個群體的集體威脅。持續的干旱導致水資源短缺，人類的生存受到最原始的挑戰。為了生存，人與干旱的自然環境抗爭，人與變異的動物爭奪水資源，人與人之間彼此壓迫。瑪拉為了生存，喝過山洪爆發后渾濁的河水，冒著被殺死的危險與石人一起去取水，吃過根莖，受到庫利克的性侵犯的威脅。在惡劣的環境下，瑪拉不得不回到茹毛飲血的時代，乳房干癟，月經好久沒有的她，在吃過鮮肉之后，“突然有了大便的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感覺了，她幾乎記不起上一次是發生在什么時候。她朝旁邊的草叢走過去，蹲下，大便很猛很稀。她記起上一次的大便是球狀的，像米什卡和米什基塔的糞便一樣，很干燥。而她此刻排出的大便卻是水狀的，這是旱癆病人的初期癥狀：大便稀，呈噴射狀?！保?9）這在另一反面反映出未來世界中初級關懷的重要性。

未來世界性關系的混亂打破了舊有的社會秩序，人們為了生存和種族的延續放棄了文明的倫理秩序?，斃洑v的地方，人們對于女性的生殖問題了解并不多，女性生殖存在嚴重的風險。人們的生育問題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關注。當人類的生育率降低，嬰兒的存活率降低。孕育后代的女性成為了一種資源，瑪拉一度被哈德隆人和莫洪迪人作為生殖的機器來爭奪就是具體表現。夫妻的關系取決于是否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沒有，夫妻兩人需要被重新安排配偶。整個社會已經丟到了當今社會的婚姻秩序，取而代之的一種原始的生存法則。

除了婚姻關系的破壞，瑪拉和丹恩兩人之間存在的亂倫萌芽也表明性關系的混亂。瑪拉和丹恩的亂倫之愛開始于兩人之間的姐弟之情，這一感情在經歷了種種歷險之后，逐漸地開始轉變，最后發展為不一般的情感“他們看著對方的眼淚沿著臉頰流下來，相互安慰著，撫摩著，臉頰貼在一起；這種關心保護變成了味道不同的激情，嘴唇碰到了一起，這樣的情況從沒有發生過?！保?77）最終這一感情的制止，是因為兩人得知彼此的結合會影響后代的健康。

初級關懷的復歸不僅表現在對食物、性關心的重視，還表達了對過度關注次級關懷的批判?，F實世界中，營造社會秩序的科技，在未來世界的主導地位已經黯然?？萍嫉漠a物，飛機、火車失去動力之后成為一堆廢鐵。整個歷險成為一個社會分裂的縮影，戰爭帶來的等級制度使人們變得麻木，失去了原始人類開拓的進取心。次級關懷的過分強調使本已經分裂的人類社會，變得更加落后。

二.初級關懷復歸的原因

瑪拉和丹恩的歷險是萊辛對現實世界批判的縮影。在未來世界中，初級關懷被放大，現實社會中的饑餓、環境、戰爭問題被更加尖銳的提出。

隨著社會的發展，如今人類社會所引起的生態環境問題已經不能被人類忽視。萊辛曾經在非洲生活過一段時間，親身經歷過非洲的干旱，變異的動物，部族之間戰爭，深切地體會過婦女在當地低下的地位。萊辛自己也承認歷險記前半段的寫作，是在自己痛苦的回憶中完成的。可以說小說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非洲的現實狀況的放大。我們看到人們小心地取水的場景，“所有的人都站在水邊，用樹枝、用木棍打著水面，水下開始騷動起來，有黑色形狀的東西時起時伏，最后出來一只巨大的蜥蜴，這就是住在水下、專門撲食岸邊小動物的水龍?！保?9）表現了萊辛對非洲現實問題的關注。

“渴”成為小說發展的一個重要支點。人們因為渴，不斷地向遙遠的北方前進。那里豐富的水資源是吸引人們的主要原因。在北方的歷程中，人們的遷移是人類中心主義不斷深化的體現。人類的“渴”代表著對自然資源無盡的欲求，向北的不斷遷移，不過是資源匱竭之后的遺棄。萊辛表達了對人類肆無忌憚獲取資源而不知維護環境的一種擔憂，反映在小說中表現為“水資源”的短缺導致社會秩序崩潰。

現實社會中次級關懷被關注的過多，人類完全忘記了如果不能生存，一切權威、秩序都是一觸即潰的。文中大量的描寫了戰爭行為，政府權威，這些現代社會中關注的問題被放到未來社會中，它所帶來的危害被擴大。當今社會，和平發展是主題，雖然人們仍然有戰爭，但是，人類的生存沒有被破壞。人們依舊關注著戰爭行為，如今中東地區戰火已經引起人們的關注。但是對于人類社會的基礎，初級關懷，人們卻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萊辛長期關注非洲問題，她明白非洲仍舊是一個饑餓的大陸，為了引起人們的關注，萊辛在擴大次級關懷危害的過程，充分帶著反諷的姿態進行批判。

再者，為注定要消亡的現代文明，做一個肖像的想象。文明注定消亡，文中所展現的災難，之所以讓人不寒而栗的原因是因為“幾千年后，我們的后代也許會說：‘在一萬兩千年的冰川間隔期中，曾經存在一段人類發展歷史，從原始蠻荒發展到高度文明?！覀冊洏O力保護的所有文明、語言、城市、技術和發明、農場、花園、森林、小鳥及野獸，將在漫長的歷史中變成一句話或者一段描述?！蔽拿鞯臍绾驮偕拖褚粋€漫長的旅程。萊辛希望人們接受這一宿命，可以更好地認識初級關懷的重要性，盡可能減緩文明毀滅的進程。endprint

三.初級關懷帶來的啟示

萊辛借瑪拉和丹恩的歷險，為我們勾勒出一個殘酷的未來世界圖畫。這一關于未來的想象，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性。現實社會中，科技被高度重視，科技產品也充斥人們的社會生活。人類儼然以世界主宰自稱，運用科技文明我們不僅把人類世界分成發達世界和第三世界，一直以來把自然當成可以奴役的對象。人類中心主義大行其道，忽視了自然對于人類的重要性。在這背后，是人類對初級關懷的忽視。一直以來人類陶醉在自己建立的文明中，自命不凡。人類確實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但是無論我們的文明再輝煌，我們都必須時刻關注自己的基本需求，那就是初級關懷所代表的內容。

現代社會必須實現可持續發展，只有認真對待自然，才可能使大自然的氣候變得不再那么糟糕。雖然未來不可能完全的把握，但是我們可以把握住現在。加強對初級關懷的重視，關注人類自身生活的自然環境，努力做到與大自然和諧相處，才能有可能不會出現萊辛所預言的未來社會?！叭耸俏拿鞯钠瘘c，亦是文明的終點。自然災難、戰爭和人類的貪欲等是摧毀文明的元兇?！边@些次級關懷我們應該關注，萊辛雖然對于它們進行了尖銳的批評，但是確實也給了他們一定的位置，因為它們是人類不可逾越的行為。正是把次級關懷和初級關懷的相互顛倒，我們才能明白，過分關注次級關懷，人類的未來是怎樣的暗淡。萊辛在這里可謂是用心良苦。

當然萊辛對次級關懷進行了批判，卻沒有否定文明的發展。她書寫未來世界的過程中享受著文明的成果，同時也用文字書寫文明衰退的悲傷詩意。即瑪拉遭受了諸多磨難之后，得以結婚生子就是表現。以初級關懷為起點，以“愛”終極關懷結束?，斃偷ざ鞯臍v險，經歷過種種困難，最終就是一場警醒世人回歸初級關懷的回家之路。它告訴我們只有初級關懷得以復歸，人類才能在生存的基礎上實現文明的發展。

注 釋

本文《瑪拉和丹恩歷險記》出自（英）多麗絲·萊辛著；苗爭芝，陳穎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7年）。文中僅標注頁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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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娟.二元對立的瓦解之旅——萊辛《瑪拉和丹恩歷險記》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J].安徽文學，2011（03）.

[3]李巧慧.《瑪拉和丹恩歷險記》，末世災難的認知[J].山東外語教學，2012（01）

（作者介紹：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為20世紀英國文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