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照片在順光中

李少白+何星

何：攝影中的光線，除了頂光之外，不太受歡迎的光線就是順光了，尤其在風光攝影中。不過，按照您在《不放過一切光線》那本書中的觀點，肯定會說順光中也藏有好照片。今天您能就順光中為什么有好照片的話題深入談談嗎？

李：好。我先問問你，何謂順光？

何：教科書上說：順光又稱正面光、平光。光線的方向與相機鏡頭的指向相同。也就是說，相對被攝體，光源和相機都在同一方向。

李：順光的特性如何？

何：順光能使被攝體接受的光線比較均勻。缺少陰影（被攝體的投影一般都落到自身的背后），順光拍攝的畫面比較平淡，光比小，明暗反差弱，層次不夠豐富，缺乏立體感，被攝物的質感表現也比較弱。

李：順光的這些特性使很多人不喜歡它，因為多數人都喜歡拍攝出來的畫面層次豐富，有明顯反差，有明暗對比，有光影組合，而這些正是順光拍照所缺乏的。尤其在風光攝影中，順光更是多數人不愛用的光線。其實順光并非完全如你所說的那樣，只要對順光的性質了解清楚，尋找合適的時機、環境和角度，仍然可以使畫面不平淡，有反差，有光影，有強對比……

何：您的說法挺新鮮，能以照片為例說服我嗎？

李：《馬路上的一角》這張照片的畫面不平淡吧？

何：這張照片光影縱橫交錯，明暗對比強烈，看起來并不像用順光拍攝的，但是從影子的方向看，順光的影子是在被攝物的后方，而這張照片中女孩子的影子就在她身后，產生其他影子的被攝物都在影子的前面，只是在構圖時被您裁切在畫面外了。這的確是順光拍攝的，真有點神了！順光居然能營造出這樣光怪陸離的畫面。

李：這是去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在北京阜成路的一個過街天橋上拍攝的。阜成路是東西走向的一條大街，太陽由西照來，我在橋上向東望下去，只見馬路上橫著過街天橋的陰影，在橋的陰影間，有些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在橋下穿行，由于我是沿著順光的方向觀察這些行人，又站在一個很高的角度，所以行人拖在身后的影子就看得很清楚了。當我看到一個女孩走到橋下，被其他影子包圍著時，按下了快門，事后又對畫面進行剪裁，得到了一張我自己都感到奇異的畫面。

何：《樓梯上的人影》這張照片，您也是利用了順光中的影子是順著鏡頭方向伸展的特點，將一個上樓梯的人影，和房屋內其他陰影組合成的一個光影豐富的畫面。

李：順光的最大特點就是光源在相機的背后，所以只要有物體擋住順光，就會產生向前的投影。這時，只要將相機放在合適的位置，就可能將身后之物的投影和被攝物一同拍入畫面，不僅使順光中的畫面不平淡，甚至會呈現出戲劇化的光影效果。《宮墻與樹影》就是我在故宮巧用了順光這個特性，將一面普通的宮墻與酷似手掌的樹影結合在一個畫面中，給觀者帶來了神秘感。

何：您的另三幅作品，《丹霞》、《野花與彩虹》、《迎著陽光的少女》，都與前面這三幅迥然不同，畫面中并沒有光影組合、明暗對比，但仍不失為好照片：主題醒目、色彩明亮、影調和諧。您是如何運用順光達到這種效果的？

李：《迎著陽光的少女》是我為某公司拍的一張廣告片。客戶要求拍出亮麗、動人、朝氣的陽光女郎，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果斷使用了順光。因為順光，尤其是接近黃昏時的順光，光線柔和溫暖，特別適合表現妙齡女郎的柔嫩肌膚和嫵媚形態，順光中的人物，陰影最少，有一些也很淡柔，拍出來的畫面，最能體現光鮮明亮。

何：這張照片塑造了一個陽光美少女的形象，的確是發揮了順光獨有的造型魅力。

李：《丹霞》拍的是張掖地質公園中的丹霞地貌。丹霞地貌的最大亮點，就是只有鬼斧神工才能造出來的猶如丹霞般的色彩。所以當面對那片神奇的色彩時，就要盡量排除陰影對色彩的干擾，而順光正是陰影最少的一種光線，所以是首選。《野花和彩虹》拍自內蒙呼倫貝爾草原。一場輕雨剛過，夕陽從云縫鉆了出來，我立刻注視著順光方向，因為經驗告訴我，雨后放晴，尤其是黃昏時刻，往往會有彩虹出現，而彩虹只會出現在順光的方向，且時間短暫。所以當順光方向彩虹出現時，我就不失時機地拍下了這張野花與彩虹共艷的照片。

何：看來順光只要運用巧了，運用好了，一樣能出好照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