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若只如初見

朱迪思·奧爾蒂斯·科夫爾

尤金的父親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在院子里割草。待他把雜草清除完之后，從我坐的地方已經看不到那些紅色、黃色和紫色的花簇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一家人一起坐在廚房的餐桌旁用餐。廚房里只有尤金那個紅頭發(fā)的高個子媽媽身穿一身白色制服在忙活，我猜她穿的是護士服。而他的爸爸總是在我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就早早出家門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在餐廳用餐。只有在周末的時候，我偶爾才能看到他：他們坐在一棵大橡樹下的草坪躺椅上，每個人都把臉埋在一份報紙后面，尤金也在那里。尤金個子很高，長著一頭金發(fā)，還戴著眼鏡。我很快就對尤金產生了好感，因為他會坐在餐桌邊，連續(xù)讀幾個小時的書。那個夏天，雖然我們從來都沒有跟彼此說過一句話，但是我一直在消防梯上跟他做伴。

開學以后，我跑遍了我所有課程所在的教室，希望能夠找到尤金。但是公立十三中校園很大，學生很多，我用了幾天時間，小心翼翼地問了許多人之后才發(fā)現(xiàn)了尤金所學的科目都是榮譽課程。雖然我是個全A生，但是沒有資格注冊榮譽課程，因為英語不是我的母語。經過一番精心策劃，我和他有過幾次“偶遇”：在他的衣物柜所在的走廊；在我上課的教學樓的對面，在圖書館自修室，等等。數(shù)次“偶遇”后，他終于在圖書館的自修教室第一次注意到我，但是并沒有開口說話。最后，某天放學回家的路上，雖然我緊張得胃抽筋，還是決定直接向他走過去。

我已經做好了會被他勢利地拒絕的準備。當我走向他時，我因為緊張不安有些氣喘吁吁。我脫口而出：“你是尤金，對吧？”他向我微微一笑，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后點點頭。我看到他的臉唰地紅了。尤金也喜歡我，但是他太害羞了。那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講話。他不斷地點頭和微笑。在接下來的幾周時間里，我們放學后都是一起回家。他會在E1公寓的拐角徘徊一會兒，然后走向自己那幢兩層樓的家。直到尤金一家搬進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E1公寓擋住了他們家的大部分陽光，唯一得光的地方就是那位老婦人曾經種花的那片小小的土地。

我沒有告訴尤金我能從臥室看到他家廚房這件事。我覺得自己很不誠實，但是我喜歡偷偷地看著他，與他一起分享寧靜的夜晚，尤其是在我們一起在學校的圖書館一起借書時我了解了他所讀的書后，我更想保留這個秘密。

一天，當我坐在臥室的窗臺上凝視窗外的時候，我母親走了進來，用她一貫粗魯?shù)姆绞秸f道：“埃萊娜，你在發(fā)什么愣呀。”其實她想說的是入神，就是女孩那種愚蠢的迷戀。自從我十四歲開始來月經后，母親就開始對我的事特別警惕，好像如果不整天看著我并且對我嘮叨行為舉止要像個淑女，我就會做出一些瘋狂或者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