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外一篇）

李俊逸

四月，天氣宜人，窗外的櫻花瘋狂地開了，嫩綠的葉子掩不住一團團的粉色，輕柔的花瓣借著微風鋪滿了草地，越過窗臺，來到我的桌前。好多很老很老的事情，從遺忘的邊緣打撈了回來，點點滴滴，像一朵花開的幽香和甜蜜。

在西北的小城，有無數的花，它們散布在一個個秘密的角落，等待有心人的發(fā)現和愉悅，也陪伴我們度過年少寂寥而有夢的日子。我是那么地熱愛植物和一切不矯揉做作的美麗，曾經把上學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它，在學校的后山上，在斑駁的樹林里，在郊外的田野上，在城市的花壇里。這些植物向我伸出它們的觸角，我們的心曾經是靠得那樣近，寧靜而祥和。

迎春花大大方方，低調而熱烈；海棠嬌羞美艷；茉莉很香；夾竹桃能開三季，有粉白紅三種顏色，帶著毒；美人蕉不夠香；木芙蓉只在小城的公園里。我最喜歡花毛莨的亭亭玉立，秀麗寂靜。廣玉蘭的樹很高，葉子很大，花也很大，開得高高的，讓人覺得圣潔而端莊。春深一點，路邊開滿了矮牛，花色極為豐富，如白、紅、紫、藍、黃及嵌紋、鑲邊等，或皺摺、或卷邊、或重瓣，開得熱熱鬧鬧、嘰嘰喳喳。

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姐拉著我的手在田埂上走著，兩旁是一望無際的棉花地，在風的吹動下，粉色的花海輕輕晃動著，讓我有種不真實的眩暈。遠遠地傳來媽媽的呼喊聲，夕陽給媽媽的身影鍍了一層金邊，姐彎下腰掐了一朵棉花別在我的頭發(fā)里，拉著我的手，又慢慢地往回走。睡覺時夢見我躺在棉花地里，聞著淡淡香氣，吃著一大朵棉花糖，這棉花的花是一個好夢境的人口。

池塘邊通常會長著許多香蒲，到了秋天，它的頂端長著一個暗紅色的花序軸，像串了一個香腸。我常折了它的桿，跟其他的孩子瘋跑打鬧，把院子弄得是雞飛狗跳。大人在我屁股上使勁拍一下：一邊玩去，真是狗都嫌！有時會不注意，把手割破，或是棍子敲破了皮，一看流了血，不管疼不疼，張了嘴就使勁地嚎。媽媽這時會從香蒲上扯下像香腸一樣的東西，在手中碾碎了，朝傷口上一糊，摸摸腦袋：玩去吧。

還是來說花。

春末的田間，還有紫云英，小小的，也是甜香。說起來，這是個奇怪的事，田野的花，若是有香氣的，多半是類似甜蜜的香，是有煙火氣、有溫度的香，和山花的清香不同。

湖北的山，深春的樹林里開滿金銀花，長長的藤條爬滿了樹木和灌木，像鋪了一層花毯。附近的人們帶上小籮筐趁著未開放時摘下，曬干，用布袋收好。喝水喝茶時放上一小把，看著它們在水中沉沉浮浮，終于在水的溫存下，徹底打開了花瓣，一股清清的花香直入心脾。南瓜花是可以吃的，味道還不錯。半開的花朵摘下洗凈，打兩個雞蛋放點鹽，油燒熱。把滾了雞蛋液的南瓜花放進去炸，待到焦黃時便可起鍋裝盤，最是清香。還有槐花、碗豆花，都是我最愛吃的，煮粥最香不過。想起來，我竟吃過那么多的花，它們走失在身體里，也流竄在血液里。

我喜歡花，各式各樣的花如同我的孩子一樣，在我眼里都是極好的，我還知道許多花的名字：野薊、通泉草、酢漿草、梔子、紫鳶……花開靜謐無聲，但我還是聞到了千里之外的花香。我曾摘了許多木芙蓉放在池塘的水面上，像放花燈。那紀念，卻終歸不似一些記號入人心。

春暮，開在圍墻外面的那一種，潔白厚重，花瓣細圓，香氣馥郁。新買的香水居然有它的味道，我時時聞，便想起一些久遠往事，帶著恍惚和微笑。

種下期待伴它慢慢發(fā)芽

關于人生，這永遠都是個美麗、憂傷、無限大的命題，我們每個人都身在其中，有憧憬、有夢想、有回憶、有期待，每個人都想給它下定義，最后每個人都沒有勇氣。

它到底應該是怎樣的？

少時，我把時光交給草木，看它們生長，細小的梗上開出碩大清香的花朵。它們用生命向時光交換在人間的燦爛，像奉獻了自己，生長出了愛，籠罩四野，亭亭如蓋。

如今，我該把時光交給誰呢？生活中的我們帶著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周圍的群體，像打量著一群動物。看他們上班、干活、吃飯，然后下班，我們在互相重復著彼此的行為。單調？枯燥？但絕對不會是每個人都一樣。我用筆記錄周圍的人，他們的工作、他們的開心、他們的憂傷……

于是，我寫湛藍的海，發(fā)光的河，晴朗的天空，聒噪的蟬，繁茂生長的樹和絢爛盛開的花，一如他們眼中的美好。

于是，我寫黃華，寫老鄒，寫小徐，我看到他們身上的勤奮、認真、踏實。

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他們平凡的人生不一樣的精彩，枯燥單調的生活卻充滿了希望。我想起了一句話：你若盛開，蝴蝶自來；你若精彩，天自安排。生活如同毛蟲破繭的細碎疼痛，又有誰能預料沖破黑暗的束縛，一定能遇見明媚的光亮，但我們都知道破繭成蝶是最后的結局。

種下一個夢想，用工作和生活的快樂去澆灌它，耐心等待著答案的公布，所有的過往，它們會逐一沉淀。我殷切希望我和我們的夢想、成功可以保存在這些文字里，完好得如同一件青瓷，不褪色的基調里都是曾經拼搏過、不后悔的色彩。等到自己蒼老得只剩下回憶的時候，會在某一天的清晨或黃昏，臉上會有一抹自豪的微笑。

在2014里種下期待，伴它慢慢發(fā)芽，人生是座花園，它并不荒蕪，也沒有那般殘酷。

故事還是繼續(xù)，未來還沒有形狀，期待你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