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蝦 米飯，選哪個？

高原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事：看起來是對的，深入想想卻有些可疑；看上去是錯的，再思考思考卻仿佛有那么些許的道理。總之，對與錯，往往不那么簡單。

大劉前些天就遇到了這么一件事。與朋友在飯店聚會，現場觥籌交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過程很是美好，飯局解散的時候，大劉看著桌子上剩下的飯菜，難免心生一絲絲諸如浪費、可惜的小感慨。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可問題就出在了剩飯剩菜的種類上。當時給大劉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大半份龍蝦和一碗米飯，大劉很詫異，自己的小情緒竟然更多針對的不是龍蝦是米飯！怎么回事？如果選擇一份打包帶回家，大劉肯定，問遍周圍所有人，絕大部分都會回答是龍蝦，那為什么自己卻覺得米飯最可惜呢？

其實選擇龍蝦一點都沒有錯，原因很明顯：貴！比起米飯，龍蝦的價格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花了那么多錢，當然要全部吃光，“否則就浪費了”。但如果思考再深入一點，盲點就出現了，這個“浪費”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就要從龍蝦本身說起了。不如再問問自己，為什么要在飯桌上點龍蝦這道菜？不要說什么這家店做得好吃之類的話來搪塞，有的人、有的場合和局面，不管在哪一家飯店，龍蝦一級的菜肴都是必點的。更不可能是為了填飽肚子，至于說營養價值高、有藥用價值，有幾個人用龍蝦來入藥和保養？當味道、功能都被證實不那么重要之后，到底是什么促使人們在飯桌上點下龍蝦這道菜呢？

答案呼之欲出：因為是龍蝦，或者說龍蝦本身就構成了作為一道菜的最大的理由。龍蝦被點上飯桌，就顯示了這一桌飯菜的檔次，表示了飯桌發起人對于賓客的重視，龍蝦作為奢侈品，是一種標志、一種象征，這種情況下，龍蝦做成的菜好不好吃，有沒有營養價值，就沒幾個人會在意了。而米飯則不同，它完全就是作為實用品而存在的。在飯桌上點米飯，原因也只會有一個：吃飽。

思考到這里，大劉的疑惑似乎就有了答案。龍蝦作為一道菜，其實在它被端上飯桌的一瞬間，價值就已經實現了。它只要擺在飯桌上，無論吃或是不吃，吃多少，都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差別。但米飯呢？作為果腹的食物，做好了、端上來，卻沒有被吃掉，那么它的價值就完全沒有被實現，就造成了實質的、絕對意義上的浪費。大劉的思想波動，也正是來自于此。

如果再改變一下思考的廣度和深度，得出的結果更會發人深省。龍蝦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所以說得絕對一點，消費得越多反而越好，擴大消費的同時還拉動了國民經濟。米飯則不然，在世界糧食都出現危機的今天，多浪費一碗米飯，最后造成的結果很有可能是慘痛的。這不是危言聳聽，如果在飯店沒有點多出的那碗飯，或是誰將飯帶回家，那么飯店或者家里就會省下一碗飯，下次采購的時候就會少買一碗飯的米，以此類推，不管是稱作蝴蝶效應也好、多米諾骨牌效應也罷，世界上總有某個地方的某個人會因為這一碗飯而填飽了肚子，甚至有可能救回一條生命。

當然，不管是龍蝦還是米飯，都不應該浪費，至于原因，米飯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龍蝦也有諸如社會風氣、精神文明方面的考慮。大劉的困惑帶給我們最有意義的，其實莫過于這個問題本身的思考過程。一件事，深入想想，對與錯的界限就有可能被模糊，改變一下角度，或是轉變一下思考方式，其結果甚至很有可能是顛覆性的。

所謂對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思考，簡單來說，可能就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