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語禪心釉光青

吳剛　劉玉

釉光青多出于漢水中游，皮光而質(zhì)膩，因石質(zhì)堅硬少有尖角銳線，故而在“緩”與“平”之間生出種別樣的堅潤而沉靜的氣質(zhì)，或飽滿圓融似有“佛”相，或簡靜無言深有禪意。

釉光青幾乎顛覆了當前各主流石種的賞玩思路：形——大部分釉光青“不出形”，難以從象形的角度觀賞；色——顏色少而偏深冷，與艷麗的大化處于兩種極端；紋——無紋或由分散的點和色片構成，少成人物動物，難見山水景觀。唯質(zhì)地堅凈光潔，撫之柔潤，令人觸手生親。

如果一個石頭畫面非常具象，讓人一眼看出是位寬袍緩帶的隱士；或者造型惟妙睢肖，你不用瞧第二遍就知道它是雄鷹或猛虎，那這些石頭其實是在考驗我們的看圖識物的本事，而非賞讀解悟的功力。

對于釉光青，你不能苛求它“像不像”，更不需細究它“是不是”。因為賞石除賞形，賞色，賞紋，賞質(zhì)，更需賞境。而簡到極致的形色紋，恰恰傳達了釉光青特有的“境”。

釉光青的“境”，既有禪的“明心”之境，也有道的“無形”之境，它古奧玄味，往往深味無窮，靜而觀之，內(nèi)在的靈韻，需道語禪心方能領晤。

所謂明心，即佛家理論中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唯有明心才能見性。“明心”，先需讓心平靜下來，而釉光青便是能讓人平靜的石頭。如“雷電聽木”（圖一），初看似雷電霹靂，煌煌而下，勢不可擋。看久了，眼中呈現(xiàn)的卻已不是驚雷，而是潺潺雨水蜿蜒而下的痕跡。同一塊石頭，之所以一前一后演繹出完全不同的聯(lián)想，是因為觀者內(nèi)心感受或者說感情發(fā)生了變化，與石頭碰撞后，再返回觀者眼中就呈現(xiàn)截然不同的結果。

釉光青的紋，比起其他石頭的紋，實在太過抽象，不必費力去看，更不必費力去找，只用將一時一地的感受融于石中，便會出現(xiàn)千萬種的變化，它給觀者的自身情感留下了充分的釋放空間，在石上反射出內(nèi)心，于心潮起伏時看到“雷電”，于心如止水時看到“雨痕”，這便是“明心”之境。

道家的“無形”概念從《道德經(jīng)》而來，表達一種不拘泥于事物與格局的境界。看“豐融”（圖二），若受困于以往的視覺經(jīng)驗，很可能看成各種瓜果而加以命名。但是，如果拋開外形，向精神的深處追尋，就會自然而然和一些意象、玄思聯(lián)系在一起，如完滿，喜悅，圓通……在這個具象到抽象，有形到無形的過程，也就是人的情感、精神表達和深化的過程。

不去拘泥于釉光青圓潤的外形，而是加以升華和提煉，就會得出豐富而令人驚喜的結果，這些結果或者重疊，或者單—存在，但較之原本的具象，從量和質(zhì)，都已經(jīng)有了天壤之別，這也就是“無形”之境。

境者，心造也。無論是“明心”，還是“無形”，最后都要歸結為人內(nèi)心的情感表達，借助石頭這一媒介溝通與交融，最后產(chǎn)生一種外界與內(nèi)在的契合與共鳴，這才是真正做到了“賞石”而非“看石”，也才真正理解了釉光青的“境”。

藏石家楊錦全先生曾有一首詩這樣描述釉光青：

釉光青資料回顧：

產(chǎn)地：

釉光青源于竹溪天寶、匯灣，經(jīng)泗水河的灑金坪、新洲、馬家河至竹山兩河口交匯。于堵河的田家壩、黃龍、方灘、韓家洲注入漢江。產(chǎn)量最豐、質(zhì)地最好的釉光青石，一是出自泗水河的焦灘、猴子凸上下；二是出自堵河境內(nèi)的田家壩、狗石淮、黃龍灘、方灘：三是鄖縣金礦上下。大型景觀石釉光青產(chǎn)自竹溪天寶；中型釉光青產(chǎn)自竹山；小型釉光青產(chǎn)于鄖縣；微型釉光青產(chǎn)于丹江口以下。

石種特色：

漢江釉光青石質(zhì)堅硬，石膚細膩。色深沉古樸，透出一種江河的神韻之氣。它成型尤難，珍品極為難得。多為禪石，曲線優(yōu)美，造型圓融，與漢江紅、漢江彩韻、漢江剝皮石并稱“漢江四絕”，倍受當?shù)夭厥业那嗖[。

釉光青屬火成巖，摩氏硬度7左右，礦物成份主要是石英。釉光青打濕后如油一樣光亮照人，因而得名。因所合雜質(zhì)成分不同，所以釉光青會形成不同的色彩，但它不同于柳州彩陶石那樣鮮艷奪目，而是單一、純凈、凝重的，具有神秘感。

種類：

墨黑，又稱墨玉石。因色如黑漆、質(zhì)堅如玉而得名，質(zhì)地細密、色澤純正，硬度在7度以上，加之經(jīng)漢江沙磨水洗，石膚細膩，觀之，撫摸可得美的享受。因其質(zhì)地太硬，所以形成人物、動物者甚少，常以抽象石出現(xiàn)。墨石以圓球形、圓餅形、橢圓形多見，呈山形者最為難得。

炭黑，不如墨玉石那樣漆黑，又不像火山蛋那樣發(fā)灰，色彩純正、單一，柔和有度，穩(wěn)重大方。

麻黃，當?shù)厝朔Q之為黃鱔皮。淺黃色石膚上密密麻麻地布滿黑色細如牛毛的斑點，水洗度好，色澤調(diào)和。

金星，炭黑石底上均勻布滿金點斑紋，如辰星布滿蒼穹，分布有秩，自然和諧。

銀星，在炭黑石底上生出如麩皮一樣的白色斑點紋，分布均勻，對比有度，引人注目，從而給石頭帶來新的活力，與金星媲美，被稱之為“夫妻石”。

花皮，釉光青形成花皮石紋最為奇特，通常有三種紋理，即塊狀斑紋，斑馬紋狀和多斑紋花皮。三種花皮石介紹如下：

第一種，塊狀斑紋花皮。麻黃或灰白石底上出現(xiàn)塊狀花斑紋，花斑不規(guī)則，但分布自然，似有一定的規(guī)律，如晴空浮云，靜而有動，又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染出的大花布，艷而不俗。

第二種，斑馬紋狀花皮石，麻黃、灰白石底或炭黑石底上出現(xiàn)條狀花斑紋，俗稱“斑馬紋”，有的稀疏，有的擁擠，無論稀疏或擁擠，似乎都有一定的規(guī)律性，色彩對比明顯，但不刺眼，給人以親近的感覺。

第三種，多斑紋狀花皮石，麻黃或灰白色石底上有規(guī)則地布滿黑白相間的多斑紋理，這種花皮石形成者極少，偶有一方則屬深閨珍品。

賞玩特點：

形態(tài)美：釉光青的形態(tài)介于古典雕塑與現(xiàn)代雕塑之間，以點、線、面的變化和光滑、簡練、樸素大方的外表吸引著愛石者，魅力無窮，如陳年老酒，需慢慢品嘗方知其甘醇。景觀石，氣勢雄偉，大氣磅礴；抽象石單純簡潔，超凡脫俗。

渾圓美：圓是自然法則的象征，象征著團圓、圓滿、完美，藏著智慧的禪機。釉光青之圓，有球狀圓、橢圓、餅狀圓、西瓜圓，質(zhì)地堅硬，色彩柔和，手感極佳。釉光青的圓規(guī)矩、簡潔，具有強烈的個性美，卻又不張揚，不卑怯。

質(zhì)地美：釉光青質(zhì)地細密，硬度高，石膚光滑如玉，當?shù)厝朔Q之為“孩兒面”。其絕對一流的手感，非親歷把玩無法道出它的奇妙。可以預言，漢江釉光青一旦走出深閨，僅手感之美就會“驚艷”賞石界。

正因為釉光青具有渾厚、質(zhì)樸的氣質(zhì)，所以它給人以親近，給人以溫柔。換言之，它的美和內(nèi)涵不是從圖片上能真實、深入地體會得到的。只有親眼看到它，親手撫摸它，你才能讀懂它、愛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