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琦
(北京跟蹤與通信技術研究所,北京 100094)
美國是世界上最早開發并試驗彈道導彈防御系統(BMDS)的國家之一。2001年小布什政府首次提出建立“單一一體化的多層彈道導彈防御系統”。2009年,奧巴馬政府繼續建設一體化分層彈道導彈防御系統,并提出要在保持本土防御的同時,重點發展以歐洲導彈防御為重點的地區防御能力。經過十余年的發展,美國的導彈防御系統已發展成為一種將各種反導武器綜合在一起的“多層”防御體系,這個系統以陸地、海面和空中為基點,全方位地實施攔截任務,在來襲導彈助推飛行、自由飛行或再入飛行的階段將其摧毀。隨著美國導彈防御系統的不斷完善,其細化為“助推段”、“上升段”、“中段”、“末段”等攔截系統,且部分已投入部隊使用。
美國的一體化導彈防御系統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即預警探測系統、攔截系統,以及指揮、控制、作戰管理與通信系統(C2BMC),其中攔截系統又可以分為助推段攔截、上升段攔截、中段攔截和末段攔截四個層次。美國將預警探測系統、攔截系統,以及C2BMC的資源進行了有效整合,最大限度地提高其作戰能力。
預警探測系統用于對彈道導彈發射預警,以及目標監視、跟蹤與識別。主要包括四大部分:一部分是部署在空間的預警衛星(包括DSP國防支援計劃衛星和正在部署的SBIRS天基紅外衛星),一部分是陸基預警雷達(包括早期預警雷達、“鋪路爪”雷達、AN/TPY-2可移動X頻段前置雷達、“丹麥眼鏡蛇”雷達),一部分是海基X波段雷達系統,另一部分是空基預警機(空軍E-3系列空中預警機)。這些衛星、雷達和預警機構成了美國陸、海、空、天一體化的全球傳感器網,以實現對來襲彈道導彈從點火發射開始的整個飛行段進行無縫探測。
美國彈道導彈防御體系發展的一個重要趨勢是構建具備多層攔截能力的彈道導彈防御體系。按照彈道導彈的飛行階段,其防御體系分為四層,其中助推段攔截系統主要包括機載激光器(ABL)和動能攔截彈(KEI),目前KEI已被取消;上升段攔截系統指“宙斯盾”/“標準-3”(SM-3)防御系統;中段攔截系統指陸基中段防御系統(GMD);末段攔截系統主要包括“愛國者-3”(PAC-3)防御系統和末段高空區域防御系統(THAAD),PAC-3系統是經過實戰檢驗的末段低空防御系統,而THAAD屬于末段高空防御系統。這些分系統使美軍具備了多層次、一體化的導彈攔截能力。
C2BMC是彈道導彈防御系統的核心,它利用各個傳感器、攔截器、通信單元最優的進攻/防御特性,將它們連接成一個協調的系統,確保BMDS具有保護美國本土、駐軍、盟友及朋友免遭各種飛行階段、各種類型的彈道導彈威脅的能力。C2BMC負責統籌美軍全球分散的BMDS作戰指揮單元,并進行分層統籌規劃、協調統一,以最佳方式分配作戰人員和武器系統,使彈道導彈防御能力與效能得到充分發揮。
美國通過對指揮機構的統一管理,實現導彈防御系統作戰指揮的一體化。美國戰略級的導彈防御指揮機構主要是國家軍事指揮中心(NMCC)、戰略司令部(USSTRATCOM)、北美防空防天司令部等。國家軍事指揮中心是導彈防御的決策中心,戰略司令部負責執行國家軍事指揮中心的決策,指揮全球導彈防御作戰。北美防空防天司令部負責建議、執行,并提供信息。美國戰區級的導彈防御指揮機構主要包括北方司令部(USNORTHCOM)、太平洋司令部(USPACOM)、歐洲司令部(EUCOM)和中央司令部(CENTCOM)。美國本土的導彈防御是由美國戰略司令指揮,由北美防空防天司令部提供導彈防御作戰信息和傳達國家指揮當局作戰命令,由區域反導作戰指揮中心和反導基地執行,其作戰指揮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BMDS作戰指揮體系
由于美國的彈道導彈防御系統是一個由陸、海、空三軍組成的綜合系統,所以在彈道導彈防御作戰中,指揮官與其指揮的作戰部隊并不一定來自同一軍種,這是美軍全球一體化導彈防御指揮體系的特色。
美國采用國家試驗臺的概念,將陸、海、空各軍種試驗資源和現實、虛擬的試驗資源進行了有效的整合。具備初始防御能力的試驗臺整合了眾多基地(美國本土的艾瑞克森空軍基地、格里利堡基地、比爾空軍基地、范登堡空軍基地,英國的菲林代爾基地等)的預警雷達、攔截器、BMC3單元,以及預警衛星、“宙斯盾”BMD、PAC-3等。此外,國家試驗臺還包括美國戰略司令部、北方司令部和太平洋司令部下屬的陸、海、空三軍掌控的導彈和預警系統。
美國構建了新的試驗管理體制和模式,即試驗責任組織(RTO)這種責任、權力、義務集于一點的集中管理模式和聯合試驗部隊實施的方式。RTO負責試驗的規劃、保障、實施、分析和報告,管理試驗資金,整合跨單元的試驗計劃,說明BMDS所具備的能力,同時還負責管理MDA的基礎試驗設施、制定試驗政策和各試驗環節的關系協調。聯合試驗部隊是RTO的執行部隊,負責所有驗證BMDS能力的BMD系統試驗的規劃、實施、分析和報告,包括飛行試驗、地面試驗、訓練和演習。
一體化試驗包括一體化地面試驗(IGT)、一體化飛行試驗(IFT)、建模與仿真(M&S)。一體化地面試驗和一體化飛行試驗兩種試驗均需要依靠建模與仿真框架來支持。2012年10月24日,美國進行了一次典型的多個武器平臺的一體化飛行試驗,該次試驗采用了多套傳感器和導彈防御系統,分別從地面、空中和海上平臺對5個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目標實施攔截,在一次試驗中同時驗證了“宙斯盾”系統、THAAD系統以及“愛國者”武器系統的性能,是美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最為復雜的導彈防御實彈試驗。
為了提高攔截的成功率,美軍認為必須采取“多層次防御”,即在敵方導彈發射初始階段、中間飛行階段和最后階段都部署攔截導彈。受地理等因素的限制,僅通過本土部署的防御系統無法滿足“多層次防御”的要求,只能通過國際合作實現。美國加強導彈防御系統國際合作的目標是建立更緊密的防御合作紐帶,使美國的伙伴降低受到威脅和攻擊的可能性;并勸阻和阻止地區性國家使用彈道導彈。國際合作的核心是開發部署聯合和補充的能力,以及在技術和工業上開展合作。國際合作的最終目的是將盟國的反導資源納入美國的導彈防御體系中,實現美國對全球的導彈防御。
奧巴馬政府上臺后,對美國導彈防御戰略進行了重新調整。2009年9月,奧巴馬宣布放棄在東歐部署陸基中段導彈防御系統,并于2010年2月發布首份《彈道導彈防御評估報告》,重點在全球關鍵地域發展導彈防御體系,包括歐洲、東亞、中東。在歐洲地區,美國提出“分階段建立覆蓋全歐洲的導彈防御系統”,采用“標準-3”等相對成熟的海基攔截技術,并注重其反導系統與盟國系統的融合。在中東地區,美國重點資助以色列研發、部署導彈防御系統,并以軍售扶植沙特、阿聯酋等國建設反導能力。在東亞地區,美國與日本聯合研發、部署先進的“標準-3”Block 2A攔截彈,并極力拉攏韓國、澳大利亞、臺灣等國家與地區參與其東亞反導體系。
自小布什政府執政以來,美國導彈防御的任務是:開發一種單一的多層次一體化導彈防御系統,用于保衛美國及其駐軍、盟國和友邦,免受各種射程彈道導彈的襲擊,有能力在彈道導彈的全部飛行階段對其進行打擊,重點發展以陸基中段防御系統和末段防御系統為主的防御系統。當時多層次一體化導彈防御系統的攔截系統包含三段:助推段、中段和末段。“宙斯盾”防御系統和地基中段防御系統主要用于中段防御。到奧巴馬政府上臺,美國重新評估了其面臨的彈道導彈威脅,認為當前主要威脅來自伊朗和朝鮮的近程和中程彈道導彈,防御近程和中程彈道導彈是導彈防御的主要任務,應有限發展防御地區性威脅的系統。美國在2010財年調整了彈道導彈防御系統的體系結構,在助推段、中段、末段基礎上,新增上升段,構成了四段攔截。“宙斯盾”防御系統用于上升段防御,地基中段防御系統仍用于中段防御。這種四段攔截的方式,在加大了攔截系統一體化程度的同時,也提高了攔截的有效性。
目前,美國正在以主導者的身份在多個方向、以多種手段進一步推進導彈防御資源的全球化建設,其重點發展區域包括歐洲、東亞、中東等地。在歐洲地區,美國計劃建立覆蓋全歐洲的導彈防御系統,波蘭、捷克、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以及南歐的土耳其等國都是美國重點籠絡的對象。在東亞地區,日本是美國最重要的導彈防御伙伴,同時美國也極力拉攏韓國、澳大利亞參加其東亞導彈防御體系。在中東地區,美國繼續加強與以色列的導彈防御合作,提高對伊朗的防范能力,同時加強對中東地區其他國家的控制,維護其既得利益。以色列是美國在中東地區最重要的盟國,美國多年來一直向其提供包括導彈防御系統建設在內的軍事援助。通過發展全球性的導彈防御系統,美軍將能繼續強化對伊朗、朝鮮等地區性潛在對手的壓制與威懾。
美軍在保持現有地基攔截彈的部署規模和現有地基中段導彈防御能力的同時,未來將重點發展具有機動部署能力的“宙斯盾”導彈防御系統、陸基型“標準-3”攔截系統、THAAD系統和“中程增程防空系統”(MEADS)。這些機動導彈防御系統可以只在緊急危險時實施即刻部署。
海基中段導彈防御系統將進一步提高攔截彈及其作戰平臺的戰術技術性能,配備性能更先進的雷達,同時其攔截彈的通用性進一步增強,將采用海基、地基導彈防御系統通用的“標準-3”攔截彈增強海基與地基系統之間的互聯互通互操作能力,同時還可將其攔截能力從中段拓展到助推段,從而增強美國整個導彈防御系統的一體化程度。陸基攔截彈是經過改良,在陸上、海上皆可發射的“標準-3”Block IB。未來美軍不僅在美國本土部署陸基型“標準-3”攔截彈,還將在歐洲、東亞、中東部署。2012年5月,“標準-3”Block IB成功完成了首次飛行試驗。2013年3月,該彈控制系統完成了鑒定試驗,預計2016年前完成部署。美軍還將對THAAD系統進行持續改進與發展。該系統是目前唯一一種既能在大氣層內攔截來襲導彈,也能在大氣層外摧毀目標的導彈防御系統。美軍計劃至2015年前共部署9個THAAD導彈連、431枚攔截彈。2013年10月,美國雷聲公司開始升級該系統配備的AN/TPY-2雷達的信號和數據處理設備(SDPE),進一步提高系統的性能與通用性。MEADS系統是未來美國導彈防御系統中最重要的末段低空陸基系統,目前正在進行相關飛行試驗。美國陸軍計劃在2015財年前將列裝一個MEADS導彈連,并最終以該系統替代所有“愛國者”系統。
在現有導彈防御計劃之外,美軍目前還在論證新的導彈防御技術,積極探索“盡早攔截、全程攔截”系統。這些新系統不僅將采用無人機等新型預警探測裝備,還將采用多種通用型的攔截彈,如空基“愛國者”導彈、陸基“標準-3”攔截彈等。另外還將通過提高導彈防御系統的互聯互通性,在提高導彈防御系統的一體化程度的同時,也提高攔截的有效性。
空基攔截系統是美國導彈防御系統的弱項,目前尚不具備實戰能力,但日益受到重視。另外,由于美軍導彈防御系統的預警探測系統(如DSP系統、地基雷達系統等)還無法全程跟蹤彈道導彈發射,尤其是在導彈穿出云層前無法準確跟蹤導彈發射情況,因此,美軍認為為實施準確攔截、實現全程攔截應發展更前沿的預警跟蹤能力,而無人機是這種前沿跟蹤能力的最佳選擇。同時,美國也將繼續發展“天基紅外系統”(SBIRS)和“天基跟蹤與監視系統”(STSS)兩種新型預警探測系統。2009年9月升空的2顆STSS系統衛星已完成了數次跟蹤試驗,目前已具備跟蹤與助推器分離的彈道導彈彈頭的能力。
為最終建立一個一體化的導彈防御系統,美國首先通過大量地面試驗,并逐步開展飛行試驗,驗證一體化反導系統的可行性。美國政府強調對于成熟的系統要盡快地集成到一體化系統中去,提升反導能力。在飛行試驗中,美國不斷擴大參與的導彈防御單元,加強系統的整合。為對特定戰區交付特定的C2BMC體系結構,導彈防御局將與各戰區司令部合作,開展攔截彈火控系統與機載紅外探測系統、STSS衛星以及其它新型探測器技術的集成試驗。2012年10月,MDA成功組織進行了迄今為止最復雜的導彈防御系統飛行試驗,模擬了多發彈道導彈攔截巡航導彈目標的交戰。未來,飛行試驗的復雜度和實戰性將進一步提升。2013年9月10日,美國在太平洋地區實施了一次三軍聯合反導試驗,“宙斯盾”系統與THAAD系統聯手,成功摧毀兩枚中程彈道導彈目標,進一步驗證了美國多層導彈防御體系的能力。
為了提高導彈防御系統試驗的實戰性,并節約實戰部署成本,美軍十分注重導彈防御系統作戰部署與國家試驗臺建設的結合,國家試驗臺不僅具備多層次(助推段、上升段、中段和末段)攔截試驗的能力,而且為了實現多層次多目標的攔截,還能對攔截器的空域和射程進行擴展,并能同時發射靶彈和攔截彈。反導試驗靶場作為國家試驗臺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導彈防御試驗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例如,范登堡空軍基地不僅是地基中段試驗主要的靶彈發射基地,而且也是地基中段攔截彈的部署基地。目前,在實際部署的44枚實戰型地基中段攔截彈中,就有4枚部署在范登堡空軍基地。美國的這種靶場建設模式,充分利用了試驗靶場現有的資源,節省了大量的經費,還能為未來試驗靶場參與實際作戰積累經驗。
美國的一體化導彈防御系統以陸、海、空、天多平臺、多域、多手段裝備系統為基礎,以一體化指揮控制系統為中樞,整合盟國導彈防御系統資源,正朝著“四維一體”的全球導彈防御體系穩步發展。深入開展美國一體化導彈防御系統體系的研究,準確全面了解其未來發展趨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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