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水河的一只“魚雁”

人口囚

那一年，黃白黑到達雅魯藏布江邊，往大拐灣方向慢慢靠近。住在洛登多吉家那晚，他與主人在一壺酥油茶前對坐。

黃白黑說，有兄弟倆，我的朋友，我為他們守著一個秘密，但是他們卻聯系不上了。

洛登多吉沉默了很久，他說，這兩兄弟遇到事情了。

那天夜里，黃白黑夢見岜德山的那個洞口塌下了一塊大石頭，毛家兄弟還在那個洞里。

第二天早晨，黃白黑告別洛登多吉，一路轉車，往紅水河去。

一路摸到那“石館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黃白黑在洞口，就感覺情形很不對，進洞里一看，頓時傻了眼。里面的奇石不見了，洞中間的那一列長長的“步輦”不見了，洞壁兩邊，朝圣般的“百鳥”和“百獸”不見了！整個山洞空了！好像一夜間，這里來了千軍萬馬，將整個藏寶洞洗劫一空之后，將傷心欲絕留給了山洞！

那些原來有石頭的地方，處處都是傷痕。走到最里面，那個水潭也不見了，斷層被亂石填成陡坡，石頭就是從這個口運出去了。一根帶銹的鋼絲，被遺棄在坡上。黃白黑將手電筒綁在肩上往下爬，爬到下層，聽得到亂石下面，是嘩嘩的水聲。

水潭那邊，竟有出口。

順著水流方向，再走三百米，那洞的風格走向，都與斷層上面的那一半酷似，仿佛是一棟房子的另一層，一個大圓形的走廊，上一層走東面，下一層走西面。這樣好的一個立體結構，一個天然的奇石館，就這樣沒了。除了狼藉一片。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出了洞口，天已經完全黑了，眼前卻是山的另一面，一個臨江的渡口村，渡口邊大榕樹下一個小飯館。神魂還沒有安定下來，黃白黑坐了很久，點了一碗面。

這個石洞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店主神色很警惕，他說我不懂，我不是這村的，我才搬來幾天。

你是剛剛盤下來的店嗎，這個村叫什么村？

店主跟黃白黑說，你吃完就坐船走，這個村子沒人回答你的問題，你也不要問，你吃了我一碗面，我已經做到我能做的了。

三天以后，紅水河邊的那門村，月光下，柿子樹的影子投在石友放平家的院子里。

黃白黑和放平對坐著，彩陶板上，一壺茶，兩個杯。

方案一交上去，上面的人還沒有來看，風聲就走漏了。放平說。人流就像洪水一樣，兄弟倆擋在洞口，跟人對打，打傷了別人，自己也傷了，有兩個人還躺在床上。前兩天，那兩家人還到廣東去找他兄弟倆。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放平起身回屋，抱一塊黑色的石頭出來，放到彩陶板上，樣子像魚，又像雁。

黃白黑呆呆地在想第一次見到這塊石頭的情景。

還認得吧，有路說你會認得的。這是兄弟倆唯一從洞里搶回來的一塊石頭，叫我一定轉送給你一大化彩玉。

月光下，紅水河閃著銀光，兩個人頭上的紅柿子閃著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