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算命，傳授一流牛肉面

小心！落葉掉落”—在原臺南州廳古跡改建而成的“國立臺灣文學館”旁，我赫然看見這樣一塊告示牌。感嘆號雖略略向右傾斜30°，顯出些許俏皮感，但標牌上方紅色三角框內狀似閃電的手繪樹葉還是令人心頭一驚。我幾乎本能地抬頭，原來是一棵棕櫚樹。棕櫚樹葉在南方氣候的熱情滋養下，的確有些肥大，但在腦補了一個由下落時間、瞬時速度、位移及重力加速度參與的自由落體計算公式后，我幾乎可以肯定：被掉落的落葉砸傷的可能性與中三色球二等獎差不多。

這時才體會出下面那行“國立臺灣文學館關心你”的潛臺詞：落葉掉落那樣的平常事與觸目驚心的“小心！”間撞擊出的火花，雜糅著敏感和幽默，制造出了這份文學氣息濃重的標語刺身。

在臺灣看見的各種標語牌和廣告牌常常令我驚奇。明明都講“國語”，明明是語言最為接近的旅行目的地，卻反而更容易感知兩地語言的細微差異，及這差異背后隱含的文化差異。

臺灣有古意。大安森林公園的男廁所里寫著“便后隨手沖，春泥了無痕”，由此學會了“春泥”的用法。而在離“國立臺灣文學館”不遠的郡王府門口，則豎著這樣一塊綠色標牌：“狗主自重，狗屎自弄”，韻腳齊整，瑯瑯上口，小缺點是搭配容易搞錯。

臺灣有幽默。最幽默的當屬在臺南赤崁樓看見的這一則—當時我正擤完鼻涕，興沖沖地手持一團內容豐富的餐巾紙球奔向一只綠色垃圾桶，卻在尋找垃圾桶入口時看見上面用古雅的字體和臺式音標寫著—“我是音響，不是垃圾桶”。驚呆呆了兩秒后努力觀察之：的確是一個很像垃圾桶的音響。

也有以理服人的標語。在臺北市民大道上見到一塊狹長狀亮黃色底黑字標語：“十次車禍，九次機車騎士受傷害，交通局關心您”—長達十九字，機車騎士就算僅僅為了看清整條標語，也一定會降低速度吧。

更有以萌取勝的。從北投捷運站朝地熱谷方向的斑馬線前，有塊綠色標牌上寫著：“南北向，布谷聲；東西向，鳥叫聲；行人專用，蟋蟀聲”。到底是接近自然的地方，但可惜標牌雖萌，卻令人費解。我甚至浪費了一個過馬路的局點，試圖弄清這些聲音間的分別。

臺灣有好多廣告牌同樣有意思。有些是不同譯名造成的喜感：比如在臺灣，Johnnnie Walker被譯作“約翰走路”，腦海中浮現出的不知為何是約翰喝醉之后搖搖晃晃走路的囧態—好吧，雖然囧但一直在走。律師事務所門口也有豪爽直接的廣告牌：“離婚500，免費諮商，證人齊全”—500可是新臺幣噢。最傳奇的廣告牌大約要屬在臺北101附近的松山區看見的這一塊：“理發100元，算命100元，傳授一流牛肉面，2樓之18高老師”—多樣化跨界經營的絕佳案列，莫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