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
1
鷹國約克郡的一座小山下,住著一個叫湯米的男孩,他是學校天文愛好組的成員,對外太空的一切懷有強烈興趣。他經常在自家的后院通過望遠鏡看天上神秘的星星。
這天,湯米的媽媽去米國參加桃樂絲姨媽的婚禮了,現在是鄰居格林太太在監護他。吃完晚飯后,格林太太回家熨衣服了,湯米打算把望遠鏡架起來。沒等他架好,平靜的夜空出現了情況,一個火球從高空墜落,然后一聲巨響,在小山上空爆炸了。
一顆隕石闖入了大氣層!
湯米興奮地往籬墻外跑,想要去尋找隕石碎片。跑了幾步意識到沒帶手電,他又轉身往回跑,就在這時候,他看到有個東西飄飄忽忽地落到后院里。那是一個圓圓的東西,大約有洗衣機那么大,還系著降落傘。
湯米慢慢走過去。“洗衣機”蓋子打開了,露出一張奇怪的面孔。“面孔”往四周看了一陣子,從“洗衣機”里爬了出來。這下子湯米看清楚了,他的樣子非常怪,有七八歲的孩子那么高,肚大眼凸,就像一只巨大的青蛙。
外星人!湯米激動地想。
“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應該需要。我的飛碟失事了,雖然我的救生艙足夠管用,但我還是感到虛弱。有安靜的地方讓我休息一下嗎?”外星人說。
“我家就很安靜。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聽得懂我們的語言?”
“這不奇怪,我的大腦里植有宇宙中三萬多種語言的轉換芯片。”
湯米把降落傘收起來。外星人按了腕上一個手表狀的東西,救生艙立刻像變形金剛似的變形了,經過折疊重組,眨眼變成了一只旅行皮箱。外星人說:“請你幫我藏起來好嗎?我現在提不動它。”
“OK。”湯米說。
2
外星人進入湯米的房間,立刻倒在地板上昏睡過去,兩小時后才蘇醒。
湯米上前介紹自己:“我叫湯米,是個地球男孩。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如果能告訴我你們星球的名字,我會更高興。”
“我叫莫里思,來自N-1295星球,是個星際勘探員。”
莫里思說:“N-1295星球上全是沼澤地,沒有巖石和陸地,想找一個地方做火箭發射臺都困難。好不容易堆起一個土丘,很快又泡軟了。星際勘探員的任務就是在宇宙間尋找合適的礦石,搞清它的分子構成,再在實驗室里把它們合成出來。”
湯米想,一個遍地沼澤的星球,難怪居民長得像青蛙。
莫里思繼續說:“我想勘測地球,可惜剛做完遙感探測,飛碟就失事了。”
“你會永遠留在地球?”
“不,等狀況好一點,我會發送信號給我的伙伴,他們會來接我。”
湯米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山林中晃動著多道光柱,有一些離他們的住房很近。
“關掉電燈吧,燈光可能會惹來麻煩。”湯米說。
3
第二天上學前,湯米避開格林太太,回房間跟莫里思告別:“我上學去了。白天格林太太不在我家,整幢房子里只有你自己。冰箱里有食物,你可以隨意走動或者發求救信號,但是最好不要離開房子,外面有很多獵手。”
“我會記住你的忠告。”莫里思說。
整個學校都在談論昨晚的爆炸。有人說是航天器失事,有人說是外星人搞恐怖襲擊。天文小組組長鮑勃說:“沒有國家聲稱自己的航天器失事,應該是外星人的飛碟。我決定放學后去尋找飛碟殘片,如果有可能,還會揪出藏在某個角落的外星生物。”湯米聽了捏了一把汗,他不希望鮑勃揪出莫里思。
湯米心神不寧地過了一天,放學后,他下了校車就往家飛跑。
莫里思坐在地板上,把救生艙又組裝起來了。他說:“我給伙伴發過信號了,他們剛進入太陽系,要三天后才能抵達地球。”
“湯米!”門外有人呼喚,是鮑勃的聲音。湯米打開房門,發現鮑勃站在門口。
“你也是天文組的成員,不和我一起去嗎?”
湯米想把門堵住:“我不舒服,不想出去了。”
“怎么會不舒服?”
“可能是冰激凌吃多了。”
“你在學校就臉色不對。你應該躺下,蓋上毯子。”鮑勃把湯米推進房間。湯米冷汗狂冒:莫里思和他的救生艙!
鮑勃把湯米推到床上,并替他蓋上毯子。湯米驚訝地看到,救生艙不在了,只有莫里思靠在壁櫥邊。
“咦,你的玩偶好奇怪!”鮑勃發現了莫里思。莫里思一動不動,像個標本。
“那是我叔叔從南美給我帶來的熱帶雨蛙標本。”湯米急中生智,撒了一個謊。
“看起來完全像活的。”鮑勃摸了摸莫里思的皮膚。
“制作標本的是一位大師。”湯米說。他慶幸來的不是生物組的喬治,要是喬治看到如此巨大的“雨蛙”,一定會拆穿他的謊言。
莫里思是用皮膚呼吸的,所以扮標本扮得非常好。鮑勃很快就對他失去了興趣,他說:“看來我得一個人干了。湯米,你早點好起來,一起加入。”
鮑勃走后,湯米從床上爬起來,伏在窗口察看。他看到鮑勃爬上小山,仔細搜索每一寸土地。山上還有數不清的像鮑勃一樣在尋找的人。
湯米憂心忡忡,莫里思的表情和他一樣。
4
第二天鮑勃告訴湯米,雖然他一無所獲,但還是有人找到了爆炸物的碎片:“那是一種地球上沒有的金屬,毫無疑問,失事的是外星飛碟。”湯米一言不發。鮑勃又說:“有人觀測到飛碟爆炸的瞬間曾有物體彈出,估計是救生艙。湯米,一定有外星人活著。”
“也許吧。”湯米悶悶不樂地說。
下午回到家,湯米看到莫里思正在研究一塊鵝卵石。
“研究得如何?”湯米問。
“樣本太少了。”
“我對礦石懂得不多,地質組的皮特收藏了很多礦石標本。”
“如果不麻煩,我希望得到一些。”
湯米想,他應該幫助莫里思。皮特很慷慨,如果跟他借點標本,他應該會答應的。
湯米讓莫里思在房里等他,他騎上自行車去找皮特。沒想到路上碰到了鮑勃和喬治。他們問湯米去哪里,湯米說要去找皮特借點礦石標本。鮑勃說太巧了,喬治正要去看雨蛙標本——他把“雨蛙”的事告訴喬治了!鮑勃說他可以給皮特打電話,讓皮特把標本送過來。
皮特是鮑勃最好的朋友,接到電話,立刻答應送標本過來。
鮑勃和喬治繼續往前騎,湯米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們。走進院子里的時候,湯米想,莫里思聽到鮑勃的聲音一定會躲起來。
果然,推開門發現莫里思不在。
喬治問:“你的雨蛙呢?”
湯米支支吾吾地說:“可能被格林太太收起來了。”
“你應該找一找。”喬治迫不及待地說。湯米磨磨蹭蹭地找著。
皮特來得比想象中快,他很快帶著一箱礦石進來了。他把箱子打開:“湯米,53種貼好標簽的礦石,我希望你交給我的時候保持原樣。”
皮特說話的時候,一扇壁櫥門悄悄打開一道縫。喬治說:“那是什么?雨蛙!”他把壁櫥拉開,驚叫起來。
湯米閉上眼睛。莫里思聽到有人說53種礦石就沉不住氣了,他一定是全宇宙最偉大的勘探員!
喬治久久地看著莫里思,莫里思做出標本的姿勢,斜斜地靠在一件大衣上。但是湯米知道,他騙不了喬治。
“地球上沒有那么大的蛙類,絕對沒有。”喬治冷靜地說。
“為什么要碰我的東西?走開!”湯米把喬治推開,失控地哭起來,他為保護不了朋友而感到絕望。
三個男孩驚異地看著湯米,慢慢退了出去。
5
第二天,四個男孩在學校又見面了。但是鮑勃、喬治和皮特都沒有和湯米說話。
放學的時候,湯米聽到鮑勃邀請喬治跟他一起去尋找飛船碎片,喬治答應了。皮特說:“我也去,我希望能找到隕石。”后來他們在接近小山的地方下了校車,湯米在車里看著三個并肩行走的伙伴,忽然很羨慕。
湯米回到家,看到莫里思正在研究喬治的礦石。湯米問:“喜歡這些石頭嗎?”
“當然,謝謝你的朋友。但是你對他們太粗暴了。”
格林太太來做飯的時候,湯米來到后院。籬墻外面不時有搜索的人在說話,各種口音都有。外星飛碟失事的消息傳遍全球,很多國家派來了科學家,還有警察在山上巡邏。湯米絕望地想,他們遲早會闖進自己家里來。
三個男孩的身影進入湯米的視野。湯米憂傷地看著他們。
沒想到鮑勃主動跟湯米說話了:“湯米,要加入我們嗎?滿山都是人,機會很快就沒有了。”
湯米想了想,問鮑勃:“如果找到外星人,你會怎么處置他呢?”
“如果他很友好的話,我們可能成為朋友。”
湯米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說:“來喝點什么吧。”
鮑勃、喬治和皮特圍坐在莫里思周圍。最初的震驚已經過去,他們友好而興奮地傾聽莫里思講N-1295星球故事。鮑勃請教了幾個航天技術上的問題,莫里思都詳盡地回答了他。
皮特又問:“你們的技術可以合成礦石嗎?”
莫里思說:“還沒有嘗試過,大約可以。一件事只要下決心去干,沒有干不成的。”
皮特誠懇地說:“也許不必那么麻煩,幾千年前地球人就發明了讓泥漿變硬的方法,就是燒制陶瓷。”
“陶瓷?”莫里思驚訝地反問。
皮特拿起一個咖啡杯:“這就是陶瓷。當然,用途不同,還有很多不同的硬度和質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打印些燒制陶瓷的資料給你。”
莫里思興奮地親吻咖啡杯:“我當然愿意。最原始的方法可能是最好的!想象一下吧,要不了多久,N-1295星球上到處都是陶瓷房子、陶瓷橋梁、陶瓷發射塔、陶瓷路……我的名字會被載入史冊的!”
“那個星球可以改名叫陶瓷星球!”四個男孩開心地提議。
莫里思說:“完全可以!”
接莫里思的飛碟明天就到了,必須馬上行動起來。可是怎么讓他安全地離開這兒呢?從目前的陣勢看,飛碟來這里就是羊入虎口。莫里思本人也不安全,如果被官方找到,他會失去自由,回鄉計劃泡湯,陶瓷星球計劃無限期推遲,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他們會把一萬種儀器連接在莫里思身上!
鮑勃思考了一會兒,眼睛一亮:“皮特去打印資料。明天是周末,一早大家帶上化妝的衣服來這里會合。我們要大搖大擺地送莫里思離開!”
6
第二天早晨,三個男孩走進湯米家。半小時后,五個怪物從房里走了出來:一只米老鼠,一只唐老鴨,一只加菲貓,一只綠青蛙,還有一只恐龍。
鮑勃扮成米老鼠走在最前面,手里提著資料箱,最矮的莫里思空著雙手走中間,湯米提著救生艙斷后。他們說說笑笑地經過崗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一個警察羨慕地問:“有化妝派對嗎?”喬治大聲說:“當然。”
怪物們搭乘一輛汽車離開,兩個小時后,汽車把他們放下了。莫里思在灌木叢里把救生艙打開,用艙里的設備向太空發送信號。過了一會兒,一只碩大的飛碟降落在荒地上,舷梯徐徐放下。莫里思飛奔過去。
“感謝大家的幫助!”莫里思在飛碟門口向大家揮手。四個男孩也拼命揮手。
“鮑勃,你問我開辟外太空最有力的工具是什么,我想告訴你,最有力的工具就是友誼與合作。再見朋友,我會想你們的!”莫里思做了一個飛吻的手勢,走入飛碟。
飛碟升空,遠去。四個男孩停在原處,久久不愿離開。后來他們互相望了望,因為成功幫助了朋友而眼睛發亮。湯米望著大家鄭重地說:“友誼與合作是最有力的工具,我會永遠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