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之我見

豐錦

丑行是戲曲藝術“生、 旦、 凈、丑”四大行當之一，雖列在戲曲行當末位，扮演的都是逗人發笑的滑稽人物以小人物居多，但丑角是戲曲行當里十分重要的一個角色行當。常言有“無丑不成戲，丑是戲中膽”，表明了人們自古就認識到丑角在戲曲里的重要地位。

戲曲中的丑角形象總是受到人們的爭議，他們有的善良幽默，有的卑鄙奸詐，既有風趣滑稽的老人也有活潑天真的兒童，不同的身份和性格賦予了人物形象不同的才思，但詼諧風趣、滑稽可笑永遠是丑角塑造的主旋律。丑角在戲曲里給人的印象是靈活聰明的，他們不僅在某一方面擁有過人的智慧，同時也對人生有著自己的哲理思辨。無論多么的卑微媚俗，都有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定信念。與其他角色不同，丑角可以說是唯一能夠“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角色，他可以在任何時間和地點出現，不受局限，其說辭也可以隨心調侃，不受條條框框的約束。丑角表演的藝術集中體現在形象、唱腔、念白、身段等方面。

一、丑行的形象。丑行的造型和表演不是丑的呈現，而是一種美的變形。他們大都其貌不揚，而在這些其貌不揚人物的身上，往往表現了令人欽佩的美德和行為，通過他們其貌不揚的外表和高尚的品德的強烈對比，使觀眾得到情操的陶冶和藝術美的享受。

例如1994年我進入湖南省湘劇院師從唐伯華老師所學的《徐九經升官記》這一出戲。斜嘴、歪脖、高低肩，五官不正四肢不勻，這就是徐九經，相貌丑陋卻有狀元之才，嘴肩歪斜卻能公正執法。他兢兢業業為官，把個人私怨拋在腦后，視高官厚祿為糞土，用王爺逼自己于死地的仙鶴丹頂紅，巧設調包計，氣走王爺、侯爺，誘出尤金口供，使其受刑服法，成全了劉玉、倩娘的姻緣，而自己掛冠出走，回家賣老酒。他可謂是貌丑智多心靈美。

還有《金印記》中的壽童，人物雖小，戲份不多。但這一角色風趣幽默，愛憎分明。對蘇秦未仕時受家人輕視與譏笑，世人亦對之冷淡；待到腰懸金印、衣錦還鄉，家人百般奉承 ，世人亦諂笑逢迎 ，在最后一場《榮歸》諷刺蘇家人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還有淘氣、穆瓜等等許多由丑行表現的正面人物，以其不美的外表，呈現了美的行為。

丑行演員扮演的反面人物，一般都代表了邪惡勢力、封建道德、骯臟靈魂。比如《金沙灘》中的李固，勾結官場陷害盧俊義，霸占其家產使其家破人亡。《做文章》徐子元飽食終日，做文章不懂裝懂，實足的紈绔子弟。

這些反面人物或以其兇殘、貪婪、霸道而遭到人們的憤恨和唾罵；或以其愚蠢、吝嗇、丑陋受到人們的嘲笑和諷刺。這些人物是貌丑心丑，但反映到藝術作品中便成了藝術形象，成了審美對象，因而同樣也是美的。

二、丑角的唱腔。丑角有其獨特的唱腔，丑角唱法與老生唱法有著相同之處，又有著質的區別。兩者除了腔調及吐字有所不同外，風格技巧等方面也不盡相同。老生的唱腔講究韻味醇厚、蒼勁挺拔、高亢激昂、蕩氣回腸。而丑角在演唱的技巧方面，則著重于唱腔的起重轉合，勾、挑、滑、抹，諧趣花哨，聲情并茂。比如唐伯華老師在演唱《徐九經升官記》中“當官難”這段唱腔時，一字一句從他口中唱來就有別于一般老生唱段的沉穩蒼勁，而是充滿了跳躍感，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韻味，三十多句的大段唱腔膾炙人口。徐九經因為五官丑而當官難，現在因為良心在而難當官，最后無奈地喊出一聯串的“官”，將所有感情化為了一句“我勸世人莫作官”，極富感染力。尤其最后一個“官“字用假聲唱出時，完全表現出徐九經對于官場的厭惡和無奈的一種表現。

三、丑角的念白。“千斤念白四兩唱”，念白是丑角最重要的基本功。與其它行當的念白方式有明顯的不同。丑角念白的藝術特色，在于清新明快，爽脆響堂，富有極強的韻律感和節奏性。如我在演出《何乙保寫狀》一折中，何乙保念狀紙時，要高亢清脆，響亮通透，字口要干凈利落，清新自然，隨著人物的情緒變化而抑揚頓挫。

四、丑角的身段。丑角的身段動作比其他行當的尺寸都要小，而且有自己比較獨特的動作。比如《武大郎賣餅》中所用的矮子步。所以說扎實的基本功，個性化的四功五法是成為一個優秀丑角演員的前提條件。

綜上所述，丑角在戲曲舞臺上不但體現了唱、做、念。而且通過人物的表演還要達到本質美，給人以更好的藝術享受。所以說戲曲舞臺上的丑角確實是形丑心不丑，丑得可愛，丑中見美。

（責任編輯：劉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