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鳥兒為鄰

陳思彤

雨后的下午，世界被洗得纖塵不染，一掃春日的困倦與慵懶，清麗淡雅如水彩。

陷在沙發(fā)中翻著一本舊年雜志，書頁上的潮氣似乎能聞到時間的味道。正看得入神，媽媽忽然輕輕地喚了我一聲，努努嘴示意我向外看。我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一只麻雀正停在窗沿上，探頭探腦地向房間中張望，見我們無害它之意，便憨態(tài)可掬地飛到了花架上的托盤里，啄食了一些碎米。

媽媽很有成就感地笑了起來。不知何時，她竟在北陽臺大大小小的花盆中間安置了一個小型的飼鳥臺，上邊放置了清水和米以及一些切碎的新鮮果肉。也許一開始只是心血來潮的“善舉”，但沒想到真的吸引了一大批“慕名而來”的長期食客。

長滿花花草草的窗臺的確是個環(huán)境優(yōu)雅的就餐場所，常見的除了麻雀、鷓鴣，偶爾還能見到一些陌生的鳥兒。一次，我們正在吃飯，一只紅喙的小白鳥忽然大駕光臨，在窗臺上跳上跳下，好奇地與我四目相對，還友好地用嘴啄了啄我們的窗玻璃。灰色的喜鵲，毛色中夾雜著藍，眼神機警卻友善，是既漂亮且勤快的鳥兒。當然最常見的還是麻雀，這矮矮胖胖的鳥兒，雖然與人極不親近，卻愿意駐足我們的窗臺，毫無戒備地喝上幾口清水，吃上幾粒米和果肉，嘰嘰喳喳上躥下跳一氣，然后扇動它的小翅膀撲棱棱飛走，令人看了心生歡喜。

平常的鳥兒給平靜的生活帶來了不平淡的滋味，給原本沒有陽光的北陽臺注入了一抹溫暖的亮色。我和媽媽不止一次地討論過，這些可愛的小朋友究竟來自哪里，它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美食天堂”的，是同一批食客還是偶然經(jīng)過的新面孔？答案其實并不重要，每一只小鳥的每一次光臨都讓我們驚喜，它們的信任與友好讓我們感動無比。以前曾經(jīng)看過一個澳大利亞作家寫的《與鳥兒共進早餐》，十分羨慕他能處在一個每年都有大量候鳥經(jīng)過的地方，飽覽萬鳥遷徙的壯觀場面。

如今，我的媽媽給身邊的這些小生靈提供了一個可供小憩的窗臺，使我也能與這些美麗的鳥兒近距離接觸。雖然也曾遺憾我家周圍鳥兒的品種為何如此單調，但當它們真正輕巧地佇立在我的窗前，心中涌上的，絕不是遺憾。生命的歡愉與感動，絕對與它們的外表和種類無關。

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其實真比我們想象的簡單得多。鋼筋水泥之處，爬山虎也可青蔥地爬過，被冰凍過的土地，春風吹過依舊綠草如茵。請別將自然的寬容當做縱容，否則必悔之莫及。我們不妨放低身段，哪怕只是提供一個可與鳥兒為鄰的窗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