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舊書之都

雷高林

說起舊書，很多地方，它們的歸宿是大雜院式的收購站，論斤兩比大白菜還便宜的身價，在那舊書的字里行間寫著一聲聲的嘆息。

不過，在英國威爾士的海奧威鎮，今天卻因為舊書交易成為了英國最繁忙的小鎮。

在這里，舊書不再是廢品，而被當成古董，稍名貴一點的舊書報都用塑料薄膜嚴嚴實實封住，上面用記號筆寫著 ：“書頁脆弱，請勿動手！”且價格不菲。除此之外，在海奧威鎮的米歇爾大街，更有幾家讓文人匯聚的隨便翻閱型快樂舊書店。

海奧威鎮能夠把舊書打造成這樣的一番新天地，歸功于1962年從英國牛津大學畢業的理查·布恩。當年的他來到這里，看到這里古堡森森，十分懷舊，更契合舊書風貌，于是，他從全國搜訂了3000冊平裝舊書，開設了第一家舊書店，并在地區報刊上大做廣告。他的廣告很奇特 ：“舊古堡，舊書。”一片陳舊，更像一個小鎮宣傳片，卻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很多人帶著旅游的心態來到這里，從旅游者又變成了讀者，讓他的舊書變廢為寶，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他嘗到了甜頭，便在美國設立收購舊書辦事處，再從倫敦裝上卡車運到這里。他的舊書生意越做越專業，也越做越紅火。接著跟隨理查·布恩開設舊書店的攤主，當地政府都嚴格審查，必須是學有專長的文化人，他們對自家的舊書店分工明確，各有側重，你有的貨我不進，我有的貨你也不進，以免影響彼此的生意。這種齊心協力的態度，促進了海奧威鎮舊書市場更加日益繁榮。

這里的舊書在標價上還有一個顯著特點：舊書的價碼標準不完全看書的品相，而是看作者的年代，越經典的作者往往賣價反而越便宜。莫里哀或博馬舍的任何一部戲劇作品都不會超過5美元，厚實平滑的紙頁翻起來手感極佳，還配有數十張精美的鋼筆畫插圖……而現代作家身價明顯不一樣：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一卷30美元，杜拉斯的《抵擋太平洋的堤壩》22美元，昆德拉的《笑忘錄》25美元……

來這里旅游或淘書的人們還常常有驚喜，因為這里擁有大量各國早已絕版的舊書。一本16世紀出版的《圣經》，售價2700美元；一本弗萊明（《007》的作者）的書，售價1200美元；1840年出版的大衛·羅伯特著的《神奇土地》，售價2.75萬美元。有些東西，價格越高，越有市場，更深受各國書迷青睞，十分走俏。

我在這里看到一本叫《局外人》的舊書，連續十多頁頁角上都嘲諷似的畫著一個小怪物，我很快地翻動書頁，它就會慢慢咧開嘴，做個鬼臉，仿佛給作者笨拙地幫腔——我是有價值的。是的，在這里，舊書不再是廢物，而是真正有價值的精神食糧，為人類的進步和發展繼續發揮著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