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冬
(遼寧社會科學院 110031)
在全球互聯網快速發展的背景下,我國的信息化水平不斷提升,據中國互聯網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3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13年底,中國網民規模達到6.18億,互聯網普及率為45.8%,手機網民上升至81%;國內域名總數1844萬個,網站近400萬家,全球十大互聯網企業中我國有3家。中國已是名副其實的網絡大國。信息時代,帶給我們高效、便捷的同時,也存在著網絡滲透、信息安全等問題。從國家層面來看,網絡信息安全是涉及到意識形態安全和國家治理能力的重要問題。
網絡信息滲透威脅我國意識形態安全。互聯網信息傳播的顯著特點是無國界性,各個國家的互聯網構成了一個超級網絡信息平臺,網絡信息權利得到了充分的行使,互聯網作為一種新的技術平臺在現實社會生活和政治層面發揮了越來越重要的媒介作用,政府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網絡信息的掌控,正如美國著名學者希利斯·米勒說的“媒介就是意識形態”[1],網絡信息時代,誰掌握了信息技術,誰就掌握了話語權,網絡媒介對意識形態起到重大影響和推動作用,是意識形態爭奪的重要空間和陣地。網絡信息是跨國界流動的,信息流引領技術流、資金流、人才流,信息資源日益成為重要生產要素和社會財富,信息掌握的多寡成為國家軟實力和競爭力的重要標志。正如阿爾溫·托夫勒所說:“世界已經離開了暴力與金錢控制的時代,而未來世界政治的魔方將控制在擁有信息強權的人的手里,他們會使用手中掌握的網絡控制權、信息發布權,利用英語這種強大的文化語言優勢,達到暴力、金錢無法征服的目的。”[2]由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信息技術上的領先優勢,通過互聯網信息技術進行意識形態滲透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國家黑客、犯罪集團、恐怖組織、情報間諜等活動以網絡信息權利自由為名,竊取國家情報和機密,組織恐怖活動和反政府活動,嚴重威脅到我國國家安全。網絡作為傳播工具和技術平臺,能夠散播政治主張、價值觀念、生活方式和消費理念等等,隨著網絡信息權利的凸顯,某些西方國家鼓吹“網絡自由”戰略,這種戰略表面上是鼓勵全世界人民通過網絡媒體闡述觀點、獲得資訊、分享信息、保障權利,但實際上是利用其先進的網絡技術手段向其他國家尤其是廣大發展中國家傳播其西方民主、自由觀念,進而實現其國家利益,是其霸權主義思想在網絡空間的延伸。這種信息霸權國家控制著信息資源、信息傳播、信息產業、信息安全等多個環節,對信息弱勢國家的傳統文化和價值觀形成了挑戰,對網絡安全和政治穩定構成了威脅。如此前中東國家爆發的“茉莉花革命”,Facebook和Twitter等新興網絡媒體在整個事件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從信息傳播、召集參加者到活動組織策劃等多個環節,來自草根階層的非國家行為體,利用網絡媒體等新興的信息傳播渠道,利用現實社會中對政府的不滿和憎恨情緒,利用西方外界強勢力量的推波助瀾,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變革力量,造成了社會的動蕩,改變了本國的政治格局。可見,信息資源成為國家利益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網絡信息的開發、傳播、監控和利用成為國家安全尤其是意識形態安全的重要內容。
網絡信息安全是提升國家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我國是網絡攻擊的主要受害國之一,網絡信息安全事件頻發。僅2013年11月,境外木馬或僵尸程序控制境內服務器就接近90萬個主機IP。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實現了經濟領域跨越式的發展,西方國家不得不承認我們在經濟發展進程中的成績,但是對我國的政治體制始終存有敵意,他們害怕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建設富強、民主、繁榮的社會,因此,始終沒有放棄對我國意識形態領域的滲透和顛覆。在網絡信息時代,針對我國政治體制、領導人形象、宗教信仰、傳統文化等方面的網絡負面信息層出不窮,更有境外組織或團體利用我國社會改革和轉型期存在的問題煽風點火、利用群眾不滿情緒制造謠言,組織群體性事件等,威脅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的安全。可見,維護網絡信息安全,爭奪網絡空間話語權,加強輿論引導力和掌控力是提升國家治理能力和執政能力的重要內容。世界范圍內,已有40多個國家發布了網絡空間國家安全戰略,僅美國就發布了40多份與網絡安全有關的文件。美國在白宮設立“網絡辦公室”,并任命首席網絡官,直接對總統負責。2014年2月,總統奧巴馬又宣布啟動美國《網絡安全框架》。德國總理默克爾2月19日與法國總統奧朗德探討建立歐洲獨立互聯網,擬從戰略層面繞開美國以強化數據安全。作為中國亞洲鄰國,日本和印度也一直在積極行動。日本2013年6月出臺《網絡安全戰略》,明確提出“網絡安全立國”。印度2013年5月出臺《國家網絡安全策略》,目標是“安全可信的計算機環境”。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網絡信息安全在技術層面、安全意識層面、管理體制方面、安全保障體系方面都存在很大差距,信息安全的頂層設計不足,技術研發與創新能力不夠,政企有效聯動局面尚未形成。吉登斯曾經說過“民族——國家的行政力量,如果沒有信息基礎作為反思性自我調節的手段,就無法生存下去”[3]鑒于此,我國設立了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習近平強調指出:“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是一體之兩翼、驅動之雙輪,必須統一謀劃、統一部署、統一推進。”可見,加強網絡信息安全,既要加強技術層面的創新升級,加強網絡自我保護,更要從國家戰略高度謀全局,加強頂層設計,提升國家治理能力,維護網絡信息安全和我國意識形態安全。
網絡信息具有傳播路徑的隱形性,傳播內容的社會性和無限復制性,傳播根源的多元性等特點。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一方面,為廣大民眾參政議政提供了新渠道,為提高政府治理能力和社會管理創新能力提供了新途徑,為權力監督和防治腐敗提供了新平臺。另一方面,網絡謠言、數字鴻溝等問題的存在為社會治理和社會穩定提出了新的挑戰。從社會層面來看,維護網絡信息安全,規避虛假信息、實現信息公開透明,消除數字鴻溝是創新社會管理、實現社會穩定的重要保障。
網絡虛假信息和謠言制造社會混亂,破壞正常社會秩序。網絡信息在保障公民話語權和監督權的積極作用的同時,也呈現出越來越多的負面效應。網絡謠言就是網絡信息的附生品,往往以社會熱點和新聞事件為依托,借助網絡信息平臺的虛擬性、匿名性,每個發布者和轉載者都能夠根據自身的想象和理解加以延伸,讓網民無從考證、難以辨別新聞與謠言。“事實上,謠言之所以令人尷尬,就是因為它可能是真實的”。[4]網絡謠言,從傳播源頭來說,造謠者成為“隱形怪杰”,其現實生活中的真實身份、行為方式和行動目標難以查找;從傳播過程來看,網絡謠言會產生“核裂變”的效應,每個傳播者都會根據自身的體驗和想法任意加工,以至于事實內核甚至于謠言本身都會面目全非;從傳播內容來看,網絡謠言往往利用民眾廣為關注的腐敗、教育、醫療等社會熱點和敏感話題,惡意炒作,煽動民眾的不滿情緒;從傳播結果來看,網絡謠言“綁架”社會輿論,制造社會矛盾和社會沖突,攻擊黨和政府的執政理念,消解人們對主流價值觀的認同,卡普費雷曾指出:“謠言傳遞信息,樹立或毀壞名聲,促發暴動或戰爭。”[5]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別有用心的網絡意見領袖和組織,打著民主、自由、文明的旗幟占據輿論的制高點,盡可能地向公眾滲透和傳播其政治觀點、價值觀念、理想信念,通過惡意炒作新聞事件來詆毀國家形象、質疑政府的合法性和信仰的合理性,將簡單問題復雜化、一般問題政治化、局部問題全局化,極力強化政府的腐敗、不作為、信仰的墮落、主流意識形態的“失語”等,煽動和利用大學生、弱勢群體、流動人口等敏感群體的不滿情緒,制造群體性事件,破壞正常的社會秩序,制造社會混亂。
信息鴻溝拉大社會貧富差距,成為社會不穩定因素。“信息鴻溝”導致的網絡信息不公也是影響社會穩定的重要因素。由于技術研發、數據處理、網絡運營、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的差異,不同國家、行業、地區、個體之間存在“信息鴻溝”,如老年人、殘障人士、貧困群體被排斥在網絡信息技術之外,無法真正享受網絡信息權利帶來的便捷和互動。卡斯特爾指出:“這個世界有許多地區和相當部分的人群被網絡技術體系所拋棄,不同人群、地區和國家接觸到新技術力量的不同時間,構成了當代社會不平等的重要來源。”6信息鴻溝造成的差異已經成為工農差別、城鄉差別、腦體差別之外的第四大差別,信息壟斷、信息的透明度不高,這些現象使得掌握信息的群體能夠通過信息獲利,網絡信息富有者和貧困者之間的差異不斷增大,會增加社會不滿情緒和社會不穩定因素。網絡信息差異已經不單純是技術差異,還有社會貧富差距、分享改革開放成果、國民幸福感等深層次社會問題,會導致社會結構失衡、貧富差距拉大、信息權利失衡等問題,甚至加深社會矛盾和沖突。可見,政府應該重視網絡信息安全引發的一系列社會問題,提升信息透明度,提升網絡輿論引導力;加大政務公開力度,建立政務信息公開制度;建立信息救濟制度,加強對偏遠和貧困地區的硬件和軟件建設,加大信息基礎設施投入,加大對弱勢群體信息技術的普及和教育程度,提供優質的公共產品和服務,政府主導加大企業間的合作與研發,保障“被排斥者”的網絡信息權利。
網絡信息權利是一項重要的不可剝奪的權利。信息技術為網絡社會和現實社會搭建了網絡信息平臺,普通民眾可以自由地發布信息、發表評論,共享社會話語權。由此衍生出一種新的權力形態:網絡信息權利。網絡社會的發展使得信息權利不再僅為精英階層所享受和掌握,社會普通民眾甚至是社會弱勢群體一樣享受這項不可或缺的權利。網絡信息權利改變以往信息傳遞的自上而下模式,信息在普通民眾的關系網中呈發散式的傳播狀態,這種基于某種情感、認同、信任基礎上的傳播渠道更能夠形成網絡社會共識,將現實生活中被忽略的事件和信息在網絡社會放大,形成網絡熱點問題,甚至網絡信息爆炸。從食品安全到官員腐敗,網絡信息熱點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更替,現實社會與網絡社會不再是相互分離而是呈現出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特點,網絡信息呈現的即時性、公共性、開放性、多元性、交互性等特點使得信息發布、信息傳遞、信息處置等過程發生了根本性變革,網絡信息權利的興起,使得我國政府信息管理進入以“信息權利”為導向的轉型期,網絡信息安全是保護公民網絡信息權利的基本前提和保障。
網絡信息權利在保障公民知情權和話語權的同時,也存在侵犯個人隱私等問題,造成公民不安全感加劇。未經允許侵入別人電腦的黑客、銀行信用卡被盜用、通過病毒操控計算機系統、人肉搜索等等,不文明的上網行為使得原本私密的個人信息瞬間成為公共信息,干擾了公民正常的生活甚至威脅人身安全。隨著個人互聯網的普及和應用,網絡個人信息安全問題逐漸凸顯,個人信息泄露的環節和渠道多樣化多元化,擅自泄露他人信息的,窺視和篡改他人電子郵件和通訊設施的,對個人數據進行再開發利用的,造成海量的信息泄露、信息丟失、篡改信息、虛假信息、信息交易等。由“偽基站”發送的海量的騷擾短信涉及代開發票、辦假證件、抵押貸款、廣告推銷等,甚至有不法分子冒充電視臺、銀行、法院、公安部門進行詐騙活動,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2013年12月發布的《2013年中國網民信息安全狀況研究報告》顯示,整體上我國信息安全環境不容樂觀,有74.1%的網民在半年內遭遇到過信息安全問題,總人數達4.38億,2013年半年內全國因信息安全遭受的經濟損失達到了196.3億元。7信息倒賣竟然催生了黑色利益鏈,原本虛擬的網絡世界卻導致個體在現實生活中“被透明化”,干擾了個人的生活和工作,造成經濟損失的同時,也帶來精神的傷害,讓民眾沒有安全感,處在恐慌、擔憂和焦慮的狀態之中,這種不良的社會心態會加劇民眾不滿情緒,造成一定程度的社會恐慌。
加強網絡信息安全是保障公民網絡信息權利的重要前提。網絡空間不健康的上網行為,威脅到公民網絡信息權利的良性發展,因此,政府、企業、個人都應該增強網絡信息安全意識,政府應該加強法律和制度建設,加快個人信息安全立法進程,嚴厲打擊危害網絡個人信息安全的行為,加大違法成本,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企業要加強技術創新和投入,通過技術手段,構筑維護個人信息的安全屏障,同時也要遵守職業道德,加強行業自律,有效保護客戶的個人信息安全。個人要增強網絡信息安全意識、自律意識、法律意識,對個人隱私和敏感信息進行安全保護,從源頭上防止個人信息泄露。
[1]J·希利斯·米勒.全球化時代文學研究還會繼續存在嗎?[J].文學評論,2001(01).
[2]托夫勒.權力的轉移[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68.
[3]安東尼·吉登斯.民族——國家與暴力[M].胡宗澤等譯.北京:三聯書店,1998.221.
[4]卡普費雷.謠言[M].鄭若麟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8.
[5]卡普費雷.謠言[M].鄭若麟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5.
[6]曼紐爾.卡斯特爾.網絡社會的崛起[M].夏鑄九等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157.
[7]《2013年網民信息安全狀態研究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