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興凱湖界務會勘和穆棱河流域開發

□ 李景祥

中俄兩次東部邊界會勘，也就是《中俄勘分東界約記》和《中俄琿春東界約》會勘的談判地，均在興凱湖畔進行。為簡略和紀念兩次會勘起見，我們又將兩次會勘統稱為興凱湖界務會勘。同時，也因為第一次會勘的路徑選擇是在穆棱河兩岸，以及后來發生的墾荒實邊也都在穆棱河流域，所以我們將此文的命題就選為興凱湖界務會勘和穆棱河流域開發。

從穆棱河的歷史文化研究中，我們發現穆棱河和興凱湖不僅具有自然的、歷史的、民族的、社會的廣泛聯系，而且興凱湖界務會勘也與穆棱河流域的開發有著緊密的聯系。從某種意義上說，興凱湖界務會勘促進和加快了穆棱河流域的開發。反之，也為會勘特別是第二次會勘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下面僅就興凱湖界務會勘和穆棱河流域的開發，依照事件的發生時間節點和相互關系、發展脈絡，談點不甚成熟的看法。

一、從時間上看，界務會勘和墾荒實邊具有連續性

以欽差大臣成琦為首的清政府中俄東界會勘使團，歷經兩個月的長途跋涉來到興凱湖，并經過艱難的談判，于1861年6月16日（咸豐十一年五月二十一日），簽署和交換了根據北京續增條約第一和第三條所編繪的邊界地圖與詳細記文，主要內容是交換地圖和烏蘇里江地區劃界的《北京條約》補充條款，以及自烏蘇里江至海的國界記文。

事隔19年之后，在清政府內外交困之下，沙俄侵略者霸占東北的野心迅速膨脹，朝野上下有識之士都有一種危機感和緊迫感，紛紛提出了墾荒實邊、強軍固邊的諫言，愛國大臣吳大澂就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之一。

1880年4月，吳大澂領三品卿銜赴吉林，隨同銘安幫辦一切事宜，旋即升為“督辦”。吳大澂于6月行抵吉林，即與吉林將軍銘安商酌防務事宜，在整肅軍吏、守邊強邊等方面多有建樹。吳大澄與吉林將軍銘安于吉林建立邊防軍隊。同時設立招墾局，移民墾荒，推行實邊政策。

經過艱苦的實地勘查，最后確定了以琿春和三岔口所屬的廣大邊地為招墾中心，設立琿春招墾局，并下設五道溝和南崗分局，以管理墾荒和服務墾荒民眾。這次招墾的范圍廣泛，招募人員眾多，而且制定了許多優惠政策，鼓勵關內移民。

1880年底，吳大澂還組織民眾修筑了從寧古塔至吉林省城長達600里的大道及北、東線大道，建有百余座木橋，同時還增加許多驛站，不僅連接了東部地區與主要城市的交通通道，便利移民以及物資輸送，也極大地加強了邊疆的防務工作。這一切的積極作為，也為后期密山穆棱河流域的墾荒實邊奠定了堅實基礎。

吳大澂這次吉林督辦，距第二次會勘只有5年時間之隔。三次邊務活動，形成了一個時間鏈，跨度長達26年。時間節奏也不斷加快，時間節點間距也不斷縮短，三點成線，渾然一體。

二、從任務宗旨看，界務會勘與墾荒實邊具有一致性

界務談判是為了守土戍邊，墾荒實邊是為了強國實邊和強軍固邊等多重作用，但根本目的和出發點都是完全吻合一致的。

兩次興凱湖界務會勘，都粉碎了沙俄企圖霸占中國領土的陰謀。第一次界務會勘，除拒絕了沙俄以白棱河劃界的無理要求外，還嚴厲駁斥了沙俄掘通松阿察河與穆棱河的癡心妄想，徹底揭穿了沙俄“先行占領、先入為主”的蜂蜜山安營駐兵的陰謀詭計。在沙俄武力相脅下維護了國家尊嚴，守住了界務會勘的底線。第二次會勘也在吳大澂、依克唐阿率領的會勘使團戮力同心、大智大勇的博弈下，收復了黑頂子失地，糾正了“那”字牌的錯位，維護了國家權益和國防安全，大長了國人志氣，大滅了敵酋的威風。

始于1880年的吉林墾荒實邊，在吳大澂等愛國官員精心組織和實施下，實行政策招墾、跨地區移民，不僅加快了吉林以及穆棱河流域的墾荒實邊進程，也加強了強軍固邊的基礎性建設。收編了以韓孝忠、王林為代表的綠林、土匪，及一批殺富濟貧、抗俄自衛的好漢，維護了邊境地區的穩定，壯大了靖邊軍的實力，增強了反抗沙俄侵略的戰斗力。

1899年掛牌的密山招墾局，也在墾荒實邊、實業興邊、強軍固邊中發揮了特殊的作用。往日荒涼閉塞的蜂蜜山，在政策招墾、移民興業的推動下，居民與日俱增，各業興旺，貿易發達，交通道路等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加強，卡倫、驛站數量和質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強和提高，與琿春、寧古塔形成了防御沙俄侵略的掎角之勢。從富國強軍、屯墾戍邊的戰略角度看，都具有目的一致性，推廣實施的可借鑒性和可操作性。

三、從效果作用看，界務會勘與墾荒實邊具有互補性

興凱湖界務會勘與穆棱河流域開發，在實施中形成了相輔相成和互為補充的關系，并達到了超出預想的效果。兩次界務會勘，加深了對沙俄侵略者本性的認識，同時也增強了朝野上下對中俄邊界地帶有邊無防、防務空虛的危機感，墾荒實邊和強軍固邊的緊迫感、責任感，在墾荒實邊和興業實邊、強軍戍邊上達成共識，從而推動了寧古塔暨穆棱河流域的墾荒實邊。

興凱湖界務會勘，使吳大澂、依克唐阿等肩負勘界戍邊、墾荒實邊重任的官員們，進一步了解了中俄邊界地帶的防務虛實，以及中俄雙方實力、武力方面的差距，從而采取了極具針對性的戰略舉措，建設軍事設施，配備先進的武器裝備，強化軍事訓練，增加后勤補給，密切軍民關系，使中俄邊境地區的防務力量不斷加強，戰備意識不斷提高，有效地維護了國防安全和邊境地區的社會治安。

在實業興邊的感召下，一批愛國官員和有識之士，紛紛來到沿邊地區和穆棱河流域，興辦實業，開發礦業、林業，為富國強軍做出了種種努力和艱難的探索。穆棱金礦、雞西煤礦、漠河金礦、金場溝金礦等一批極具影響力的企業實體相繼建成。除吸納移民、增加稅收、壯大邊境地區實力外，也提供了軍餉，訓練了部隊，在強軍固邊中，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四、從戰略層面上看，界務會勘與墾荒實邊具有借鑒性

在一定意義上說，興凱湖兩次界務會勘，促進了墾荒實邊、強軍戍邊、實業興邊戰略策略的實施。在之后發生的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乃至抗美援朝戰爭中，都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在抗日戰爭中，寧古塔以及穆棱河流域，始終活躍著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隊伍，脫胎于東北軍，轉戰穆棱河流域廣大地區，成立于哈達河的抗聯第四軍，就是其中極具戰斗力的抗聯隊伍主力之一。解放戰爭時期，在東北軍工戰略基地建設中，雞西地區以及穆棱河流域的軍民，也都在軍工生產，空軍、裝甲兵、通訊兵建設與支前的斗爭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全國解放以后，王震將軍率領十萬官兵開發建設北大荒，繼續保持軍隊建制，堅持平戰結合、軍民聯防，建起了人民戰爭的銅墻鐵壁。在珍寶島自衛反擊戰中，給予來犯之敵以致命的打擊。

這種戰略思維方式和屯墾戍邊的模式，不僅在雞西地域、穆棱河流域落地生根，也在祖國的漫長而廣闊的海陸疆域借鑒推廣，其作用不言而喻，其形成過程以及現代元素的融入，卻發人深思。

興凱湖界務會勘和穆棱河流域的開發，都具有同樣的內涵和豐富的實踐。在實現中國夢的偉大實踐中，更需要我們繼承、弘揚，以煥發正能量，共續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