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波
(昌邑市博物館,山東 昌邑 261300)
位于渤海萊州灣南岸的濰坊鹽區歷史悠久,是我國利用地下鹵水資源最早的地區,也是目前全國四大海鹽產區之一。近年來,結合課題研究、南水北調工程及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山東省各級相關文物考古部門與省內外科研機構在渤海南岸東至昌邑西至無棣的廣大濱海地帶進行了一系列的田野調查、發掘工作,共發現700余處古代鹽業遺址,位于今濰坊市境的昌邑、寒亭、壽光三縣(區)的商末至西周及東周時期鹽業遺址有356處之多。這些鹽業遺址多以群的形式出現,每處遺址群約有遺址70至30處,面積從上百平方公里、數十平方公里至數平方公里不等。主要分布在距現今海岸10公里至30公里范圍內、海拔5米以下的海積和海河積平原上,與該區域地下淺層鹵水帶分布相符。對應相應時段的歷史,不僅可以考見中國海鹽起源的脈絡,也可見其在齊文化發展過程中發揮的重大作用。
2003年夏至2009年4月,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壽光市博物館對壽光羊口鎮雙王城周圍30平方公里范圍內進行了7次大規模的聯合田野調查、勘探和發掘工作,發現商末至西周時期鹽業遺址76處、東周時期4處。[1]
2009年10 月至11月,濰坊市文化局、濰坊(寒亭)濱海經濟開發區宣傳文化中心、山東師范大學齊魯文化研究中心對濰坊市寒亭區央子街辦沿海地帶東西長16公里、南北寬3公里的范圍進行了聯合田野調查,發現韓家廟子、固堤場、豐臺和西利漁4處大型古代鹽業遺址群,其中商末至西周時期鹽業遺址13處、東周時期81處。[2]
2009年11 月至2010年4月,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昌邑市博物館對昌邑下營、龍池兩鎮沿海地帶進行了聯合田野調查,發現火道—廒里和東利漁兩處古代鹽業遺址群,其中西周時期鹽業遺址8處、東周時期176處。[3]
經統計,濰坊區域商末至西周時期的古代鹽業遺址共發現98處,每處延續時間較短,除少數面積在數萬平方米外,多數在4000平方米至6000平方米之間,文化堆積一般在0.5米至1米之間。結合壽光以西縣區的調查情況來看,其分布以壽光、廣饒(發現91處,據廣饒縣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數據,下同)為中心,向東西兩側減少。
2008年,由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單位對南水北調雙王城水庫工程占壓的4處制鹽遺址進行了大規模發掘工作,清理面積超過4000平方米。本次發掘的014遺址制鹽單元,完整地揭露了一個商周時期制鹽作坊,其鹽灶由工作間、燒火坑、火門、橢圓形灶室、長方(條)形灶室、三條煙道和圓形煙囪組成,總長17.2米,寬8.7米。發掘證明,這一時期的制鹽方法采取煎鹽法,當地古人從井坑內汲取距地表較淺的淺層地下鹵水,經鹵水溝流入沉淀池過濾、沉淀后,流入蒸發池,經風吹日曬,形成高濃度的鹵水,再引入鹽灶兩側的儲鹵坑待用。沉淀池、蒸發池的出現,說明在商周時期人們已經開始利用陽光、風等自然力來提高鹵水的濃度,這也是后來曬鹽工藝的雛形。這一發現,首次向世人展示了商周時期我國先民 “取鹵——制鹵——煮鹽”的制鹽流程,使人們對渤海南岸地區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的制鹽工藝有了基本了解。[4]這一成果被評為當年度的“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
濰坊區域東周時期的鹽業遺址共發現261處,結合壽光以西縣區(廣饒發現22處)的調查情況來看,這一類型遺址分布的核心區在昌邑與寒亭兩地。每處遺址延續時間較長,規模大多都在2萬平方米左右,較商末至西周時期的遺址要大的多。一類為多功能遺址,數量少,面積大,文化層堆積厚,遺跡多樣,遺址內還見陶鬲、釜、豆、盂、盆、罐、壺等生活器皿和文蛤、青蛤、蜆等生活垃圾。從采集的生活器皿標本特征來看,其時代主要為戰國時期,個別可能早至春秋晚期,有的可能至西漢早期。另一類為單一功能的生產遺址,面積相對較小,文化層堆積薄,遺跡少,生活用器皿很少,遺址地表上均見成片、成堆的制鹽用盔形器陶片。這類盔形器體型巨大,一般高60余厘米,最大腹徑40多厘米,內壁均拍印方格、菱形、圓形等幾何紋飾,與商末至西周時期的截然不同,昌邑、壽光均出土有完整器物。昌邑揭露了火道——廒里遺址群105號遺址一個完整的東周時期鹽灶,整體呈三角形,由火門、灶室、煙囪三部分組成,長約3米,寬約2米,較壽光雙王城014遺址商末至西周時期鹽灶要小。這些發現顯示,該地區東周時期鹽業遺址的分布、規模、制鹽流程等與商末至西周時期有所區別。
涉及中國海鹽起源的古代文獻,最早是成書于春秋時期的《世本》,其中有“宿沙作煮鹽”[5]的記載。《呂氏春秋·用民篇》亦載:“夙沙氏之民,自攻其君,而歸神農。 ”[6]古“宿”、“夙”相通。 “宿沙”或“夙沙”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部落,以及其大致年代,此后的相關記載多有矛盾之處,但近世研究證明,夙沙氏生活的區域應在壽光北部雙王城一帶。[7]因長期與海為鄰,首創了海鹽制作工藝,故后人將夙沙氏尊為鹽宗之一。
繼《世本》之后,典籍中有關鹽產的功用、制鹽方法等文字開始不斷出現。《尚書·禹貢》稱:“海岱維青州,堣夷既略,濰、淄其道。其土白墳,海濱廣澙,厥田斥鹵。厥貢鹽絺,海物維錯……”[8]青州之域大致是指位于大海和泰山之間的今魯北、魯東地區,這里進貢的鹽產自然是海鹽。西周時期,各諸侯國朝貢給周王室的珍稀物品中也包括鹽。《周禮·天官·鹽人》稱:“鹽人掌鹽之政令,以共(供)百事之鹽。”又稱:“祭祀共其苦鹽、散鹽;賓客,共其形鹽、散鹽;王之膳饈,共飴鹽,后世子孫及之。”釋曰:“苦當為鹽,鹽,謂出于鹽池,今之顆鹽是也。散鹽,煮水為之,出于東海。”[9]可見散鹽也是指產于今山東萊州灣一帶的海鹽。祭祀與宴饗是當時政治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均用到散鹽,則當時的海鹽產量已經達到一定規模。
春秋時期,管仲相齊,以魚鹽之利致富強國。《史記·齊太公世家》載:管仲、鮑叔牙等人“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祿賢能,齊人皆說”。[10]現存《管子》一書中,確實有多條關于鹽政的見解。如《管子·海王》載:“桓公曰:‘然則吾何以為國?’管子對曰:‘唯官山海可為耳。’桓公曰:‘何謂官山海?’管子對曰:‘海王之國,謹正鹽策。’”[11]“官”通“管”,不僅有“管理”的含義,也有“壟斷”、“經營”的含義。 《管子·輕重甲》載:“管子曰:‘今齊有渠展之鹽,請君伐菹薪,煮泲水為鹽,正而積之三萬鐘,至陽春,請籍于時。 ’”[12]《管子·小匡》載:“通齊國之魚鹽東萊,使關市幾而不正,壥而不稅,以為諸侯之利,諸侯稱寬焉。”[13]即以齊國所產之魚鹽與東萊各國及部落進行貿易,對關市察其奸非,而不收稅,以使諸侯列國得到好處。以上記載,成為后世追逐鹽利之源起。同時,“通齊國之魚鹽東萊”,也說明先秦時期濰坊區域以東膠東半島地區的海鹽業并不發達。
《管子》多次提到“渠展之鹽”與“煮泲水為鹽”,但對于“渠展”、“泲水”所指,歷代卻頗多歧義。今人大多遵從張佩倫“渠展”即“渤海”,馬百非“泲水”即“鹵水”的解釋,以上解釋不僅使《管子》原文文從義順,也使考古與現代科技資料相印證。[14]
山東境內的地下鹵水分為淺層鹵水和深層鹵水,鹽業用鹵水是指淺層鹵水。淺層鹵水呈平行于海岸的帶狀,主要分布于渤海萊州灣沿岸的萊州、昌邑、寒亭、壽光、廣饒、無棣等縣(市、區),賦存在第四紀海相地層中。環渤海地區地下鹵礦勘測的權威著作《中國北方沿海第四紀地下鹵水》一書載:
環繞現在濱海地帶分布有一條連續的巨大地下鹵水礦帶,東起萊州沙河,西至黃河三角洲平原,東西長120公里以上,礦帶寬度受第四紀古地理環境制約,一般10至20公里,最大寬度達30公里,最大面積2500平方公里……東起萊州市沙河西至壽光市小清河口,面積約1500平方公里的地區內,鹵水濃度常出現大于12——15Beˊ(波美度即俗稱鹵度)的高濃度富集區域,成為一個個小型聚鹵盆地。[15]
由此可知,環渤海地區的地下淺層鹵水的高濃度富集區幾乎全部位于濰坊區域內,且分布廣,儲量大。按80米深度計算,整個濰坊區域的地下淺層鹵水儲量為58.32億立方米,占萊州灣沿岸鹵水帶總儲量的78.41﹪,地下鹵水凈儲折鹽量,以平均濃度計算約6.35億噸。[16]這一資源優勢,是該區域能夠成為中國海鹽技術發源地和早期海鹽生產中心的根本原因。
齊國以魚鹽立國,鹽業始終與齊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緊密相連。《史記·周本紀》載:“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封尚父于營丘,曰齊。”[17]營丘故地即今濰坊昌樂縣營丘鎮營丘村。關于先齊時期齊地歷史沿革最系統的文字記載見于《左傳·昭公二十年》,齊國大夫晏嬰對齊景公言:“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荝因之,有逄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18]之后所有史籍方志有關此類的記敘,皆源于此。蒲姑在今濱州博興縣東南8公里寨卞村北,一作薄姑,本殷周間諸侯。《尚書序》:“成王既踐奄,將遷其君于蒲姑。”[19]《左傳·昭公九年》詹桓伯曰:“蒲姑商奄,吾東土也。”[20]《漢書·地理志》:“殷末有蒲姑氏,為諸侯,至周成王時蒲姑氏與四國共作亂,成王滅之,以封師尚父,是為太公。”[21]太公傳五世至哀公,《史記·齊太公世家》載:
紀侯譖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靜,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而當周夷王之時。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率營丘人襲攻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獻公元年,盡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臨菑。[22]
由西周初期齊國營丘、蒲姑、臨淄三都的位置來看,當時齊國的疆域大致相當于今天的博興、臨淄、廣饒、昌樂間百余里的狹長地帶。與《孟子·告子下》所載“太公之封于齊也,亦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也,而儉于百里”[23],正可以互相印證。
周王朝初封給姜太公的齊地,土質條件較差,絕非今日肥沃的魯北平原的樣子。《漢書·地理志》云:“齊地負海潟鹵,少五谷,而人民寡。”[24]《鹽鐵論·輕重》亦云:“昔太公封營丘之墟,辟草萊而居焉,地薄人少。”[25]但齊地北靠渤海,有魚鹽之利,且西近中原各國,東通膠東半島,對發展工商業非常有利。因此,姜太公便提出了“因其俗,簡其禮,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的經濟方針,使齊國最終達到了“是以鄰國交于齊,財畜貨殖,世為強國”[26]的目的。
發達的經濟,必然會帶來政治上的強盛,大約終西周之世,齊國的疆域始終在不斷擴大中。據《管子·小匡》所載,春秋中葉齊國疆域大致是:“地南至于岱陰,西至于河(古濟水),北至于海,東至于紀酅,地方三百六十里。”[27]比太公初封時擴大了三倍還要多。由此可見,在齊東進滅紀之前,齊國鹽區只能是在酅邑以西(小清河西)的廣饒、博興、利津、沾化、陽信、無棣濱海地區。
2007年4 月至2010年初,由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與東營歷史博物館對東營廣饒濱海區域進行的聯合調查中,在距壽光雙王城西側不遠分別發現東北塢、南河崖、東馬樓、坡家莊4處古代鹽業遺址群,其中商末至西周鹽業遺址91處。這一類型的遺址在濱州的利津、沾化、陽信、無棣海濱也有少量發現。由此可見,太公立國后的鹽業基地,是以今東營市廣饒為中心,隨著其疆域的西擴,逐漸向今濱州市的沾化、陽信、無棣海濱發展的。河北黃驊的鹽山、海興等地也發現了這一時期的古代鹽業遺址,說明發源于渤海萊州灣南岸的海鹽制作技術最初是沿著渤海灣向北傳入燕國的。
紀國位于齊國以東,萊國以北,是炎帝后裔姜姓國之一,始封于夏,周代重封。其都城在今壽光市南15公里紀臺,距齊都臨淄45公里。除都城外,見于《春秋》的紀邑有鄑、郱、郚、酅4邑。《春秋·莊公元年》載:“齊師遷紀鄑、郱、郚。”杜注:“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區其地。郱在東莞臨朐縣(今濰坊臨朐)東南,郚在朱虛縣(今濰坊安丘)東南。北海都昌縣西有訾城(今濰坊昌邑西北)。”《春秋·莊公三年》載:“秋,紀季以酅入于齊。”杜注:“酅,紀邑,在齊國東安平縣(今淄博臨淄區東皇城鎮)。”[28]由鄑、郱、郚、酅4邑所在,可以概見西周到春秋時期紀國疆域的大致范圍為:西至臨淄東,東至昌邑,南至安丘、臨朐,北至海。由此可見,從商代末期到公元前690年齊襄公滅紀,酅邑以東的濰坊濱海地區為紀國所有。故今壽光、寒亭、昌邑發現的98處商末至西周時期的鹽業遺址是同時期紀國先民的煮鹽遺址。由其分布規律看,其核心在壽光雙王城周邊。這一地區正是萊州灣南岸淺層鹵水的富集區,其豐富的魚鹽資源,自然成為齊國垂涎的對象。但西周前期,處于立國階段的齊國,尚沒有力量與紀國抗衡。到西周后期,隨著齊國國力的強大,滅紀成為齊國政治擴張和經濟擴張的必由之路。
公元前693年,齊襄公打著為先君齊哀公復九世之仇的幌子,出兵遷走紀國的郱、鄑、郚3邑居民,占有3邑土地。公元前691年,紀侯之弟紀季以紀國的酅地投降齊國,做齊國的附庸,紀國分裂。同年,魯莊公試圖和鄭君子嬰商量保全紀國,鄭君以國內不安定為由拒絕。公元前690年,齊國軍隊攻破紀國都城,紀侯將剩下的國土交給紀季,出逃至今煙臺黃縣一帶,紀國滅亡。齊襄公滅紀,不但奪取了紀國所占有的萊州灣南岸的鹵水富集區,并且使齊國疆域向東擴展到膠萊河西岸,為管仲改革和齊桓公稱霸奠定了基礎。
《古今姓氏書辯證》載:“訾,其先齊大夫,食邑于紀之訾城。北海都昌縣西訾城是也。后人因以為氏。”[29]“訾城”即“鄑城”,其故址位于今昌邑龍池鎮東利漁村東約2公里處,南北寬200余米,東西長300余米,面積約6萬平方米,其周邊即是東利漁古代鹽業遺址群。由此可見,齊滅紀后,并沒有將鄑城毀掉,而是派大夫前往治理,其目的顯然是為管理控制這一區域周邊的魚鹽生產。
春秋后期,齊靈公、景公仍然繼承太公以來的經濟方針,“君商漁鹽”[30],齊依舊是僅次于晉的中原強國。《左傳·昭公二十年》記載,晏子批評齊景公暴征其私,導致民人苦病時說:“……海之鹽、蜃,祈望守之。”[31]這說明當時齊國的鹽業活動仍然受到政府的嚴格控制。齊靈公于公元前567年一舉滅萊,齊國的疆域擴大到了東至海,西至河,南到泰山,北達無棣的廣大區域,即今之魯西、魯中、魯北和整個山東半島全部為齊國所有。《戰國策·齊策》:“齊(宣)王曰:‘齊僻陋隱居,托于東海之上,未嘗聞社稷之長利。今大客幸而教之,請奉社稷以事秦。’獻魚鹽之地三百于秦也。”[32]這里的“魚鹽之地三百”指的就是戰國時期齊國渤海南岸300余里的濱海之地。這說明戰國時期的齊國,“通魚鹽之利”仍被作基本國策,貫徹始終。
濰坊區域東周時期的鹽業遺址共發現261處,壽光以西的廣饒也發現這一時期的鹽業遺址22處,但分布比較稀疏,沒有特別的規律,規模比寒亭、昌邑一帶的同類遺址要小的多。由此可見,這一類型遺址的核心區在昌邑與寒亭兩地。也就是說,濰坊區域的昌邑、寒亭兩地是自管仲以來齊國鹽業最主要的生產基地,也是中國歷史上首次實行“食鹽官營”制度的實踐區域。
昌邑發現的東周時期的火道——廒里鹽業遺址群01遺址東西長260米,南北寬200米,面積約5萬余平方米。該遺址地勢較周圍高出1~2米,文化層堆積厚1米左右。發現的遺跡有灰坑、井、池等。地表和斷面散布有大量陶器殘片,采集有東周時期盔形器、鬲、豆、盂、盆、甑、罐等。東周時期的火道——廒里鹽業遺址群14遺址,東西長100米,南北寬100米,面積約1萬平方米。在距地表1~2米深處發現有南北排列的8座鹵水井,直徑在2~5米之間,井內出土有鬲等陶器。這種生產規模當然不是一般工商業者所能辦到的。《管子》提到:“北海之眾”,“聚傭而煮鹽。 ”[33]唐司馬貞《史記索隱》稱:“《廣韻》:‘傭,役也’。 按:謂傭役力而受雇直。”[34]這條資料說明,早在春秋時期,齊國已經出現了大鹽業主,他們雇傭大批勞動力從事鹽業生產,恰與考古所見相合。
2010年4月24日至26日,由山東省文物局、北京大學中國考古學研究中心聯合主辦的“黃河三角洲鹽業考古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濰坊壽光舉辦,參加此次會議的海內外專家學者近60人。與會專家學者實地考察了壽光雙王城、昌邑火道—廒里鹽業遺址群,一致認為:包括壽光、寒亭、昌邑在內的黃河三角洲地區的鹽業遺址群,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保存狀況上,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它的發現,大大彌補了文獻記錄的不足,其保護研究,必將對世界鹽業考古和同類遺產的保護產生重要的推動作用。同時,該地區鹽業考古研究已被列為國家文物局“指南針計劃”專項試點研究——“早期鹽業資源的開發與利用”的子課題、教育部重大項目——“魯北沿海地區先秦鹽業考古研究”課題以及山東省社科重點課題。相信隨著研究工作的不斷深入,將會有更多的學術成果呈現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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