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世界歷史性——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視野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研究

封芬芬

（首都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北京100089）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的價值追求的系統總結和經典概括，是解決“中國問題”的“中國方式”。然而，在全球化的歷史坐標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可能只作為地域性的、封閉的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和運動而存在，它必然要走向世界，成為世界性的存在，這就不可避免的帶有深刻的世界歷史性的烙印。世界歷史理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論指導，它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統一的人類實踐活動中趨向完善。所以，深刻理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世界歷史性，就要把握其理論和邏輯前提，也就是馬克思關于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世界歷史理論。

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論和邏輯前提——世界歷史理論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在歷史走向世界歷史的現代化背景下形成的，是世界歷史的產物。世界歷史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統一的人類實踐活動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形成的基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提煉概括和培育踐行都要以世界歷史理論為邏輯前提，追求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在現實生活中，人的實踐活動有兩個尺度“一個是客體的尺度——活動對象的本質和規律，一個是主體的尺度——人的需要和目的。”[1]44基于歷史規律和人類需要基礎之上的世界歷史理論，在人類實踐活動的作用下實現了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完美統一。

世界歷史具有規律性。在馬克思看來，歷史發展的規律性不是康德所認為的“自然意圖”或者“天意”的產物，也不是黑格爾所主張的“絕對精神”的自我發展，世界歷史的規律性是從唯物主義的立場出發，肯定了人的作用，“是在人們的實踐中生成的，并且存在和體現于人們的實踐活動中，離開實踐活動的歷史規律事實上是不存在的。”[2]29對于歷史規律，馬克思從兩個角度出發來研究，一個是歷史發展的縱向規律，也是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即按照生產方式的內在矛盾及其發展趨勢來劃分的“五形態”說；另一個是歷史發展的橫向規律，也是現代社會發展規律，即按照近代以來國家、民族之間的相互關系來劃分，主要是民族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后者就是世界歷史理論所體現的規律性。隨著生產力高速發展，形成廣泛的社會分工，從而促進了商品交換的擴大，在此基礎上形成世界市場，各個民族國家之間的聯系加強，不再是野蠻的、閉關自守的、與世隔絕的狀態，民族歷史逐漸走向世界歷史，世界歷史形成。世界歷史的規律性不僅體現在與民族歷史的聯系中，而且體現在世界歷史的本身，具體表現形式是生產方式的矛盾運動規律。隨著民族歷史逐漸轉變為世界歷史，每一個國家、民族的發展同時受制于本國本民族和世界范圍內的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矛盾的制約。在這樣的復雜情況下，就會涉及到規律的統一性與道路的一致性問題。規律與道路是緊密相連的。對于世界歷史的把握，在著眼于規律的同時，也要重視道路的選擇。規律是統一的，而表現出規律的道路卻是多樣的、復雜的，各個國家民族在遵循社會發展規律的基礎上選擇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

世界歷史具有目的性。“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的內容都是由于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3]544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本質上是一種有意識的人類實踐活動，是在人類不斷追求某種實踐目的的作用中形成的，存在的價值就是滿足人類的某種需要，世界“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4]119在民族歷史走向世界歷史的過程中，人的目的無非有兩個：滿足人的自然屬性和發揮人的社會屬性，具體表現為追求物質財富的增加和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用馬克思的話來說也就是“達到在保證社會勞動生產力極高度發展的同時又保證每個生產者個人最全面的發展”[5]466。簡而言之，實現生產力的發展，建立良好的社會關系，從而實現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這是整個社會發展的總趨勢。但是，在社會發展過程中由于歷史傳統、文化底蘊和基本國情不同，各個國家民族所遇到的社會問題不同，發展的速度也不同，在一定歷史時期的階段性目標也有差異，這是各個國家民族作為世界歷史中的共同體所表現出來的目標上的多樣性。

世界歷史是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統一的根源在于實踐。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在世界歷史理論指導下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統一的社會實踐活動，其科學性和合理性在于它遵循世界歷史發展的規律，符合社會發展需求，是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產物，是世界性的存在，具有深刻的世界歷史性。

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世界歷史性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當代中國價值追求的系統總結和經典概括，以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現代國家為核心；以制定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會制度為手段；以培養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社會風氣為基礎，集合理念倡導、制度倡導、道德倡導“三位一體”的發展模式，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推動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發展，在世界歷史的潮流中趨向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蘊含著深刻的世界歷史性。

（一）理念倡導

世界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是共產主義，“一方面，世界歷史的形成和發展為共產主義取代資本主義創造了必要條件……另一方面，共產主義只有作為世界歷史性的存在才能最終實現”[6]333。共產主義是世界歷史發展的目標，它作為一個理想信念支撐著處于復雜的世界歷史之中的個人。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建設過程中，同樣存在著支撐中國人民不斷奮進的理念，那就是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這是中國人民的共同理想，預設了中國社會的應然狀態。歸根究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國家層面的價值目標也可以看作是中國近代以來的社會主題——獨立與解放的延伸。當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最終目標還是共產主義的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于國家的要求也不是停留在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之上，它的終極目標還是實現人類的徹底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所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世界歷史的最終走向是一致的，都是向著共產主義前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繼承了世界歷史理論的歷史規范性。

（二）制度倡導

世界歷史理論的落腳點是全人類的徹底解放，使人類從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馬克思共產主義價值觀認為，人的解放是以真正的充分的自由和平等為前提的，而自由和平等的獲得只有在社會制度能夠體現公平和正義的基礎上才會出現。自由平等是馬克思共產主義價值觀的核心，與世界歷史理論的落腳點是一致的，致力于人的解放，這也是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應有之義。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社會層面的要求就是致力于建立一整套完善的社會制度，體現公平正義，實現自由平等。戶籍制度的改革就是用社會制度來保障社會公平正義，實現自由平等的典范。取消農業戶口和長期存在的“二元經濟結構”，適應了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需要，推動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的形成，是我國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取得的新成就，這也是通過完善社會制度趨向公平平等的重要體現，是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舉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要求體現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走向人的解放的一個重要環節，與世界歷史理論的落腳點相契合。

（三）道德倡導

世界歷史理論的出發點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建立“自由人的聯合體”。中國的傳統理念講究性本善，當人能夠回歸到自己的本性的時候，“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4]289，在社會關系中保持“善”的本性，也就實現了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人的全面的本質的發揮，則需要在社會交往中遵循一定的道德標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對于個人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道德要求，就體現了中國傳統中對于人的本質的理解，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基本準則。這些道德標準雖然來源于中國古代社會，但是也體現了中國現代社會的追求，與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中，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歸宿是一致的。

世界歷史理論致力于實現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理想，而共產主義的實現有兩個標準，即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當兩者都具備的時候共產主義也就實現了。同樣，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來說，理念倡導是核心，制度倡導是手段，道德倡導是基礎，理念倡導的實現需要以制度倡導和道德倡導為支撐，在完善制度倡導和道德倡導的同時才能實現中國人民的理想信念。由此可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世界歷史理論相互對應，二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世界歷史性也就毋庸置疑。

三、世界歷史理論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方法論意義

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闡述仍然具有“當代性”意義，對于當代社會現實有很強的解釋力和穿透力，為理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出的必然性和實現方式提供方法論啟示，是培育、踐行和推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歷史觀基礎。

（一）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新思維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要遵循世界歷史理論的歷史性與時代性的統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蘊含了中華民族大同思想的文化底蘊，植根于中華民族“天朝上國”的歷史傳統，包含了中國人民富強昌盛的歷史訴求，顯示了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的主題，這是其歷史性的體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歷史性不僅表現在追求目標的傳承上，而且表現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體現的階級性上。在有階級的社會里人的思想意識必然具有階級特性，社會意識的歷史性主要表現為階級性。價值觀是人判斷是非曲直的標準，而人是階級社會實踐活動中的人，價值觀也必然具有階級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凝練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價值取向，依然具有鮮明的階級性。”[7]也就是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并沒有超脫于階級而存在，它也是當代中國統治階級的工具，反映著統治階級的特殊利益和要求，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這就是它的歷史性所在。但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也是先進階級的階級訴求，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是為人民服務的。它以全世界社會主義的學說、運動為導向，以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學發展觀為指導，包含著鮮明的現代性。當今時代，和平與發展已經成為時代的主題，我們緊扣時代和平與發展的主題，努力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的國家，具有鮮明的時代性。由此可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歷史性與時代性的統一。正確處理二者的關系，是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要求。

（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新方法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踐行要遵循世界歷史理論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統一的基礎是實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生命力在于實踐”[8]，它不僅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產物，而且最終走向也是要回到社會實踐中去。一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來源于實踐，體現著規律性。每一個理論體系的提出，其實都是生產方式內在運動的結果，都遵循著生產力發展規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在生產力發展規律的作用下產生的，它追求的“發展必須是遵循經濟規律的科學發展，必須是遵循自然規律的可持續發展，必須是遵循社會規律的包容性發展。”[9]這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規律性所在。另一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指導實踐，體現著目的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踐行過程，是一場浩浩蕩蕩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運動，目的就是要實現“比較富裕的物質生活對人的生理需要的滿足，比較充實的精神生活對人的心理需要的滿足，比較和諧的社會生活對人的倫理需要的滿足”[10]，最終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管是作為一個理論，還是作為一項運動，都需要根據生產力發展規律，按照歷史發展的進程提出切實可行的目標，堅持科學理性和價值理性相統一的原則，追求規律性與目的性的統一。

（三）推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新要求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推進要遵循世界歷史理論的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一個理論體系或者一種運動，必然具有民族性和世界性雙重特征，而且世界性存在于民族性之中，民族性也包含著世界性，二者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全面理解和把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特征，對于其繼續推進具有重要的作用。首先，從其內容來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天人合一的和諧理念、克己奉公的工作態度、與人為善的交往方式，這些都具有鮮明的民族性，包含著很多的中國元素。但是各個國家民族之間的聯系又決定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從其產生之初就包含著世界因素。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與馬克思主義有深刻的理論淵源，其中的自由平等觀念就是馬克思共產主義價值觀的再詮釋，是世界性因素的體現。其次，從其范圍來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需要對內對外傳播。對內，在各種價值觀相互碰撞的關鍵時刻，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深入人心，能夠凝聚全黨全社會價值共識，鞏固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基礎，從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對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傳播更是必不可少。全球范圍內意識形態領域的戰爭進行的如火如荼，文化滲透成為侵蝕民族精神的蛀蟲，維護和培育民族精神已經迫在眉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對外傳播成為維護民族精神的重要手段，也是展示中國魅力的主要途徑，我們要致力于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打造成為國際價值典范。最后，從其歸屬來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屬于中國，也屬于世界。現在的世界是開放的世界。我們反對地域性的、封閉性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造福于中國人民的同時，也應造福于世界人民。總之，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范圍和歸屬來看，它都兼具了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一。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畫上了濃墨重色的一筆。拓寬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研究渠道和研究范圍，有利于適應中國經濟發展的需要和時代趨勢的發展。在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背景下去理解和把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于它的培育、踐行和推進都具有重要的作用。不僅如此，世界歷史理論也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了理論和實踐上的指導，有助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1]方愛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發展歷程及其當代建構[D].合肥：安徽大學，2010.

[2]趙家祥，豐子義.馬克思東方社會理論的歷史考察和當代意義[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豐子義.走向現實的社會歷史哲學[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

[7]王彥玲.正確認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幾個基本特征[J].毛澤東思想研究，2014，（5）.

[8]辛向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生命力在于實踐[N].北京日報，2014-01-12.

[9]發展必須是遵循經濟規律的科學發展[N].人民日報，2014-08-26.

[10]孫正聿.從哲學看幸福[N].人民日報，2014-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