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民意

張渺

大樓建好之后

占地百畝、豪華敞亮的新行政中心大樓，正在湖南省重點貧困縣安仁縣的土地上開建，工地的牌子上卻寫著“梓木山項目”。

以“建小區”之名，行“建大樓”之實，偷梁換柱的行為下，掩蓋的是對中央禁令的公然違背。去年7月中央就發文要求，五年內“各級黨政機關一律不得新建樓堂館所”，已批準但尚未開工建設的項目，也“一律停建”。

剛掛牌開工要建大樓的安仁縣尷尬了，更尷尬的是，偷偷摸摸建著大樓，時隔一年，又被媒體發現了。該縣2012年人均純收入僅三千二百七十二元，年財政收入不過一億元，縣政府蓋的新大樓，盜用了兩年的財政收入。

不單是安仁縣的大樓，不少地方的政府辦公樓，都讓人覺得“撲朔迷離”。有的政府大樓，已經啟用七年了卻不敢掛牌；有的大樓早就偷偷在用，當地政府卻留著老樓裝門面，樹立“簡樸牌坊”。

停建豪華樓堂館所，不但是中央的要求，更是群眾的呼聲。違規蓋大樓的地方政府，遭禁之后竟打起了“迷蹤拳”，家里藏著肉不敢吃，在外面裝模作樣啃著草根樹皮，可笑，可悲，可嘆。

報亭“強拆”之后

住在北京朝陽區的小張走出家門，發現家門口熟悉的報刊亭不見了。

上網一查就能知曉緣由：據媒體報道，2014年內，北京市有關部門將對“地鐵口、過街天橋等位置的占道早餐車、報刊亭進行清理”，并設計“新式報刊亭”，統一街道風格。

關于報刊亭的未來，愿景被描述得很美好。但有關部門似乎忘記了，現代都市的整潔并不需要整齊劃一，也從來不是靠管制和強制達成的。

北京不是頭一個拆除報刊亭的城市。2009年的無錫，2013年的鄭州，每一次報刊亭被拆，緊隨其后的就是悵然的質疑聲。有評論者提出疑問：在中國目前整體閱讀量偏低、公共圖書館并不發達的背景之下，真的要把報刊亭，這一城市文化生態的“神經末梢”，分分鐘切斷嗎？

存單“過期”之后

河北平山縣陳家峪村的陳蘭平大爺，一拐一瘸，攥著一張父親留下的千元存單，走進建屏縣柏坡鄉信用合作社，再次被拒絕取款。為此他已經奔波了整整八年。

這是張“長得”挺端正的存單，大紅印章清晰可辨。信用社拒絕兌付的理由之一是，銀行的存根不見了，兌付不了。陳大爺捧著存單一籌莫展。五十六年前的一千元，不是小數目。

這并不是第一起“老存單過期作廢”的新聞。信用社工作人員那句“存單二十年過期，可以撕了”的說法，就像把“信用”兩個字狠狠摔在了自己臉上。不是誰都能把錢存到千里之外的瑞士銀行里去的，大多數人還是只好戰戰兢兢地把錢存在家門口，說不準哪天，就等來一句“不算數了”。

欠信用卡卡賬不還，會上銀行的黑名單，但是那些失信于儲戶、失信于民的金融機構，似乎一點也不怕上了老百姓的黑名單。

上就上了，還能怎樣？

【選自中青在線】

插圖 / 潑臟水 / 王成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