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和祝福

鄭海嘯

2014年如約而至。其實仔細想來，更準確的說法應是：我們每位活著的人如約而至。時間老人永遠不會失約，需要努力赴約的是暫居在這個世界的我們。

俗話說，小孩子喜歡過年，而老人卻害怕過年，因為過了年，說是長了一歲，其實是少了一年，正如有詩人云，“無情歲月增中減”。

我們對新的一年有很多期望。

期望新的一年少一些霧霾。霧霾主要是增加了患呼吸系統疾病和心血管疾病的風險，但其危害和吸煙相比可以忽略。有美國醫生做過估計，在北京住一個月吸入的pm2.5的總量相當于抽了五根煙。霧霾對健康的影響要重視，但也沒有必要把它想象得很恐怖進而引起恐慌。已經吸入了，就沒有什么措施了，不必老想著怎么把它排出去，造成的心理壓力反而對健康更有害。

但是無論如何，霧霾總是讓人討厭的，至少，它讓我們心情不爽。究其根源，應該是我們這個社會的發展方式出了問題吧？社會的發展，不應該僅僅是經濟的發展，即使是發展經濟，也應該更注重效率，而不是片面追求規模。現在這樣的發展方式，肯定是不可持續的。從來不抽煙的人，每個月都要被迫抽五根煙，也是不堪其苦的。

社會的發展方式出了問題，說到底是人的發展方式出了問題。我們可以少坐一點車，多走一點路的；我們可以少吃一點肉，多吃一點菜的；我們也可以少一點虛榮，少一點浪費的；我們更可以少幾個公務員，多幾個讀書人的。但我們都沒做到，我們都朝著有利于霧霾的方向發展了。

我很贊賞奧爾德斯·里奧納德·赫胥黎說的一段話——

“我是個守舊派，仍然相信有高雅的也有低俗的東西，我看不出不能提高人們思想境界的物質進步有什么道理。我喜歡能節省勞力的裝置，因為它們可以使人們省下時間去從事腦力活動。（但是這是因為我喜歡腦力活動；有許多人可不喜歡這樣，他們喜愛節省腦力的裝置就和喜歡自動洗碟機和縫紉機一樣。）我喜歡迅速而方便的交通。因為擴大人們可以活動的世界的范圍就會擴大他們的心胸。同樣我也覺得尋求舒適是正當的，因為那樣就可以提高精神生活。不舒適會阻撓思想的活動：身上又冷又酸痛要用腦子也是困難的。舒適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可是當前的世界看來卻把它當作一種目的，一種絕對好的東西了。也許有一天大地會變成一張巨大的軟墊床，人的軀體在上面打盹，而人的心靈卻被壓在下面，像苔絲蒂夢娜（莎士比亞劇作《奧賽羅》中的人物）那樣地憋死了。”

人的發展出問題的極端形式是犯罪。“明鏡周刊”作為一份案例周刊，我們編輯部同仁的心意卻和中藥店的那副對聯相似：“寧使架上藥生塵，莫讓人間存疾苦。”

以上就算是我們對2014年的期望和祝福吧。2014年，我們歡迎你！

【原載2014年1月2日《檢察日報·每周觀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