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人力資源比較

孫 宇 陳舉亮 謝金亮 方鵬騫

1 廣東省中醫院人事科，珠海，519000；2 廣東省中醫院醫院管理研究所，廣州，511011；3 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衛生經濟管理科，廣州，510515；4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醫藥衛生管理學院，武漢，430030

民營醫院是醫療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意見》明確提出形成多元化辦醫格局，鼓勵、支持和引導社會資本進入醫療服務領域，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立醫療衛生機構發展。然而，目前民營醫院的整體實力仍遠不如公立醫院，而醫師資源是醫療機構的核心資源，被認為是民營醫院發展的瓶頸[1]。本研究旨在比較民營醫院和公立醫院醫師的資源配置和發展情況，以資參考。

1 資料來源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綜合考慮地理位置和經濟發展水平，從我國東、中、西部各選取1個省份(廣東省、湖北省、貴州省)作為樣本省，從上述3省中各選擇省會城市和一個經濟水平中等的地級市共計6個城市作為樣本市，再從各市分別抽取3-4家公立醫院和民營醫院作為樣本醫院，共計22家公立醫院和21家民營醫院。

運用系統抽樣和整群抽樣法確定調查對象：①對于醫師數在300人及以下的公立醫院，采用系統隨機抽樣法抽取50%的醫師作為調查對象；②醫師數在300人以上的公立醫院，采用系統隨機抽樣法抽取25%的醫師作為調查對象；③醫師數在50人及以下的民營醫院，則采用整群抽樣法抽取所有在崗醫師作為調查對象；④醫師數在50人以上的民營醫院采用系統隨機抽樣法抽取醫師60%作為調查對象。

本研究的對象是我國民營醫院和公立醫院的所有醫師，數據顯示我國2012年民營醫院和公立醫院的醫師人數分別為440952和2025142人。由于樣本總體太大，故采用抽樣方法分別獲取民營醫院和公立醫院的樣本820和3109名醫師，樣本量占樣本總體的比例分別為1.8‰和1.5‰，問卷回收率、問卷有效率均高于93%，達到統計學基本要求[2]。因此可以認為，本研究的樣本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1.2 調查與統計方法

2012年6月-12月進行現場問卷調查，問卷由調查對象獨立填寫。民營醫院和公立醫院的分別發放910份和3300份問卷，分別收回820份和3109份有效問卷。問卷回收率分別為93.41%和96.06%，問卷有效率分別為96.47%和98.07%。采用雙人核對錄入的方式錄入SPSS數據庫，采用描述統計、卡方檢驗、t檢驗等方法進行分析。

2 結果

2.1 醫師基本情況

民營醫院醫師在性別結構、平均年齡、政治面貌方面與公立醫院醫師有明顯差異。年齡方面，民營醫院醫師平均年齡為34.54歲，比公立醫院醫師年輕1.11歲。但兩者平均工齡分別為11.26年、11.48年，無顯著性差異。見表1。

表1 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的基本情況對比 %

2.2 醫師資質

如表2所示，民營醫院醫師的資質情況與公立醫院醫師有明顯差異。職稱方面，民營醫院醫師以初級及無職稱為主，占54.4%，而公立醫院醫師以中級及以上職稱為主，占65%，兩者有顯著性差異。

表2 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的資質情況

2.3 醫師工作情況

表3顯示，民營醫院醫師在工作方面與公立醫院醫師有明顯差異。

從考慮離開本單位的原因看(表4)，兩類醫院醫師考慮離開本單位的前4位原因均為工資待遇差、工作壓力大、個人價值得不到體現和晉升機會少，但民營醫院醫師因“工資待遇差”考慮離開的比例比公立醫院醫師高出10個百分點，而公立醫院醫師因“工作壓力大”考慮離開的比例比民營醫院醫師高出4個百分點。這說明，工資待遇差是兩類醫師的共同面臨的首要問題，尤其在民營醫院更為突出，而工作壓力大的問題則在公立醫院相對突出。

表3 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的工作情況

表4 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考慮離職的原因

2.4 醫師學習與科研情況

表5顯示，與公立醫院相比，民營醫院醫師的學習積極性較低、科研成果也較少。

表5 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醫師的學習與科研情況對比

3 討論

3.1 兩類醫院醫師資源的主要差距分析

學歷方面，民營醫院醫師以本科及以下學歷為主，而公立醫院醫師以本科和碩士學歷為主。究其原因，一是較高學歷的醫學畢業生往往鐘情于大型公立醫院，張東升調查發現，93%的醫學生傾向于公立醫院就業[3]。二是民營醫院不存在“創三甲”等內在動力，對醫師的學歷不太重視。本研究顯示，民營醫院中“一直在本單位工作”的醫師僅占54.00%，遠低于公立醫院的82.60%。可見，民營醫院的醫師隊伍主要來自其他單位，尤其是公立醫院退休醫師[4]，其學歷相對較低。

職業發展和繼續教育方面，民營醫院醫師以初級職稱及無職稱為主，而公立醫院醫師以中級及以上職稱為主，同時，民營醫院醫師有海外學習經歷的比例也遠低于公立醫院。究其原因，一是民營醫院醫師自主學習和發展的積極性相對較低。如本研究發現，民營醫院僅有61.1%的醫師感覺自己需要進修或學習，該比例低于公立醫院的74.0%。民營醫院醫師在文章發表、專著編寫方面的成果也遠不如公立醫院。二是民營醫院對醫師繼續教育和職業發展的支持不足。民營醫院普遍沒有用于醫師繼續教育的計劃和預算，而公立醫院平均每年約有40%的醫師參加各項專題培訓班，并資助5%的醫師赴海外進修學習。

工資薪酬方面，民營醫院醫師年收入主要在3萬元及以下，公立醫院醫師則主要在3-8萬元區間。統計數據表明，2011年中國公立醫院在職醫務人員平均年收入為49725元[5]，《民營醫院藍皮書(2012版)》顯示，2011年民營醫院醫務人員平均年收入為28452元，為公立醫院醫務人員的57.21%[6]。民營醫院醫師總體收入水平低于公立醫院醫師。究其原因，一是民營醫院的人事政策與公立醫院存在差異[7]。公立醫院長期以來實行事業單位人事編制管理，醫師的基本工資由財政支出，在社會保險和住房公積金方面也有額外的補貼。而民營醫院實行全院聘用制，所有工資薪酬均由醫院承擔。二是民營醫院在納稅政策方面與公立醫院存在差異[8]。與公立醫院不同，民營醫院需要承擔多項稅負，包括營業稅(業務收入的5%)、城市維護建設稅(營業稅的7%)、教育費附加稅(營業稅的4%)、水利水電建設基金(總收入的1‰)、地方養老基金(總收入的5‰)和企業所得稅[6]。結果顯示，上述6項稅費已占營利性醫院總收入的10.11%，客觀上降低了醫院的總體結余和醫師的薪酬。

3.2 兩類醫院醫師資源差異的深層原因探析

醫師資源在民營與公立醫院差異具有多重原因。①民營醫院起步較晚。我國建國后至改革開放前實行的“政府辦衛生”政策為公立醫院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相比之下，民營醫院是從改革開放后才得以起步。②民營醫院整體實力較差。截至本文開展問卷調查的2012年6月，我國有8630家民營醫院，占全國醫院總數的38.84%，然而三級醫院只占1.57%，一級醫院占90%以上。民營醫院床位數僅占全國醫院總床位數的12.5%，院平均床位數不到公立醫院的一半[9]。③民營醫院的醫師職業發展環境欠公平。具有行政級別的公立醫院是國家事業單位，其與衛生行政部門、管理部門存在“近親”關系。相關部門通常把臨床重點學科建設、醫學科研項目招標、學術團體任職、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等關乎醫師職業發展的“香餑餑”優先給予公立醫院，民營醫院而往往被視作“門外漢”[10]。④醫師多點執業形同虛設。醫師資源是醫療機構的核心資源，在民營資本日益豐實的時代，優質醫師資源是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的爭奪焦點[11]。雖然2009年衛生部就發布了《關于醫師多點執業有關問題的通知》，但后續推開的步伐極為緩慢，主要問題在于公立醫院(即醫師的第一注冊單位)不支持本院醫師多點執業，醫師資源難以在整個醫療服務體系中自由流動，優質的醫師資源被體制內的公立醫院所壟斷，增加了民營醫院人才引進的障礙。

4 結論

與公立醫院相比，民營醫院的醫師整體實力較差，待遇較差，個人發展前景較不樂觀。鼓勵和促進民營醫院發展，推進醫療資源下沉、分流，有利于提高醫師資源的利用效率。鼓勵民營醫院發展，需要為民營醫院醫師提供公平的政策環境，推進醫師在公立醫院和民營醫院之間多點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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