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青春

危思思

“有人嗎？”昏黃的天空下，一株已朽的枯木突兀地立在破廟的一側。“我是路過的遠行者，請允許我在此歇歇腳。”半晌無人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猶豫著推開了門。里面的沉寂突然躁動起來，“啊！”一群烏鴉撲面而來，掃過我的兩側，差點把我掀翻在地。我知道是我打擾了烏鴉們的平靜，烏鴉飛到廟外的枯樹上，悄無聲息地收攏了翅膀，似乎在等待什么。

門已豁然敞開，一尊掛滿蛛絲的石佛低垂著眼，旁邊靠著一副老朽的尸骨。我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佛像做了一次跪拜，然后在廟外的枯樹旁挖了一個新墳，安葬了那副尸骨。之后，我卸下行李，把破廟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一切如新。此時久違的陽光也出來了，灑在石佛的肩頭，石佛頓時蒙上一圈神圣的光環。我點燃石佛旁瓦盆里的干草，溫暖自己快凍僵的身體。

“佛，”我扶著粗糙的卻蒙上神圣光環的石佛，很有感觸地念叨著，“佛呵……”石佛仿佛笑了，卻仍低垂著眼。瓦盆里輕快地串出一束火苗，儼然一支嬌艷的玫瑰。我的思想也隨著那火苗，飛了起來……

仿佛冬天已過，漸入春季，廟門前的枯樹不僅吐出新枝，而且已經是亭亭如蓋，一掃原先的死氣沉沉，一切都在蓬勃生長著。我來到那轉眼已入秋的大樹前，摘下了幾個新果，把它敬奉給慈祥的石佛。石佛還是那樣微笑著……

“有人嗎？”門外突然有人大喊。“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回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我愣在原地。周圍的一切突然開始瘋狂地變幻，樹葉刷刷地化為一撮撮灰散在空中，樹下的新墳已平了下去，成了平地。廟外枯樹上的烏鴉一擁而上，廟宇在天旋地轉中破敗。我正在以一種可見的速度老去，眼前一片渾濁昏暗。我知道，我的旅途到此為止了。

“我是路過的遠行者，請允許我在此處歇歇腳。”

“吱——”，門被那人猶豫著推開了。門外的人看到了那尊掛滿蛛絲的石佛。破廟外是昏暗的天，一株已朽的枯樹突兀地立在破廟的一側。他走近了我，眼里滿是青春明澈的光華。“打擾了。”他笑著說。

聽說這座廟叫做“人生”，它可容納每個人的每一段青春。青春在這里盛放，如煙花般絢爛，又會匆匆老去。新果種子在廟的一旁悄悄生長著，不久便會發出新芽，就如同這段青春的逝去，另一段人生旅途的開始。

[點評]

這篇文章講了“我”“廟”“枯樹”“他”之間的一段故事，故事雖短，但寓意深刻：就個人來說，在人生的“廟”里，青春都只是路過，青春會很快逝去；但作為人的一個整體，“我”走了，還有“他”，青春永遠也不會逝去。

【作者系江西省南城縣二中盱笛文學社社員，指導并置評：王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