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領導人的廚房故事

朱東君

老子曾經說過，“治大國，若烹小鮮”。什么意思？做菜既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要調好佐料才行；而治國就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處，才能把事情辦好。那么，現在許多國家的領導人，他們還會不會烹小鮮？技術又怎樣？從他們烹小鮮的水平里，能否一窺其治國之道呢？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要說既能治大國，又能烹小鮮的，德國總理默克爾肯定榜上有名，且應該名列前茅。

2013年可謂集中展示了默克爾的治國實力。5月，美國《福布斯》雜志發布“2013年世界百強女性”排行榜，默克爾連續第三年蟬聯榜首。7個月之后，她再次高票當選德國總理，開始了自己的第三屆任期。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是德國人對默克爾的另一種贊美。2011年7月，默克爾訪問尼日利亞。在和尼日利亞總統喬納森一起吃午餐時，默克爾問：“你在家會自己做飯嗎？”喬納森聽后哈哈大笑，覺得自己身為一國總統，又是個大男人，怎么會自己做飯。默克爾不以為然：“我就會給丈夫做早餐。”

下廚烹飪被默克爾稱為個人的一大愛好。“當我翻動炒鍋的時候，就忘記了自己是一國總理。這時沒有人打擾我，我也不用和政府發言人通電話。”做飯讓默克爾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她說這時的自己是最自由的。

據德國媒體報道，默克爾的招牌菜是奶油餡餅，比較拿手的還有西紅柿燴湯和炸豬排。她常為丈夫烘焙李子蛋糕，這也成為默克爾在家待客的常備甜點。

默克爾不但下廚做飯，還親自到超市采購食材。去年12月的一天，德國一家電視臺正在柏林一家商場里拍攝節目，鏡頭忽然捕捉到了默克爾。節目主持人對這一幕及時進行了報道：“默克爾！她在這里干什么？這是真的嗎？她來商場購物，并被我們拍了下來！默克爾顯然是合格的家庭主婦，她親自外出購物并給自己買了芥末。”這可不是默克爾第一次被發現外出采購。2012年初的一個下午，在超市購物的民眾發現默克爾就在他們身邊買菜，而她身上穿的居然是當天上午在比利時簽署歐盟財政協議時穿的衣服。看來，從比利時趕回德國的默克爾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超市進行大采購了。

政壇上的默克爾就像生活中的她一樣，低調但讓人信賴。一位德國專欄作家說：“我們的總理沒有到百萬富翁的游艇上閑蕩。她會在超市里排隊，并且會拿走找給她的零錢。她就是一個既普通又偉大的女子。”

秀廚藝，多為秀親民

不過，對大多數秀廚藝的政要來說，這常常被他們看作展現魅力拉近與民眾關系的好機會。所以，即使廚藝沒有多高超，他們也愿意在大眾面前一試身手。

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大概要數美國總統奧巴馬了。2013年10月，奧巴馬在華盛頓視察一個專門為窮人提供食物的慈善機構“瑪撒的餐桌”。在那里，他身著一條綠色圍裙，化身大廚，和慈善機構的員工以及小朋友們一起，制作花生黃油、三明治和水果酸奶。

3個多月后，即今年1月20日，時值美國的馬丁·路德·金紀念日，奧巴馬帶上妻子和兩個女兒，來到“華盛頓特區中央廚房”——一個為當地避難所提供食物的機構，加入了制作墨西哥卷的流水線，當上志愿者。這次，奧巴馬穿的是白色圍裙，看上去相當自信。

不過，奧巴馬制作的食物看上去技術含量都不太高，他對此也并不諱言。2012年8月，白宮舉辦首屆“娃娃國宴”活動，招待54名美國頂尖的8至12歲的小廚師，以倡導健康飲食。奧巴馬參加了活動，并向孩子們承認，他并不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廚師，廚藝不過“一般般”。“最近我都不怎么做飯了，”奧巴馬說，“但是我還記得怎么做。”

奧巴馬顯然非常了解展現親和力的重要性，并深諳各種方法。2011年，奧巴馬訪問英國時，還與英國首相卡梅倫一起在唐寧街10號的英國首相官邸舉行燒烤餐會，招待在英國工作的美國軍人和已經退伍的英美兩國軍人。

說到卡梅倫，他也是一位很愿意在公共場合一展廚藝的政要。2013年2月，在印度訪問的卡梅倫前往北部的阿姆利則市參觀。他依據當地風俗，赤著腳，用藍色手帕包著頭步行參觀了著名景點黃金寺，在這里他還當眾學習如何烤制印度薄餅。他手持長長的鐵鉗，小心翼翼翻動薄餅的情景至今讓人記憶猶新。

卡梅倫曾表示，他的廚藝不如妻子。“不過要是和奧巴馬相比，應該是更勝一籌。”去年12月，卡梅倫訪問中國。在回答中國網友“你太太做飯嗎？你每天幾點下班？”的問題時，卡梅倫說，他每天下班時間不定，有時候要工作到很晚。不過他表示，自己在家也能下廚房，是做得出美味牛尾湯的“狠角色”，“來中國之前的最后一頓飯就是我做的”。卡梅倫此言應該不虛，去年7月，他和妻子在葡萄牙度假時，還一起去市場買魷魚，看他專心挑選、指著魷魚評論的樣子，拿手菜應該不只是牛尾湯。

愛江山更愛“烹小鮮”

中國人每說到南唐后主李煜，總會感嘆他更適合當一個詞人，而不是皇帝。這樣“造化弄人”的命運也發生在泰國前總理沙馬身上。

沙馬自稱“廚師總理”。1935年出生的他是一位華裔。在當選總理前，他是泰國著名的美食家和廚師，還在電視臺主持一檔名為《邊品嘗，邊抱怨》的烹飪節目，時間長達7年，收視率非常高。沙馬有一道名菜是“可口可樂燉豬肘”，菜譜簡潔明了：大鍋中放入5只豬肘，倒上4瓶可口可樂。而他制作的全能醬料“泰國味精”，據稱能為任何湯料提鮮。

2007年底，沙馬當選泰國總理。他之所以能在當時頗為混亂的泰國政局中當選，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烹制出的美味。執政后，沙馬更是將自己的烹飪愛好發揚光大。無論到哪里，只要有機會，他就要露一手。比如，在自己的官邸，他常下廚招待到訪的官員；到泰國和柬埔寨邊境慰問士兵時，他也不忘在野外行軍鍋上炒個菜，讓風餐露宿的官兵們士氣大振；他來中國參加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時，還在泰國駐華大使館里親自下廚，為運動員加油鼓勵。

沙馬身為總理，雖然公務繁忙，但仍放不下心愛的烹飪節目，還忙里偷閑地參加了4次錄影，并收取了電視公司8萬泰銖（當時約合1.6萬元人民幣）的酬金。就是這些酬勞讓他惹上了麻煩。

根據泰國憲法，內閣成員不得受雇于私營公司，也不得從事兼職工作，以免與公共利益發生沖突。沙馬在任總理時主持電視節目并接受報酬就違反了憲法。盡管沙馬向法院辯解說，8萬泰銖是他的司機所收，并全部用于車馬費以及購買節目中所使用的食材，但法院沒有接受沙馬的說法。2008年9月9日，法院判定他主持節目違憲，并剝奪了他的總理職務。

法院判決出來時，沙馬正在泰國東北部的一個城鎮考察。對于這個結果，沙馬說“我別無選擇，只能服從”。就這樣，沙馬成了泰國歷史上第一位因被法院判決違憲而下臺的總理。真可謂成也烹飪，敗也烹飪。

其實，參加烹飪節目并不是沙馬丟失總理寶座的唯一原因，更多的是民意使然。因為，沙馬“烹小鮮”忙得不亦樂乎，“治大國”的能力卻遠遠不夠。一年后，沙馬因病去世，這樣的命運曾讓人唏噓不已。

（選自《環球人物》 2014年第4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