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平

民國是江蘇中小學教育近(現)代化發展過程中的重要階段,這個時期江蘇中小學無論是量還是質均處于全國發展的前列。利用多種資源推動基礎教育發展、發揮民間力量促進地方教育發展、注重專家引領大膽進行教育教學試驗,以及聘請真正有才學的教育家辦有特色的學校,這些成為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發展過程中為我們留下的寶貴遺產。
論及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發展,首先需要厘清江蘇區域范圍的變遷。清代的江蘇因兩江督撫不同城,教育行政機構也分屬兩江學務處(江寧)和江蘇學務處(蘇州),故在清末教育統計數據時,江寧、江蘇被分列二地。民國建立后,全省劃分為60縣,結束了江寧、江蘇分割而治的局面。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上海作為特別市獨立出江蘇省,此后,江蘇管轄區域無大變動。
一、利用多種資源,推動基礎教育發展
自古以來江蘇便是人文薈萃之地,文化教育事業較為發達,進入近代社會之后,江蘇的官商士紳各界人士紛紛介入新學堂的開辦,尤其是清末新政時期,中小學新式學堂劇增,以宣統元年(1909年)的統計看,江蘇(合江寧、江蘇)各級全日制小學堂2002所,在全國居第8位①。
民國初年,中國各地戰亂頻仍,兵戈紛起。然而,由于江浙一帶士紳力量強大、人脈較廣等因素,使得1924年前發生的國內戰爭基本上沒有涉及江浙兩省。故在這段時期,江蘇基礎教育總體處于增長時期,以初等教育為例,據統計,1913年7月底到1916年7月底,小學校數量分別為5283、5515、5920、6214所,學生在學人數分別為231,758、234,839、260,484、292,433人②。可見在民國初期,小學教育在學校數和入學數方面呈逐年增長之勢,到1927年,小學校數量達到8780所,學生數522,780人。但是,在增長的同時,還應看到這種增長表現為速度緩慢和發展的極不均衡,如縣級及其以下的鄉村小學校數和入學數量均較少,與龐大的學齡兒童人口相比,入學者依然屬于“小眾”,在1927年亦僅為26%;③同時,學校發展受戰爭影響極大,尤其是1924年9月在較為富庶的蘇南一帶爆發的江浙戰爭,對江蘇社會發展造成了極大損失,同時亦直接影響了江蘇基礎教育的發展,《第一次中國教育年鑒》稱:江蘇省民初四年間,因“政局較為安定……尚有相當發展,民十左右大致尚佳。十三年以后,戰事屢作,已辦事業,維持為難”。
與小學教育相比,僅從數量看,民國初期普通中學的發展較為滯緩,1915年,全省有省立、私立普通中學校僅27所,學生4016人,居全國第6位。這種情形的出現,與民初政府制定的中等學校以省立為原則的政策有著密切關系,如江蘇省除1912年將前清府中學堂收歸省有,另有幾所私立學堂設立外,近10年間幾乎沒有中學堂的增加,更無縣立中學堂的存在。1922年新學制頒布,該學制將中學劃分為初中和高中兩個階段,年限各3年。新學制雖然對于中學堂設立辦法依然規定省辦為主,但同時附帶說明:“凡各縣如經費充裕,設備完全并有相當之校舍師資亦得設初級中學。”于是,一些有條件的縣紛紛請求設立初級中學,到1924年,諸如江寧、鹽城、南通、阜寧、上海、青浦、沛縣、睢寧、宜興、高淳等14個縣獲準設立縣立中學,其后區域有所擴大,學校數量有所增加。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之后,民國教育處于一個相對穩定的發展時期,而隨著南京成為全國“首善之區”,江蘇省的基礎教育進入了發展的興盛時期。據《第一次中國教育年鑒》統計,到1930年,江蘇有初等教育學校數為8,346所,學生數為691,965人;1932年各類初等教育學校學生數為744,404人。《第二次中國教育年鑒》統計,1935年各類小學10,223所,入學人數973,034人;1936年有小學11,182所,入學人數1167,538人。與此同時,普通中學的數量亦有較大幅度增加,據1930年調查,江蘇縣立初中已達50所,已備案的私立高中為33所。而在這個時期,全國縣級初中計有652所,私立高中117所。從數量看,江蘇此時的中學數量顯然居全國前列。
綜觀整個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數量的增長是明顯的,若與同時期其他省市相比特別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女子教育較為發達。江蘇乃得風氣之先之地,設立各級女校的時間最早,設校數量和入學人數較多。如1920年,在省立第一、第二女子師范學校附設了兩所女子中學,成為全國較早創辦省立女子中學的省份之一。④1930年,有南匯、無錫、武進、海門、高郵五縣設有縣立女校。該年全省在讀高中女生704人,僅次于上海;初中女生5977人,僅次于四川。1932年經過對中等教育進行整頓,江蘇依然有女子普通中學26所,其中省立3所,縣立9所,私立12所,數量居全國前列。第二,私立學校較為興盛。1915年教育部報告指出:“私立中學以京師、江蘇、浙江為最多。”⑤其中教會中學數量增長較快,據1922年統計,全省教會中學有51所,學生3323人,教會中學數量占全國六分之一強,入學人數居全國首位。
江蘇民國時期在中小學數量方面的增長,首先得益于江蘇自清末以來形成的良好的發展基礎以及全社會的重教環境,而部分行政官員和諸多商紳、民間團體對于中小學教育的熱心更有不可或缺的支持,如民國時期擔任江蘇教育司司長的黃炎培、教育廳廳長的蔣維喬,以及先后擔任江蘇省教育會會長的張謇、袁希濤等均是注重學校教育發展的學者型官員。其次,相對發達的經濟基礎帶來的教育經費“充裕”,亦為基礎教育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眾所周知,“教育經費為事業之母,欲求事業之發展,必先求經費之穩定”。⑥民國初期受時局影響,即使是較為富庶的江蘇同樣面臨教育經費緊缺的情況,如1913年度,江蘇各類學校用款僅979,000元,1914年度為1,105,000元,1915年度為1,159,000元,雖與宣統三年(1911年)的2,970,000元相比,差距仍然較大,但與其他大多數省份相比,歲出經費數仍歷年位列第一,且逐年增加,這也保證了江蘇師資隊伍的穩定和素質的提升。值得一提的是,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校的發展經費并不完全取自官款、公款,民間經費的支持也同樣重要。此外,江蘇是中國最早開放的通商口岸之一,外國教會勢力較大,而教會開辦的諸多“軟硬件”較佳學校,一方面成為了江蘇私立學校的“主力”,另一方面它客觀上對江蘇中小學發展建設提供了“示范”作用。
二、依靠學會力量,促進教育發展
回顧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的發展,以教育會為代表的民間教育社團組織在其中的參與、推動、引領等作用是不可忽視的。
清末新政時期,清政府解除了部分黨禁,各類專業社團得以獲準設立。1902年于上海成立的中國教育學會,標志著我國近代民間教育社團設立的開始。1906年7月學部頒布《教育會章程》,更是承認了教育行會組織建立的合法性,并由此推動了各地教育會的發展。正是在此背景下,由清末實業家、教育家張謇擔任首任會長的江蘇教育總會(原江蘇學務總會)得以迅速發展壯大,各縣亦紛紛設立教育會,到1911年辛亥革命前,江蘇共成立縣級教育會50個,會員幾乎涵蓋各地新教育界人士。⑦
民國建立之后,教育部便著手修改教育會章程,將教育會劃分為省教育會、縣教育會和城鎮鄉教育會三級,其后將學會宗旨規定為“以研究教育事項,發展地方教育為目的”,其職能一方面是基于研究成果向教育行政部門提出發展建議,另一方面則為“處理教育官廳委任事務”,⑧教育會儼然成為領導各地教育發展的主要力量。這種情形的出現,既與軍政府忙于爭權奪利而忽視教育事業發展有關,同時亦是因為地方政府控制力量式微、部分教育行政人員尸位素餐,省級教育機構希圖通過遍及基層的教育會組織代行引領地方教育發展的“準行政”職能。這種相對“寬松”的環境為江蘇省教育會的發展提供了極好的時機,故到1925年,江蘇各縣市鄉教育會共有188個,其中鄉級教育會59個。⑨不僅如此,從工作成效看,與某些省教育會“偃旗息喙”、“闃其無人”的蕭條狀況相比,江蘇省教育會則能“岸然獨行其是”,工作開展得風生水起,如通過開會演講,參與整頓小學、改良私塾等事項。⑩
由于事實上能夠進入江蘇省教育會核心圈的均為教育上層的精英,故當時教育會能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響涉及教育問題的社會輿論走向,但同時又與基礎教職員逐漸產生距離。與此同時,為強化政府的專制統治,控制過于興旺的民間社團的發展勢頭,1927年,國民黨控制的政府以“學閥”罪名封停了江蘇省教育會,而以半官方的教育協會取而代之。盡管到1928年,政府又恢復了教育會組織,但加強了對民間機構的監督。在此情形下,江蘇省教育會等民間機構雖再難扮演獨立的強勢角色,但事實上它通過設立各種研究會依然對江蘇中小學教育發揮了一定的影響作用。
江蘇省教育會對基礎教育建設和發展的參與和支持,主要包括爭取教育經費、引領教育改革、維護團體利益等,且以前面兩項為主。
爭取教育經費工作,主要是指對于官款經費的爭取。眾所周知,教育經費短缺始終是掣肘清末民國時期新教育發展的主要障礙。江蘇雖然與全國其他地區相比尚屬富庶之區,但因戰事頻仍等原因,同樣時時面臨教育經費短促問題,地方教育經費更是入不敷出、朝不保夕。基于這種現實,爭取社會各界對教育經費的支持,事實上成為江蘇省教育會等教育團體的重要職能。就江蘇省教育會而言,這種爭取主要包括利用會社自身的社會影響力和會員的人脈關系等,力爭在官款經費配置中使教育占有更多份額,如在1918-1919年間發動的反對削減教育經費而給省議員加薪的運動;1924年江浙戰爭后,通電省軍政當局提出維持原有教育經費的開支渠道和方式的要求等。
引領教育改革,這是教育社團對中小學教育發展的主要工作。從江蘇省教育會等教育社團組織的實際工作方式看,當時這些教育社團主要是通過邀請教育名家舉辦演講報告會,出版教育書刊,組織教育培訓,開展教育調查,成立各種專門研究會等來宣傳教育思想、傳播教育理念,研究中小學教育問題,推動基礎教育改革。如在舉辦演講會方面,江蘇省教育會在1917年曾邀請美國麥顧黎博士做《共和國之教育》等演講,請周仲容等講演中小學教育問題;1920年前后曾聯絡其他組織邀請杜威、孟祿來蘇講學。為提高教員的教育教學水平,教育會還通過開辦講習會等形式開展教師培訓工作。如1916年暑假,江蘇省教育會舉辦小學教授法暑期補習會,主要學習國文、算術、教育學三項課程,培訓時間持續6周,與會培訓者共計307人,分別來自江蘇省40個縣。 各種專業性的教育研究會成立,則更具體、更深入地指導著中小學教育改革。1920年初,在江蘇省教育會下組建的推行國語委員會,主要對中小學國語教育的實施進行研究,同時通過開設培訓班培訓國語教員等。
發揮民間教育社團對教育發展的促進作用,確實是支持中小學教育發展的“第三條道路”,尤其在政府支持教育力量有限、不便時,顯得更為重要。同時,民間社團對于凝聚同業人心、引領中小學教師專業發展,更是具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當然,如何調整處理民間社團與政府之間的兼管關系,依然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三、注重專家引領,開展教育實驗
1915年,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成立。由此開始,國內一大批教育名家以及許多留學歸來的教育學專家聚集校中,陶行知、陳鶴琴、廖世承、孟憲承、俞子夷等先后成為南高師(東大)教授。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在東南大學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中央大學更借區位優勢,吸引了眾多教育專家來蘇。他們不僅有著先進的理念和較高的理論造詣,更有將先進教育思想在實踐中進行實驗、并以此進行現代教育本土化建設的雄心,江蘇各地中小學理所當然成為他們開展教育改革實驗基地的首選。與此同時,許多有思想的一線學校管理者根據教育思想發展的趨勢,自覺地加入到教育改革的實驗當中。因此,民國時期江蘇省的中小學在教育改革實驗方面走在全國的前面,甚至一度引領著中國中小學改革實驗的潮流。
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校的教育實驗,涉及領域與范圍較廣,既有較為宏觀的教育管理的實驗改革,如選科制與學分制的實驗等;又有較為中觀的學校教學組織形式的實驗,如“道爾頓制”實驗、“設計教學法”實驗、“分團教學法”實驗等;此外,還有更為微觀的“單項教學問題”的實驗等。
廖世承是江蘇乃至全國開展中小學教育科學實驗的先驅者之一,1919年10月他兼任南高師(東大)附中主任后,便致力于在教育測驗基礎上的教育改革實驗。1920年,在廖氏領導下,東大附中在保留原有固定科目外,還為天資聰慧者添設國文、英文兩種選科,作為課外補充,這是當時國內中學實行選科制實驗的開始。次年春天,東大附中又在全國較早進行“學分制”實驗。東大附中在“選科制”和“學分制”的實驗成果,實際成為了1922年新學制中中學階段改革的主要依據之一。
“道爾頓制”是一種對班級教學制進行改革的制度,是20世紀20年代我國中小學教育中影響較大、實驗范圍較廣的一種改革實驗,而江蘇省則是開展“道爾頓制”實驗的中心地區。舒新城作為“道爾頓制”實驗的重要推動者,受東大附中主任廖世承聘請,在附中開展“道爾頓制”與“班級教學制”的對比實驗。1924年,廖氏在實驗的基礎上撰成《東大附中道爾頓制實驗報告》,對“道爾頓制”在我國教學中的實際效果做了較為公正客觀的評價。
“設計教學法”是1920年前后傳入我國并風靡全國中小學的新的教學制度,在南高師附小兼職的俞子夷無疑是當時國內提倡“設計教學法”的最積極者。自1919年在南高師附小開始進行“不徹底設計教學法”實驗后,附小儼然成為當時“設計教學法”實驗的示范校,參觀者絡繹不絕,有的甚至長期駐校學習,如浙江女師附小教師分批輪住在校內進行長期參觀學習。同時,俞子夷及附小的教師亦常常受邀外出講學并演示教學等。
以某一學科或單項教學問題為檢測和實驗對象的單項實驗是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校中參與面最廣、最普通、取得成果最多的教育實驗。而在此類實驗中,俞子夷是積極推進者之一,他在南高師附小自創了大量的教學實驗,其中“珠筆算混合教學法”的實驗在做好充分的理論準備的前提下,開始在實際教學中實施,邊實驗、邊發現問題、邊隨時修正,實驗取得很大成功。后來,這種珠算筆算混合教學在諸多小學被大力推廣。此外,他還在附小開展了諸如“生字教學講解法與練習法孰善”、“兼讀英文是否有礙于其他功課”等學科小問題實驗研究。1928年后,隨著實驗學校制度的建立,江蘇諸多中小學更是激起了教育實驗的熱情,而諸如艾偉、杜佐周等專家對于教育實驗的主持、指導,更提高了研究成果的科學性和可信性。
簡言之,20世紀二三十年代,是江蘇中小學大力開展教育科學實驗的黃金時代。這個時期各中小學開展的教育實驗基本是出自學校管理者的教育自覺,而非源于上級的行政命令。當然其中不排除部分學校的實驗屬于跟風型的作為,但大多數中小學的實驗乃是出自探析中國化教育發展道路的良苦用心,則是需要肯定的。同時,江蘇中小學開展教育實驗也留下了寶貴經驗:首先,理論引領和專家指導是教育實驗科學化的保證。其實無論是東大附中、南高師附小的教育管理、教學問題的實驗,還是1920年代初江蘇第一中學的學制實驗、1930年代江蘇省鎮江實驗小學的復式教學法與自學輔導法的實驗等,都離不開理論研究和專家指導的身影;其次,要以科學的方法、精神和態度開展教育實驗。對于權威的理論和研究結論并不盲從,而是以實驗結論說話,如東大附中對于“道爾頓制”實驗的態度、南高師附小對于“設計教學法”的評價等;第三,根據本地實情,采取“小步快走”方式進行科學實驗。中小學校的教育實驗選題,并不是僅僅限于對西方教育研究結果和理論的驗證,應更關注我國中小學教育教學中的具體問題探討;此外,教育實驗不僅是提高教學質量、探究教育教學問題的手段,更是提高教師專業水平的重要途徑。
四、聘請教育名家,延聘教學名師
建設一批中小學名校,成就諸多中小學教育名師,形成豐富的中小學教育教學思想,積累諸多教育管理和教學研究的智慧和經驗,這是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發展過程中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亦是民國江蘇中小學教育之所以享譽全國的主要體現。
民國時期,江蘇涌現出許多蜚聲全國的中小學校,如上海中學、蘇州中學、常州中學、揚州中學,以及東大附中、南高師附小等,均是全國一流的中小學。它們的成功,首先是因為擁有一大批富有學識和教育情懷的教育家在主持辦學。如江蘇省立上海中學的首任校長鄭通和,系南開大學的首屆畢業生,后留學美國,獲斯坦福大學學士和哥倫比亞大學教育碩士學位,擔任上海中學校長12年,以辦理一所與南開媲美的理想中學為追求,辦學成績卓著,1937年上海中學被教育部指定為全國九所優良中學之一;江蘇省立揚州中學校長周厚樞,留美碩士,曾任多所大學教授,擔任揚州中學校長10年,向以治校嚴謹而聞名,在他的領導下,揚州中學聲譽卓著,成為抗戰前我國四大名牌學校之一;江蘇省立松江女子中學的首任校長江學珠,畢業于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正是在她的努力之下,學校在教育教學方面成績斐然,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兩度被教育部指定為全國優良中學;擔任東大附中校長的廖世承、南高師附小校長的俞子夷,均有國外求學的經歷,而他們對于教育科學化的追求,對教育實驗的青睞,不僅使他們主持的學校成為當時全國中小學開展教育實驗的旗幟,而且還推動了我國實驗學校制度的建立。
需要指出的是,當時江蘇許多中小學校的校長們,不僅眼界開闊、學術造詣較高(甚至不乏大學教授、留學國外者),而且有著自己獨特的辦學理念和卓越的辦學才能,并能竭力利用當時相對較大的辦學自主權努力實踐。如周厚樞懷抱“教育為立國之根莖”的認識,致力于促進學生的自治、自衛、自養的均衡發展,尤為注重學生品格的熏陶,在揚州中學首創“教訓合一制度”和“分科必選制”;江學珠提出“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算不得一樂,得天下庸才而教之使其成為英才,這才是大樂”的思想,注重全人教育,并針對學生差異,嘗試按能力分組教學和班設輔導教師的制度。其他如俞子夷的“不徹底”的“設計教學法”實驗、廖世承的“道爾頓制”、“選科制”實驗等均是他們基于自己辦學理念的自覺實踐行為。
重視教師隊伍建設,是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校之所以成功的重要保障。優秀的校長都是以吸引名師、培養教師隊伍為辦學的主要工作。如由廖世承任主任的東大附中,其增一流設備聘一流教師的力度為同類學校中少見,曾匯聚了著名學者如羅家倫、張其昀、胡煥庸、雷宗海、舒新城、鄒秉文等來校執教;松江女中曾聘請了一批優秀的教師,如陸維釗(國語)、王季思(國語)、虞明禮(數學)、周芬(化學)等,江學珠校長深知教師是辦學的主體,強調教師是校方請來的,不是雇傭來的;蘇州中學首任校長汪懋祖秉持學術化辦學目標,注重學術性教師隊伍的建設,他認為:“校長第一件任務,在選用健全的教職員,加以健全組織,那學校就已安置在健全的基礎上。” 為此,他組建了高水平的學者型師資隊伍,其中不乏大學教授,如國學大師沈若穎、錢穆,學者陳去病、吳梅、陳旦等大學教授均執教于蘇州中學;俞子夷則將教師參與教育實驗視為培養教師的有效途徑。
歷史的聯系不可割斷。從某種意義上講,民國時期江蘇的中小學教育是有成就的,那個時期發展起來的知名學校事實上便奠定了今天許多名牌學校發展的基礎。但民國江蘇中小學教育的發展又是不均衡的,鄉村教育的落后、入學兒童的“小眾”以及教育經費的整體緊缺和城鄉學校之間配置的不合理等,均影響了那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的發展。總之,客觀公正地看待民國時期江蘇中小學教育發展的得失,乃是我們今天應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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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