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儒生
這幾年因為工作關系,記者到過許多高級將領、著名專家學者的家,但楊參謀長家這樣極富藝術情調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色新穎式樣的家具、素雅的窗簾、沙發罩布、有西洋裝飾風格的天花板、吊燈……
“這都是我老伴的杰作,感覺簡潔明快、大方美觀,住著也方便舒適,我只負責維護保養打掃衛生。她原來是一名軍醫,也參加過對越自衛還擊作戰”
如果不是楊參謀長主動介紹。記音真以為走進了一位藝術家的家中呢!
慈母情深
我是四川人,老家在長江上游的一個農村集鎮上。“三年困難時期”的1960年冬天,我上的中學突然停辦了,農村的學生回鄉務農,城鎮的安排適當工作。時年12歲的我同集鎮上的幾個學生被分配到公社機械廠當了名學徒工。機械廠缺電少機械,唯一的車床都由黃牛為牽引動力。進廠后想當個車、鉗工的我被分工割草喂牛,三個月后因“要學車、鉗工,須先學鍛工”的“行業規則”,經廠領導做主拜師當了名鍛工學徒。
鍛工其實就是鐵匠。我的師傅是位參加過抗美援朝的志愿軍老戰士,在部隊時就是負責打造土工作業工具、馬掌、鐵路道釘的鐵匠班長。于是我隨師傅輾轉于教個街鎮鐵業社店鋪打了三年鐵,成了這幾個街鎮有些名氣的小鐵匠。
當時我每月工資三十多塊錢,這在當時已是相當可觀了!記得1963年春節前夕,我拿到當月工資后便興高采烈地買了大鵝、公雞、幾斤豬肉和其它一些年貨,甚至有點夸張地用挑子擔著,興沖沖地奔回家中,引得街坊四鄰嘖嘖稱贊1畢竟我只是十多歲的孩子,當時每月能掙三十多元的成年男子也不多,所以心里充滿著成就感,對于學鐵匠手藝也很上心,甚至有了當一輩子鐵匠的打算。不過母親總是流著眼淚說:“你不能一輩子當鐵匠!”在她的努力下,1963年我又進入中學讀書。
1965年暑假期間征兵了,我由于各方面條件合格,有幸入選35名“學生兵”,穿上了軍裝!多少年我一直深感老母親“舔犢”之情,真正改變了我的人生……
講到這里,楊老不禁流下激動的熱淚,對母親的感念之情溢于言表。是啊,如果沒有慈母的良苦用心,楊老怎么能夠在部隊、在自衛還擊保衛邊疆的戰場上體現出自己的真正價值呢?
神秘的民族支隊
我這人干什么都講認真,既然入伍當了兵那就全身心地投入。不過我參軍后并沒有想象的那樣當了什么“學生兵”(文藝兵),而是直接來到了駐云南西雙版納地區、隨時準備赴老撾作戰的“邊防一支隊”特務連偵察排當了名偵察兵。這支部隊也稱“民族一支隊”。中央軍委1964年根據當時美國對越南戰爭可能的擴張和我國與老撾、緬甸等國的特殊微妙關系,下令從駐滇的13、14軍中抽調數個最能打仗的建制營,同時從邊防、地方選調大批優秀少數民族干部,組建成了“第一、二支隊”,分別駐在西雙版納的小勐養和保山的臨滄地區。支隊為正師級建制單位,但編制裝備只相當于山地輕便步兵旅,支隊轄營,營有八至十個連隊不等。因部隊組建是為了援老、援緬抗美作戰,因而戰略訓練氣氛很濃。后來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影響和越南戰爭的演變等,二支隊撤編了,但我們一支隊仍然奉命出境老撾,擔負了掩護援老筑路部隊和援老抗美高炮部隊的地面安全警戒等作戰任務。
歸建11軍
珍寶島事件后的1969年底,軍委決定恢復三個陸軍野戰軍,其中有昆明軍區的第11軍,軍部駐云南大理。以“邊防一支隊”為主,與軍區警衛團和某邊防團整編組建為11軍第32師,部署于臨滄、保山地區。我隨部隊編入32師直屬偵察連后不久,便由班長提升為排長,1971年初調軍司令部偵察處當參謀。對越自衛反擊戰后的1980年,“以副代正”任偵察處副處長,1982年后任11軍偵察處長。
接下來還是先講講我們偵察兵吧。1979年初的自衛還擊戰后,我們駐云南野戰部隊的偵察兵為服從“繼續對敵施壓”的斗爭需要,一直留在邊境執行偵察作戰任務,掌握監視著當面之敵淺近縱深的動向情況,為上級決策、適時收復者陰山、老山等敵占騎線點,不斷地提供了有效的情報保障。
我是1984年在參加了收復者陰山作戰后,才離開我的偵察兵戰友到32師任師參謀長。擔任老山防御作戰,是我從軍生涯中最難忘的一段記憶。
任務突變
到32師任參謀長后,部隊處于準作戰狀態下的軍事訓練和生產。6月間我參加11軍在大理組織的師團干部戰役集訓。師的戰備任務是:準備年底或次年初執行拔除越軍占領騎線點——苗皇帝山的作戰任務。苗皇帝山位于云南富寧縣董干鎮當面,距我師駐地較遠,但師偵察分隊早已在偵察科長率領下在該地展開活動。
7月4日,32師師長劉玉尊率我和副參謀長高鳳鳴、后勤部長蹇光臻及各團團長、參謀長、后勤處長,師團機關的作訓、通信、炮兵、工兵、戰勤、運輸科股長們從駐地出發,7月8日到董干與師偵察分隊匯合,9日開始對苗皇帝山進行戰場勘察。11日清晨,軍首長突然命令我們“停止勘察,立即到西疇接受新任務”。中午我們到西疇后,何其宗副軍長、蒙進喜副參謀長對我們明確講:近期跡象判斷,敵可能于本月中旬組織一至兩個師規模的較大反撲,主攻方向將是老山的662.6高地和一個名為那拉口子的地區;中央軍委、昆明軍區十分關注這一仗,要求痛殲來敵、寸土不丟,并要作長期堅守的準備。
軍區于凌晨向我師下達“立即轉為戰時”的預先號令,要求部隊迅速進至馬關地區集結,第一梯隊務于明日零時出發。上級的任務是:準備于老山方向加入戰斗,打擊可能突入之敵;適時接替14軍40師的防御任務……
最后何副軍長要求我師、團長及機關多數人員返回駐地掌握部隊開進,師、團參謀長次日隨他去老山陣地見學,爾后去馬關踏勘部隊集結地域,為部隊集結做準備。如此突然急促的任務轉變,對我師戰斗作風和戰斗力無疑是一次嚴峻考驗。
當晚,劉師長帶各團長及勘察人員星夜趕回駐地,我和蹇部長及各團參謀長于次日(7月12日)黎明前跟隨何、蒙二位首長分乘四輛指揮車從西疇出發前往老山戰場。誰知這一天恰好撞上老山戰場著名的“反擊越軍大反撲”的“7·12”大戰,也讓我留下了終身不忘的戰場經歷。endprint
進入戰場
夜里下過小雨,清晨我們沿著濕漉漉的滇越公路行進,8時后越過麻栗坡十余千米,便隱約聽聞前方傳來隆隆炮聲。途中唯一碰到的一輛車是轉移幾名傷員的,打聽得知越軍凌晨已向我大舉進攻,現仍在激戰中。我在副駕位上也能看到千米外山坡上彈著炸點激起的團團煙塵。為調節氣氛我詼諧地說:“好隆重的歡迎儀式喲,真讓我們長見識啦”又走了一段相對平安的路,我們來到交趾城,14軍野戰指揮所便設于該處山峰的坑道內。
經何副軍長同14軍劉子波軍長直接通電話后,我們得到“分別拉大距離,逐一進入軍指揮所”的特準。從公路崖壁下車到對面指揮所坑道的六、七百米,是敵方炮火封鎖的大丫口。我們冒著炮火,各自施展嫻熟的單兵躍進戰術動作,利用一切凹凸溝坎、彈坑等地形地物,于¨時前都安全進入了坑道。
坑道約七八十米長,呈“》”形,據說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邊防部隊構筑的一個加強排的防御工事,其間有幾處十來平米的內室正好用于作戰室、通信樞紐等。劉軍長是我們11軍組建時的副參謀長,1978年才調14軍任參謀長、副軍長、軍長的。數年后在戰爭環境中——坑道昏暗的“作戰室”見到老首長,我從內心增添了對首長的幾分敬畏。不過劉軍長仍如過去一樣幽默:“喲你小楊都當師參謀長了,真是數年不見當刮目相看哩!”一下讓氣氛活躍了起來。接著劉軍長讓人給我們介紹了當日戰況敵于那拉口子至662.6高地方向展開有約一個師,在右翼的老山和左翼的八里河東山方向各展開有約一個團兵力,進行攻擊,不過到目前已是強弩之末。接著劉軍長講:天明后我有意丟給越軍三四個小陣地,給他點便宜占占,天黑前讓他付出些代價再把它拿回來……
午后,蒙副參謀長對我說:“老楊,何副軍長讓你帶上你們的人到曼棍洞40師指揮所去見學,我給你們要了兩份地圖,你們熟悉一下就可以出發了。”做好準備后我去“作戰室”向何蒙二位報告出發,同時向劉軍長告別。軍長問去哪里呀?我回答后老首長生氣地說:“你現在去送死啊?我這里還沒有傷亡過師團干部哩!二十多千米的路大多暴露在敵人炮火下,不要說今天了就是往常白天這個時候也不能在路上跑!要去也要等到黃昏我們打反沖擊時再走!”軍長的話不容申辯,一旁的何副軍長只好說按軍長指示辦。末了,劉軍長還不無幽默地說,你楊子謙犧牲了可以當烈士,可我怎么向小宋(我愛人姓宋)交待呀頓時引得一陣笑聲。
17時,反沖擊戰斗開始,劉軍長把我叫到身邊說:“你現在可以走了,已向40師打了招呼,過鋼架橋后有人來接,路上小心點,特別是三轉彎和過鋼架橋,那是敵人炮火封鎖的重點。”臨了,蒙副參謀長在坑道口逐個指揮我們離開指揮所,目送我們一一沖過開闊地、安全抵達崖壁公路后方揮手轉身離去。
沖向曼棍洞
為了躲避敵人的炮火,我規定兩車行駛距離不少于3千米,我領先出發。公路出郊址城丫口后基本是下坡盤山道,前方、翼側教十米開外不時有炮彈落下炸開。駕駛員林品是位剛“脫保”(剛取得獨立駕駛資格)不久的小戰士,炮聲中我大聲問:“林品你怕不怕?”他答:“怕就不當兵了
再說還有你參謀長在旁邊,有啥怕的?”我說:“好,不錯今天就看你的啦,時速不要超40千米勻速行進,只要炮彈落不到頭上你只管走,別把我們甩下山溝就行,臨時情況聽我指揮。”說著,前方被炮彈擊落的一堆堆石塊擋住去路,我讓駕駛員穩住車,自己急速下車同跟隨我的作訓參謀周榮生一道快速將石塊搬開。類似石塊、樹杈、彈坑等擋道的情況隨時遇到,特別“三轉彎”路段更是彈坑累累,路面土屑、石塊、枝杈滿地,路旁樹干上可見被彈片切削的新鮮傷痕。途中也見到路旁有我軍正在開火的炮兵。為讓敵炮兵摸不準我行車規律,我們時走時停,一小時后到了清水河左岸鋼架橋附近,在避彈處停車觀察、等待時機通過鋼架橋。密集的炮彈在鋼架橋兩側河中與兩岸爆炸,擊起沖天水花和煙塵。等后車來到交待注意事項后,我趁一陣炮彈炸過之后。指揮前車向橋面疾駛而去。誰知木板橋面經長期碾壓大多變形且部分脫落,車在上面行駛根本快不起來,幸虧敵人的炮火都打在水里,如打中橋我也懸了。終于抵達右岸橋頭,見一人手執小旗從貓耳洞里出來向我們示意,經簡單交談我得知40師指揮所在“三公里橡膠林”后面,便指揮小車向右駛入橡膠林便道。而敵密集炮火追著我們不斷在前后爆炸。突然數發炮彈在右前方幾十米開外爆炸,頃刻間掀起的泥土裹著橡膠樹葉將小車擋風玻璃及右側車身遮蓋了個嚴實!駕駛員急忙停車去擦,但擦不干凈,我便說你看越擦越花根本看不見路,趕快上來開車,我給你看著。然后我探出身體指揮汽車前行,直至駛出橡膠林,車向左駛入避彈處才讓駕駛員停車擦擋風玻璃。駕駛員擦車時發現車右后側棚布上方有一彈洞,估計是落在橡膠林中的敵人炮彈所致,好險!晚上8點多鐘我們才到40師指揮所。
40師指揮所位于曼棍一個半露天的自然溶洞內,也是此后我師及后來“輪戰部隊”的師指揮所。洞內面積達數百平米,臨時成排搭建有活動房供人休息,但從洞項崖壁不斷落下的水滴使洞內很潮濕陰涼。在指揮所同40師師長劉昌友、政委陳培忠、副師長易登燦、參謀長王繼堂等見了面。劉師長說:“你們今天真夠大膽,我整天就沒讓人和車進出戰場,結果讓你們硬闖進來了,不簡單!今天40師打得很好很堅決,戰果不小,天黑前打反擊還抓了七八個俘虜,待一會押下來你們可以去看看。”近零時,王繼堂參謀長與該師作訓科邱行柏科長還向我們介紹了戰場情況。
次日我們幾乎整天在該師指揮所,戰場地面攻防作戰不多。我本想請求去昨日戰事最激烈的662.6方向看看,被劉昌友師長阻止。不得已于黃昏前經11軍同意告別40師,趕至八里河東山41師防御地域。居高臨下可從側翼觀察、了解那拉方向戰場地形情況,從望遠鏡中可見清水河口昨日激戰時被40師擊毀的兩輛坦克,以及沙灘上的幾具越軍尸體。14日凌晨返至麻栗坡磨山昆明軍區前指,請領老山戰區軍用地圖后夜宿馬關,為師部隊集結作準備。
接防老山
再說32師按命令出發后,7月17日大部已抵達馬關集結地域。軍區進一步明確:11軍近日在落水洞開設指揮所,接替14軍指揮老山戰區部隊作戰,31師回歸軍建制仍負責者陰山防御:32師在馬關集結數日后替換40師擔負老山防御作戰任務,左鄰41師八里河東山防御任務不變;右為邊防某團扣林山防御陣地。endprint
經過我師全體指戰員的齊心努力,至7月30日零時,我師順利隱蔽地與40師換防完畢。
經過敵“7·12”大反撲及之后持續的炮火轟擊,大部分表面陣地幾近焦土,陣地內工事也是數量少隱蔽條件差,被覆層薄,抗炮力弱。對此,32師集中力量首先保障一線陣地有能打能儲的掩蔽工事。但就在防御陣地日益鞏固穩定時,也正逢戰區的雨季,特別八月下旬一次接連數日的強降雨,使陣地工事淹塌達百分之五十之多!
這時楊參謀長給記者看了他當時的陣中日記,其中8月26日有這樣的記述:“五天來老山戰場是大雨不停,陣地塌方不止,敵更乘機‘落井下石炮擊和小股兵力襲擾,妄圖……”在師團領導的指揮下,我們的干部戰士頂著各種自然災害、敵人的破壞搶修工事。面對困境,到9月10日,靠人背肩扛向陣地運送各類構工材料5000余件,出土石方78500余方,修復和構筑各類掩蔽部348個,挖掘、加固塹壕12000余米,陣地工事得到根本改善。
難打的防御戰
“防御”戰本身就被動難打,往往靠積極地出擊、炮擊、襲擾等戰術手段力爭主動來改善野戰陣地防御的被動態勢。但8月下旬上級指示“不主動出擊、不主動炮擊、不主動宣傳”,甚至將85毫米以上口徑火炮發射權也收歸昆明軍區前指。這“三不主動原則”雖然是“緩沖當時老山戰場與國際輿論熱度”的政治需要,但擔負主要防御任務的師指揮員沒有大口徑火炮的指揮權,敵人炮擊我陣地還須逐級請示后方可還擊。這樣一來,不但不能及時壓制敵炮火對我造成的損失與傷亡,反而使敵更加肆無忌憚。這種“政治戰”實在是將我防御部隊置于更加被動的境地。針對這種情況,我以“少擺多屯”,設假、偽目標,前推偵察潛伏、觀察哨和增設小炮陣地、游動炮陣地,廣泛開展狙擊手、小炮分隊尋機殲敵競賽和“冷槍冷炮殲敵”等活動,貫徹“積極殲敵、積小勝為大勝”的戰術思想,取得零星殲敵110余名的戰果。
我軍一廂情愿的“三不主動”,使敵對我陣地的炮擊和攻擊襲擾日趨瘋狂,叫囂“第三次浪潮”毀我防御,將數條交通壕、塹壕、藏兵洞隱秘掘進至我陣地前沿,甚至夜間都能聽到陣地前沿下二三十米開外敵掘土構工事的聲響。敵企圖以“塹壕延伸式戰術”將彈藥、人員屯集儲藏其間,伺機一舉克我陣地。雖遭我不斷火力攔阻、打擊,敵仍掘進構工不停。經我嚴密監視策劃,10月25日我抓住戰機,由師直接組織指揮師偵察連一個加強排,前出到那拉方向陣地前沿前伏擊并伺機捕俘,在炮兵火力和前沿分隊嚴密協同下,一舉殲敵40余名、生俘敵少尉排長1名,而我無一傷亡。這打碎了敵“戰壕延伸戰術”的如意算盤,創造了“陣前捕俘、震撼敵膽”的經典戰例,受到軍委總部通電全軍表彰,稱此戰是“虎口拔牙、十分成功的伏擊捕俘戰斗”。偵察連班長李方正榮獲“偵察捕俘英雄”稱號。
11月28日,94團4連(欠3排)出擊968高地,僅用45分鐘便攻克敵陣,全殲守敵34名,斃傷增援之敵一部,繳獲(因貫徹猛打快撤只帶回部分武器)輕、重機槍各1挺,沖鋒槍4支,火箭筒3具,電話機1部及部分彈藥、物資。
12月7日凌晨,96團堅守146、142高地的7連,將一股偷襲之敵逼入石崖內,以我傷1名的代價全殲該敵15名,繳獲敵所攜全部武器彈藥。類似戰斗不一一列舉,敵哀嘆“第三次浪潮碰到了石頭上”。
戰后統計從8月4日至12月9日,我師曾17次粉碎敵營及營以下規模的進攻與偷襲,抗住敵近四千發炮彈的轟擊,共斃傷敵1558名(斃敵1058名、俘敵少尉排長1名),毀損敵火炮84門、汽車38輛,繳獲重機槍以下武器34件(挺、具、支)及彈藥物資一部。我師(含加強配屬部隊)傷亡421人,其中犧牲73人。寸土未失,以較小代價取得了大的戰果。
完美收關
12月13日,軍區張铚秀司令員指出32師在老山防御作戰的四個多月,一是完成了防御作戰任務,而且是在比較倉促的情況下完成。二是殲敵一千多,達到一比三的戰果,這樣的作戰是劃得來的,實現了軍委“以小的代價換得大的勝利”的要求。三是加強了老山方向的防御體系,增強了防御彈性,為接防部隊持續堅守創造了較好條件。
從老山下來部隊在西疇集結,繼續準備執行“拔除苗皇帝山作戰”任務。在此期間師黨委根據我在老山戰場的表現,特別是“陣前捕俘”一戰,從抓住戰機,到嚴密的組織協同和完滿勝利的戰果中肯定了我所起的作用,專門為我報了三等功。但軍主要領導講師級干部記功要軍區批,太麻煩,由軍給個嘉獎得了,記功事等打了下一戰再說。后來我師再戰“苗皇帝山”準備就緒,但軍委取消了任務。1985年5月部隊撤回駐地便面對“百萬大裁軍”,隨之11軍與32、33師番號撤消,我便調任31師副師長,數年后又到軍分區工作,最后從迪慶軍分區司令員崗位上退休。
我今年66歲了,人老了容易思舊,愛回憶那些難忘的歲月和生死與共、為國捐軀的戰友。我們這代人經歷的事太多了,真正是“伴隨著新中國成長”的人生,特別是經歷過衛國戍邊戰爭的磨礪和考驗,在戰場上體現了自己的價值。回首往事,我認為自己還不是虛度人生、碌碌無為的,當然作為一個經歷過戰火洗禮的老兵,我仍會一如既往地關注我們的國家安全和軍隊建設……
記者邊聽楊參謀長講述往事,邊翻看他的作戰日記。在那些似乎還浸染著戰火硝煙發黃的紙頁上,我分明看到一位與共和國同齡的老軍人的那顆為國守邊御敵矢志不渝的赤誠之心……
【張學寧同志為本次采訪提供了重要幫助,在此一并致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