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山東省濟寧市平舌音聲母

摘 要：本文介紹了山東省濟寧市的方音系統，著重分析了濟寧方音中的聲母特點及與普通話聲母的異同，特別是對濟寧方音中的平翹舌聲母特點進行了共時描述。并探討了糾正平舌音聲母的規律和方法，以使方言區人們普通話語音面貌得到改善。

關鍵詞：濟寧方言聲母 平舌音 翹舌音

濟寧市位于山東省西南部的魯西南平原的東部，地處黃淮平原與魯中南山地交接地帶，外接蘇豫皖三省，內與泰安、棗莊、菏澤、臨沂接壤，與聊城隔黃河相望，現轄任城、兗州兩個區，鄒城、曲阜2縣級市，微山、魚臺、金鄉、嘉祥、汶上、泗水、梁山7縣，南北長167公里，東西寬158公里。濟寧地形以平原洼地為主，地勢東高西低，總面積11187平方公里，2013年全市常住人口為822.75萬人。濟寧自古為“水陸交匯、南北沖要之區”，交通便利，歷史悠久，是著名的“孔孟之鄉，運河之都”，傳統文化底蘊豐厚。

一、濟寧方言歸屬

根據1987版的《中國語言地圖集》，中原官話區一共分為鄭曹、蔡魯、洛徐、信蚌、汾河、關中、秦隴、隴中、南疆等九片。

1995年，殷煥先先生主編的《山東省志方言志》把當前山東方言分為三個官話區，即屬于中原官話的西南區、屬于冀魯官話的中北區和屬于膠遼官話的東區，其中中原官話的西南區包括山東西部的部分縣市即菏澤、濟寧、棗莊、臨沂等31個縣市。濟寧方言隸屬于中原官話區。

2005年，賀巍發表的《中原官話分區（稿）》（《方言》2005第2期）中，將分布于江蘇、安徽、山東、河北、河南五省的中原官話東半部分分為兗菏片、徐淮片、鄭開片、洛嵩片、南魯片、漯項片、商阜片、信蚌片八片。濟寧方言隸屬于中原官話的兗菏片。

2001年錢曾怡先生的《山東方言研究》（齊魯書社，2001年）和《漢語官話方言研究》齊魯書社，2010年），把山東方言分成兩個大區：西區、東區；西區69個縣市，下分四個小區：西齊區、西魯區、東濰區、東萊區，將濟寧方言隸屬于山東方言西區的西魯小區。

二、濟寧方言音系

本文僅對濟寧的方言語音系統作共時描述，使用國際音標記音。

（一）聲母

濟寧輔音聲母總計19個，包括零聲母在內共20個聲母，詳見濟寧方言聲母表（一）：

濟寧方言聲母表（一）

雙唇音 [p]步布別 [ph]怕盤趴 [m]門慢悶

唇齒音 [f]水叔富

舌尖中音 [t]到刀多 [th]太桶疼 [n]男能農 [l]綠拉嫩

舌尖前音 [?]早找站 [?h]殘饞蠶 [s]四是使 [z]讓人弱

舌面音 [?]祖經節 [?h]蔥丘齊 [?]飛蒜俗 []你年女

舌根音 [k]貴跪高 [kh]開看虧 [x]胡話憨

零聲母 ? 啊哦惡恩夜牙眼楊五晚為英潤

注：

1.送氣聲母以[h]標注。

2.[]的發音部位是舌面前和硬腭前，為舌面前鼻音，與[n]互補。[].與齊齒呼、撮口呼韻母相拼；[n]與開口呼、合口呼韻母相拼。

（二）韻母

濟寧方言音系韻母數量總計38個，與普通話韻母比較有兩個顯著的特點。濟寧方言韻母沒有韻尾，沒有中響復韻母，即發音過程中動程變化比普通話韻母少。普通話韻母中的前響復韻母在濟寧為單元音韻母，普通話中的帶鼻音韻母，濟寧方言幾乎都是鼻化音。詳見濟寧方言韻母表（二）：

濟寧方言韻母表（二）

[?]資指支 [i]地急皮 [u]故路戶 [y]魚欲于

[?]二兒耳

[A]怕拉卡 [iA]下家呀A [uA]刮話挖

[?]波坡婆 [i?]接野姐 [y?]藥確靴

[e]妹白色 [ue]貴歸灰

[?]寶飽桃 [i?]條小鳥

[?]鵝哥割

[o]斗丑收 [io]流修有 [uo]過落鍋

[ε]蓋還該 [iε]鞋街捱 [uε]帥怪壞

[??]三憨竿 [i??]見連間 [u??]管船選 [y??]遠權緣

[??]跟很根 [i?]緊鄰新 [u??]婚穩混 [y? y??]云群勛

[ɑ?]嘗桑抗 [iɑ?]想良講 [uɑ?]王莊光 y?

[??]更橫正 [i??]靈精青

[y?]窮瓊胸 [u?]懂哄嗡

注：

1.普通話中的前鼻尾韻母在濟寧乃至整個山東省都發為鼻化音韻母，沒有n韻尾。

2.濟寧方言中韻母[ɑ?]、[iɑ?]、[uɑ?]、[??]、[i??]、[y?]、[u?]在發音時由鼻化的[ɑ]、[iɑ]、[uɑ]、[?]、[i? ]、[y]、[u]和后鼻輔音[?]構成，但[?]弱而短，并不明顯，整個韻母聽起來都像是鼻化音韻母。

（三）聲調

濟寧方音系統共四個單字調。詳見濟寧方言單字調表（三）：

陰平 445 邊麥鐵租粗雨

陽平 42 白扶娘局砸人

上聲 33 板粉暖女古晚

去聲 312 抱放大六蓋近

三、濟寧方言聲母與普通話聲母比較

濟寧方言聲母共有18個，沒有zh[t?]、ch[t?h]、sh[?]、r[?]三個聲母，普通話輔音聲母共有21個聲母。其他聲母和普通話聲母在音質上或相同或相近，彼此大都有基本的對應關系。二者對應關系如下：

濟寧方言[p、ph、m、f、t、th、n、l]等15個聲母在普通話中讀音基本相同，二者基本是一一對應關系。

普通話n聲母在濟寧為兩個聲母[n、]，方言中與開口呼韻母拼合時讀[n]，例如“拿、男、鬧、囊、農、能”等字，與齊齒呼、撮口呼韻母相拼合時讀[]，例如“你、捏、您、年、鳥、娘、女、虐”等字。

普通話聲母舌尖前音z[ts]、c[tsh]、s[s]和舌尖后音zh[t?]、ch[t?h]、sh[?]在濟寧方言中共用一套舌尖前音即平舌音z[ts]、c[tsh]、s[s]聲母。濟寧方言的[z]聲母相當于普通話的r[?]聲母和部分零聲母。

為了區分更加直觀，具體異同詳見濟寧方言與普通話聲母比較表（四）和（五）：

濟寧方言與普通話聲母比較表（四）

方言聲母 普通話聲母 例字

1 [p] b[p] 步布別

2 [p] p[ph] 怕盤趴

3 [m] m[m] 門慢悶

4 [f] f[fh] 水叔摔

5 [t] d[t] 到刀多

6 [t] t[th] 太桶疼

7 [n] n[n] 男怒拿

8 [l] l[l] 路綠嫩

9 [k] g[k] 貴跪高

10 [k] k[kh] 開看虧

11 [x] h[x] 胡話憨

12 [t?] j[t?] 祖經節

13 [t?] q[t?h] 蔥丘齊

14 [?] x[?] 選蒜俗宿

15 ?零聲母 ?零聲母 嚴五俺惡

濟寧方言與普通話聲母比較表（五）

濟寧方言 普通話 例字

[ts] z[ts] 在則能最作罪

zh[t?] 炸窄真整治中

[tsh] c[tsh] 倉促粗才擦次

ch[t?h] 叉車陳誠臭蟲

[s] s[s] 撒三桑色森孫

sh[?] 啥山上舍身生

[z] r [?] 染讓惹人日容

?零聲母 用永勇泳庸容

[n] n[n] 拿男農囔能奶

[] 你年鳥娘女虐

注：“容”字在濟寧方言讀音很不一致，濟寧南部區縣大都讀[zu?]，北部大都讀[y?]。

四、濟寧方言平舌音聲母在不同市縣的發音

濟寧方言中的平舌音聲母在濟寧不同的縣市又有不同讀音。

1. 濟寧方言聲母[s]與合口呼韻母相拼時變讀為舌面音[f]。

普通話聲母舌尖后音[?]聲母，在濟寧方言中讀舌尖前[s]聲母，在和[u]或[u]開頭的韻母相拼時，聲母[s]讀[f]，同時有韻頭[u]的韻母會丟掉韻頭[u]。例如：

普通話“叔”讀shu55[t?u55]，濟寧方言城鎮讀[su33] 土語讀[fu33]。

普通話“刷”讀shuua55[t?uA55]，濟寧方言城鎮讀[suA445]，土語讀[fa445]。

普通話“涮”讀shuan51[t?uεn51]，濟寧方言城鎮讀[suεn445]，土語讀[fεn445]。

普通話“水”讀shui214[t?ui214]，濟寧方言城鎮讀[sui33]，土語讀[fei33]。

普通話“雙”讀shuang55[t?uɑ?55]，濟寧方言城鎮讀[suɑ?445]，土語讀[fɑ?445]。

2.濟寧方言平舌音聲母[ts、tsh、s]讀舌面音[t?、t?h、?]。

濟寧市下轄的兗州、梁山等地部分方言平舌音聲母 [ts、tsh、s]，在普通話中無論舌尖前音[ts、tsh、s]還是舌尖后音[t?、t?h、?]，在和u開頭的韻母相拼時，兗州、梁山等部分縣市方言讀舌面音[t?、t?h、?]，u開頭的韻母也相應地變為[y]開頭的韻母。例如：

坐，普通話讀zuo51[tsuo51]，濟寧其他縣市讀[tsuo312]，兗州梁山部分土語讀[t?y?312]。

種，普通話讀zhong214[tsu?214]，濟寧其他縣市讀[tsu?33]，兗州梁山部分地方土語讀[t?y?33]。

蔥，普通話讀cong55[tshu?55]，濟寧其他縣市讀[tshu?445]，兗州梁山部分地方土語讀[t?hy?445]。

蒜，普通話讀song51[suεn51]，濟寧其他縣市讀[suεn312]，兗州梁山部分地方讀[?yεn312]。

俗，普通話讀su35[su35]，濟寧其他縣市讀[su42]，兗州梁山等地部分土語讀[?y42]。

3.兒化韻改變聲母，平舌音變為翹舌音。

濟寧方言兒化韻母主要是卷舌式兒化，即主要元音卷舌。這和普通話基本相同。但金鄉、梁山等地方言中當聲母為平舌音聲母[ts、tsh、s、z]時，不管在普通話中讀舌尖前音還是舌尖后音，方言中韻母兒化卷舌時，聲母[ts、tsh、s、z]都變為舌尖后音 [t?、t?h、?、?]。例如：

字，方言讀[ts?312]，普通話讀zi51[ts?51]，方言兒化讀[t?er312]。

紙，方言讀[ts?33]，普通話讀zhi55[t??55]，方言兒化讀[t?er33]。

菜，方言讀[tshε312]，普通話讀cai51[tshai51]， 方言兒化讀[t?hεr312]。

鏟，方言讀[tsh??33]，普通話讀chan55[t?han55]，方言兒化讀[t?hεr33]。

三，方言讀[s??445]普通話讀san55[tshan55]，方言兒化讀[?εr445]。

事，方言讀[s?312]，普通話讀shi51[t??51]，方言兒化讀[?er312]。

人，方言讀[z??42]，普通話讀ren35[?en35]，方言兒化讀[?er42]。

五、如何糾正平舌音，學好普通話

由于濟寧方言中聲母沒有翹舌音，絕大部分縣市只有平舌音即舌尖前音[ts、tsh、s]，沒有普通話中的舌尖后音[t?、t?h、?、?]，所以濟寧人在學習普通話時，往往將普通話中的舌尖后音[t?、t?h、?、?]，大都發為平舌音[ts、tsh、s、z]，致使他們學習普通話時在平翹舌音方面混淆不清，困難重重。濟寧人如何發好普通話中的舌尖后音呢？

首先，區分普通話中的舌尖前音和舌尖后音發音原理。

掌握二者不同的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尤其是發音部位，是區分普通話中聲母舌尖前音和舌尖后音的前提。普通話中的的舌尖前音[ts、tsh、s]和濟寧平舌音發音原理基本相同，發音時，都是舌尖平伸，抵住齒背。

普通話中的的舌尖后音[t?、t?h、?、?]發音時，舌尖上翹，抵住硬腭前部，和[ts、tsh、s、z]舌尖平伸抵住齒背，有明顯不同。掌握二者發音部位的不同，并要有意識地訓練舌尖翹起，增加舌尖的靈活性，對于舌尖后音的發音十分重要。

其次，利用聲韻拼合規律糾正平舌音聲母。

普通話聲韻拼合規律中，舌尖前音[ts、tsh、s、z]一律不與韻母ua[uA]、[uai]、uang[uɑ?]相拼合。濟寧方言中凡是與[ua、uε、uɑ?]拼合的平舌音聲母在普通話中一律舌尖上翹變為舌尖后音[t?、t?h、?、?]。例如：

“抓、歘、刷”濟寧方言聲母大都讀平舌音[tsuA、tshuA、suA]，普通話聲母一律卷舌讀[t?uA、t?huA、?uA]。

“拽、踹、帥”濟寧方言聲母大都讀平舌音[tsuε、tshuε、suε]，普通話一律卷舌讀[t?uai、t?huai、?uai]。

“莊、床、雙”濟寧方言聲母大都讀平舌音[tsuɑ?、tshuɑ?、suɑ?] 普通話一律讀[t?uɑ?、t?huɑ?、?uɑ?]。

第三，利用偏旁類推區分平翹舌音。

濟寧人在學習普通話時，還可以利用漢字成字偏旁的讀音，特別是和聲旁讀音相同時，以一帶十糾正平舌音，記住一些常用字。例如：

“乍”普通話讀翹舌音zha[t?A]，凡是用“乍”作偏旁的字，例如常用字“炸、詐、榨、蚱、拃”等都是舌尖翹起讀舌尖后音。

“主”普通話讀翹舌音zhu[t?u]，凡是用“主”作偏旁的字，例如常用字“住、注、柱、駐、拄蛀、炷”等讀舌尖后音。

“壬”普通話讀翹舌音ren[??n]，凡是用“壬”作偏旁的字，例如常用字“任、妊、衽、荏、飪”等讀舌尖后音。

第四，關于濟寧方言聲母平舌音[z]的糾正。

普通話語音系統中沒有[z]聲母。凡濟寧方言讀[z]聲母的字，普通話中大部分讀舌尖后音r[?]。如“染、熱、人、讓、榮、日”等字，小部分讀零聲母，如“用、永、勇、泳”等字。

最后，對于沒有規律的方言漢字讀音，除了以上四種方法外，就是死記硬背其平翹舌，熟能生巧，也能解決一部分平翹舌音的讀音問題。利用以上幾種方法可以糾正一大批平舌音，日積月累，濟寧人的普通話語音面貌一定會得到很大改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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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殷煥先.山東省志方言志[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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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賀巍.中原官話分區（稿）[J].方言，2005，（02）.

[5]黃伯榮，廖旭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韓秀華 山東農業工程學院語言文學系 副教授 2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