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幽默藝術成因初探

摘 要：老舍小說的幽默藝術別具一格，探尋老舍幽默藝術風格的成因，借鑒欣賞幽默藝術的魅力。

關鍵詞：老舍 小說 幽默 藝術 成因

老舍是我國新文學史上最具幽默藝術風格的作家。他從他的創作實踐中深刻地體會到“文字要生動有趣必須利用幽默。假若干燥、晦澀、無趣，是文藝的致命傷”。讓幽默為他的創作服務，他的幽默往往滲入更多的溫情，寬厚和辛酸，并處處閃現著他那溫暖、寬大的心懷。

本文想從幾個方面來探討一下老舍獨特的幽默藝術風格形成的原因，從而看看這位語言大師是怎樣使他的天才在他的和顏悅色，心寬氣朗的幽默中閃光的。

一、滿民族的生活特性對他的影響

老舍的幽默一部分源于他滿族人特定的生活習慣。滿清王朝時期的滿族人處于特殊的地位，旗人享有特殊的權力，在全國各民族之上。滿族人素來注重禮節，喜好交往，擅長語言藝術，興趣多樣。以老舍晚年力作《正紅旗下》中的那個“熟透的旗人”福海二哥為例，看一下旗人的日常交往和興趣吧；“他請安好看，坐著好看，走道兒好看，騎馬好看，隨便給孩子們擺個金雞獨立，或騎馬蹲當式就特別好看。……他會騎馬射箭，會唱幾段單弦牌子曲，會唱幾句汪派的《文昭關》，會看風水，會批八字兒。他知道怎么樣養鴿子，養鳥兒，養騾子與金魚。……”

在故都北京的文化氛圍中，這些以鐵桿莊稼“專事吃喝玩樂的八旗子弟”，由于受八旗制度的束縛，不允許學手藝，只有當兵做官一條路。單調的生活，使旗人們變著法打發漫長的時光，猶以言語耍俏為自豪。而那些餉銀微薄的普通旗兵，為了打發窮愁乏味的歲月，也需借助彼此的戲謔、自譬自解于苦中作樂，表現出一種玩世不恭的旗人式的幽默。而這些對于出身滿族的老舍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他懷著戲謔的態度去寫嬰兒的洗三。“白姥姥拾起一根大蔥打了我三下，口中念念有詞：‘一打聰明，二打伶俐！這到后來也應驗了，我有時候的確和大蔥一樣聰明。”取“聰”與“蔥”的諧音，寫出了滿族人討吉利的幽默風情。

二、幽默來自他貧苦的出身和他所處的生活環境

老舍出身貧寒的滿族家庭，從小就受貧窮的煎熬，年輕時就具有庶民的善良、執拗、豪俠、靜觀保身、幽默諷刺等獨特的風格。“我自幼便是個窮人，在性格上又深受我母親的影響，她是個寧可挨餓也不肯求人的，同時對別人又是很和氣的女人。窮，使我好罵世，剛強，使我容易以個人的感情與主張去判斷別人；義氣，使我對別人有點同情心。有了這點分析，就容易明白為什么我要笑罵，而又不趕盡殺絕。我失了諷刺而得到了幽默。”這是老舍的自述，貧寒的出身、慈愛的母親給他的是生命的教育，這對他的性格、習慣乃至后來的文學創作的影響是最原始的。

老舍家住北京西城護國寺附近小羊圈胡同。生于斯，長于斯，接觸的人雜，有機會見識豪門大戶的奢華與畸形以及社會的奇聞，對貧富懸殊世道不公更有強烈的感受。這里聚集著齷蹉的人群，庸俗的市儈氣，比任何地方更顯示出可憐又可笑的人生相來。他們借自解自譬來緩解身受的痛苦，平衡失常的心理，使自己得以熬過艱辛的生活。老舍筆下，有身患“妻管嚴”出門辦事先看星相的稅務局長，政、學、商三位一體，敢用老婆打賭的劣紳老張；以走進自家后堂為恥的古董商馬則仁等等。老舍就是以市民的幽默來反映市民的幽默，描寫這個階層喜歡追求潮流、趕時髦的特點。

三、文如其人——老舍的性格為人對他的幽默的影響

在作家的創作中，如果說無形的文藝思潮的影響是一種底色，那么有形的人際關系便常常是畫龍點睛之筆了。

老舍的作品風格確實是文如其人的。老舍說：“我是個爽快的人，當說笑話來，我的想象便能充分活動，隨筆所至自然的就有趣味。教我哭喪著臉講嚴重的問題與事件，我的心沉下去，我的話也起不來了。”通過直接接觸下層民眾，老舍對他們有了認識，而真心誠意地和他們交朋友，同時也使他們都把老舍當成自己的知己。

《駱駝祥子》中有這樣的話，“祥子落淚了！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世上的一切了。憑什么把人欺侮到這個地步呢？憑什么？‘憑什么他喊了出來。”

這是老舍發自內心的替祥子發出的吶喊。

四、幽默與他的深厚的文學藝術素養密不可分

老舍廣泛涉獵中國古典文學，并學習用文言文寫作詩文和散文。《儒林外史》、《阿Q正傳》中國的幽默諷刺杰作對他頗有影響，他也多次談及他從民間文藝、說書、曲藝中吸取豐富的智慧與幽默的養分。而對他的創作產生更為直接影響的，則是英國著名作家狄更斯等人的作品。老舍在寫作《老張的哲學》之前，剛剛讀過狄更斯的《尼考拉斯·尼克爾貝》和《匹克威克外傳》這兩部狄更斯早期的作品，因為它們繼承了流浪小說的傳統，所以在記述主人公遭遇時，好像是信筆寫來，有點散漫。受此影響，加上老舍從生活中得到的幽默經驗，從而才有了他的《老張的哲學》、《二馬》等一系列幽默作品。影響的痕跡是明顯的，但到了《離婚》的創作時，作家的風格走向了成熟，這種影響便被化入了圓熟的技巧中，不復辨認了。

五、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完善了他的幽默風格

幽默確實是老舍的長處，老舍在創作實踐中總結出了這一點，他發現了自己的長處，并且通過執著的追求，發展和完善了自己的藝術風格。老舍曾在《大明湖》和《貓城記》中放棄幽默。結果這兩部作品都不同程度地失敗了。因舍去“較有把握的幽默”，是造成它失敗的一個重要因素。從此，老舍更進一步地發現和認識到了幽默是自己的長處，萬萬放棄不得。老舍發現了自己的長處，是與自己的性格——“天真可愛”——聯系在一起的，所以，便決定要“返歸幽默”。《離婚》又蕩漾出了那屬于老舍獨有的“自然的情趣”，顯示出了老舍那“天真可愛”之處，受到讀者普遍的好評。自《離婚》后，老舍的一系列作品一直在幽默的路上踏進。《牛天賜傳》、《文博士》、《四世同堂》、《鼓書藝人》等無一不是蕩漾著濃郁的幽默意蘊。他生前的最后一部小說《正紅旗下》，更是以其爐火純青的幽默風格令讀者贊嘆不已，

關于老舍作品幽默的藝術風格的成因，文中做了初步的探討。老舍作品里所呈現出來的幽默感，確實是作家對人生社會愛憎之情的深刻表露，也是他藝術聰明才智的出色表現。但他的幽默雖然有天才的成分，卻也并非無源之水，無本之末，而是源于他生活的時代、社會環境、所受的文化熏陶，個人性格氣質等等方面。正因如此，可以看出，一個作家的藝術風格不是主觀選擇的，而是受種種客觀條件的限制。老舍的可貴之處在于他發現了適于自己進行文學創作的合適的形式，并且在他畢生的創作中去不斷發展、完善這一形式，創造了一種經久不衰的藝術魅力。

參考文獻：

[1]老舍.老舍自傳[M].江蘇文藝出版社，1995.

[2]老舍.駱駝祥子[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3]老舍.老舍文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

（張敏 黑龍江雙鴨山 黑龍江煤炭職業技術學院 1551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