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沈陽流人戴梓謫戍詩論

摘 要：清代沈陽流人戴梓在謫戍期間所留存下來的詩作不多，但題材內容卻相當廣泛——反映謫戍期間的艱難困苦生活、描繪當地的名勝古跡、贈送友人、表達愛國之情；藝術特征鮮明，語言上，清新自然、生動樸實。又將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務入詩，表達人生哲理。再次把自己的苦悶心情委婉地表達出來并對自己前途充滿信心。

關鍵詞：清代 沈陽流人 戴梓 詩

戴梓字文開，號耕煙老人，浙江仁和人（今杭州人）。關于戴梓的生卒年說法不一，戴梓在他自己的詩作《七十自壽詩十首》中注明寫于“戊戌十月三日”，戊戌即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可見他在康熙五十七年時還活著，不過，已是七十歲的老人了。又鄧之誠編《清詩紀事初編》卷七<戴梓>條，說戴梓“段于雍正四年（1726年），年七十八。據此推算，戴梓亦應該是生于順治六年，死于雍正四年，恰為七十八歲，這也與《耕煙老人傳》的“年七十八卒”相符合。由此可以斷定：戴梓應生于順治六年（1649年），而死于雍正四年（1726年）。清初杰出的火器制造專家，自幼才思敏捷，擅長詩文，工草書，尤喜讀兵家言，潛心鉆研火器制造之學而文明鄉里。所著詩文以及書畫甚多，但留存較少，現有《耕煙草堂詩鈔》四卷流傳于世。

一、就創作內容而言，戴梓的詩歌主要表現出如下幾種取向：

（一）反映謫戍期間艱難困苦生活

戴梓的詩歌中多次涉及到謫戍期間的艱難困苦生活。康熙三十年（1691年）初，戴梓舉家流放沈陽，他歷盡艱辛，以賣書畫詩文自給，常冬夜擁敗絮臥冷炕，凌晨踏堅冰入山拾榛子以充饑。他在《早行》一詩中寫道：“驅人寒夜起，行役意如迷。野火燒殘戍，荒城抱凍溪。月嘶孤店馬，霜披五更雞。冷灶吹余燼，開門參正西。”這首詩描繪了詩人在戍所服役早夜起身前行時所見的荒涼景象，抒發了作者的凄苦之情，足以見得詩人生活條件的艱辛。

（二）描繪當地的名勝古跡

戴梓謫戍期間還做過許多描寫當地名勝古跡的詩歌，贊揚當地的地方特色，用贊美自然景觀來反襯自己的心情。《孟夏望前南郊柳林宴集分韻》云：“南郊蒼翠凈芳塵，勝日陪追憶去春。萬柳拂空晴自雪，四山含黛遠窺人。云澄水鏡冰方解，谷遞鶯簧語乍新。我欲不歸尋遁跡，芟茅何處結花鄰？”這首詩描繪了南郊柳林即沈陽大南門外，南塔、萬柳塘一帶的優美景色，柳樹成林，滿目青翠，鶯歌燕舞，一片清幽翠綠的和諧自然景色。

（三）贈送友人的樂章

自古就有親情、友情、愛情三種不同層面的感情。戴梓也不脫尋常，他筆下也有許多詩篇描述他和友人的真摯感情。如《贈李鐵丸》詩云：“東海有長松，亭亭一千尺。挺拔干云霄，陰森蕩天日。蛟龍不敢窺，風雨何能蝕。有時明月來，清影散寒碧。不為繩墨拘，應笑棟梁失。抱此千歲姿，支離托泉石。”這首詩贊美了李鐵丸的高標勁節，并對其大才不拘繩墨而不為世用，表示了極大的惋惜。詩人的友人李鐵丸才華橫溢，擅詩文，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主順天鄉試，后被彈劾，流放沈陽，在流放期間與戴梓交往密切，經常賦詩唱和，詩人將“松柏”的筆直、高風亮節來比喻友人，同時也是對自身精神品質的側面影射，表現了二人清高、正直的優秀人格。

（四）愛國題材的詩歌

熱愛祖國，關心國事歷來是每個仁人志士的共同情感。戴梓在謫戍期間也有大量的詩作是愛國題材的詩歌。如《西征聞捷三首》（其一）云：“由來哈密屬中華，圣主承乾統一家。何意魯夷桴釁鼓，卻教禁旅動征笳。王師久駐思文化，帝子深謀必武加。一擊開疆三萬里，不教兵甲守龍沙。”這首詩反映了全國人民對平定叛亂、維護祖國統一事業的擁護和支持，表達了詩人關心國事的愛國思想。“哈密”今縣名，位于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東部，自古以來是中國神圣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魯夷”是反叛的逆賊，最終得到了鎮壓和平定。其二描繪了西征報捷及臣民歡呼大捷的情景，抒發了詩人對戰事不可掉以輕心，務獲全勝的關注之情；其三寫詩人在戍所沈陽聽到西藏平叛勝利的消息后，立刻浮想聯翩，一幅明麗的邊疆歡樂圖畫展現在眼前，從而歌頌了清朝鞏固邊疆統一的事業，表現了詩人的愛國熱忱。

二、就藝術表現而言，戴梓的詩歌創作又體現出如下幾種取向：

（一）語言清新自然，生動樸實

戴梓謫戍期間的詩歌質樸無華，不假雕飾，運用最簡明的話語傳達出最真摯的感情。如《烽臺晚眺》云：“極目俯高邱，清笳北戍樓。萬山環地落，一海抱天流。白骨何年戰，黃云終古愁。徘徊無限意，霜月滿征裘。”這首詩寫于流放時赴戍所途中所作，全篇文字樸實，無一字雕琢，“白骨”二字卻真實生動地將戰爭的殘酷畫面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清笳”二字渲染了悲涼的氣氛。

（二）將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務入詩，表達人生哲理

戴梓在謫戍期間的詩歌創作還表現在將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入詩。如《雨后課耕》云：“阡陌離離野色明，鞭驅黃犢趁新晴。云流不盡山猶濕，水積無多隴漸平。牧豎學歌隨鶯轉，村姬鍨食映花行。庸庸草莽多溫暖，何必浮生有令名！”表達了作者雖然僅僅從事耕種，但卻能從農耕生活中體會出人生的大哲理，“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人生在世虛浮不定，應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同時也表達出作者對大自然的熱愛與贊美。

（三）苦悶心情的委婉表達和對自己前途充滿信心

戴梓在謫戍期間，心情苦悶、壓抑。他在軍事方面的特殊才能，使外國傳教士徐日升、南懷仁引以為豪的鳥槍、琺瑯器及沖天炮不再是中國人所不能，因此二人既慚愧又憤怒，旋以編纂律呂議不合，勾結廷臣交謀攻擊戴梓，戴梓終于獲罪，于康熙三十年（1691年）初舉家流放沈陽，流放生活的艱辛使他充滿了抑郁和苦悶。如《佳公子招游郊野，座中贈陳省齋夢雷、楊玉斧瑄兩太史》四首云：“閩南恒把袂，塞北又連觴。萬里存君我，千秋共肺腸。有書延賤命，無語慰高堂。敢復言忠孝，酸心撫白楊。”這首詩通過撫今追昔，抒發了流放的苦悶悲傷之情。詩歌開篇寫出了作者與友人的親密之情，“酸心”二字將作者的悲苦之情達到了極點，寫盡了流放的苦悶。盡管作者對流放充滿了痛苦和不滿，但詩人仍舊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信心，渴望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得到朝廷的重用和皇帝的賞識。

總之，戴梓的詩歌創作題材是廣泛的，既有反映謫戍期間的艱難困苦生活，又有描繪當地的名勝古跡，還有贈送友人的華美樂章，更有許多表現自己愛國題材的詩歌。藝術特征鮮明，語言上，清新自然、生動樸實。又將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務入詩，表達人生哲理。再次把自己的苦悶心情委婉地表達出來并對自己前途充滿信心。

（本文為大連外國語大學研究生創新立項）

參考文獻：

[1]李興盛.東北流人史[M].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0.

[2]馬清福.東北文學史[M].遼寧：春風文藝出版社，1992.

[3]張玉興.清代東北流人詩選注[M].遼寧：遼沈書社，1988.

[4]吳兆騫，戴梓.秋笳集·歸來草堂尺牘·耕煙草堂詩鈔[M].黑龍江大學出版社，1998.

（劉成寶 遼寧大連 大連外國語大學文化傳播學院 11604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