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蠅”成雷

高明義

今年以來，筆者陸續看到微信朋友圈里有人發布的多條信息，通報截至某日又有多少腐敗官員“落馬”，有姓名、有照片、有職務、有級別，已經結案的還有非常具體的涉案金額，多則超億元，少則也在500萬元以上，稱得上是各階段的“打虎”成績大全。這些微信信息雖然版本不同、截至時間不同，但有一點卻完全相同——只見“老虎”，不見“蒼蠅”。

這種現象可以理解。從傳播學角度講，“老虎”比“蒼蠅”的社會影響大，更吸引受眾眼球，更具有新聞價值；從統計學角度講，“蒼蠅”數量大、分布廣，統計難度大，并非微友個人所能為。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一些人認為，侵吞民脂民膏，一只“老虎”動輒千萬元甚至上億元，打一只“老虎”要比打一堆“蒼蠅”更有價值，更有震懾作用，更能彰顯黨和政府反腐的堅定決心和空前力度，更能讓民眾覺得痛快。有些人甚至撰文提出：在當前反腐形勢嚴峻、任務繁重的情況下，有限的反腐力量應該“抓大放小”，集中力量“打虎”，特別是打大“老虎”。不要因打“蒼蠅”占用打“老虎”的寶貴時間和精力，別“丟了西瓜撿芝麻”。

持這種觀點的人有多少呢？如果有一道選擇題：“老虎”與“蒼蠅”相比，哪個危害更大？相信許多人會不假思索地選擇“老虎”，因為老虎能攔路、能吃人。至于蒼蠅，正像魯迅先生在《夏三蟲》里描寫的那樣，有些人覺得它們“嗡嗡”地鬧了大半天，停下來也不過舐一點油汗、添一點腌臜。人們沒有切膚之痛，所以也就將它放過了。

反腐之戰，該不該重“虎”輕“蠅”？

前些天，一位讀者給筆者打來電話。聊起反腐，他說：我是做生意的。與“老虎”相比，我更痛恨“蒼蠅”。因為政府不抓、不公布，老百姓并不知道“老虎”的存在，更感覺不到“老虎”的危害?！吧n蠅”則不同，就在人群中飛繞，誰身上有“油水”，就圍著誰“嗡嗡”。這些小“蒼蠅”都是實權派，不澆油不轉轉，澆了油頂幾天，回過頭還來要油澆。我惹不起、攆不走、打不過、離不開、交不透。每天看著趴在我飯碗里舔舐“油水”的“蒼蠅”，心里就添堵。這些“蒼蠅”直接禍害老百姓，影響到我對黨風、政風乃至社會的看法，我很傷神。

筆者從事新聞出版工作三十多年，因常寫經濟報道而多與企業界人士打交道。從當年的“行業不正之風”演變到今天的“腐敗形勢嚴峻”，筆者常常聽到對“蒼蠅”的憤怒與無奈。

“老虎”難遇，“蒼蠅”難避。就整體而言，隨處可見的“蒼蠅”，其危害程度絕不亞于“老虎”。常言道：積羽沉舟，聚“蠅”成雷。如果說螞蟻大軍可以毀掉萬里長堤的話，那么，“蒼蠅”肆虐也足以亡黨亡國！這也許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老虎”“蒼蠅”一起打的依據所在。

有人寫了一副對聯，準確地表達了民眾對反腐斗爭的期盼，筆者稍作改動和補充：

上聯：上無“老虎”一手遮天，還原朗朗乾坤。

下聯：下無“蒼蠅”嗡嗡撲面，恢復純凈山河。

橫批：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