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崢
內容摘要:有人說“對于一個詩人或是作家畢生的寫作,有人習慣于慢跑,而對于海子,他卻以驚人的速度進行著生命的沖刺,并迅速到達了終點與頂點。”還有人說“海子是中國詩歌的奇跡,他的翅膀飛向天空,靈魂卻回到大地。”海子無疑是中國詩歌史上的傳奇人物,本文從海子對于麥地的熱愛,對于幸福的崇尚,對于死亡的追求三個方面分析了海子性格特點,通過對應的詩作分析使海子的形象更加鮮明清晰。
關鍵字:海子 詩歌 麥地 幸福 死亡
一.麥田的守望者
海子原名查海生,中國當代后朦朧派代表詩人。1964年3月24日,生于安徽省懷寧縣河查灣,15歲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并開始了詩歌創作,當時即被稱為“北大三詩人”之一。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臥軌自殺,年僅25歲,在1982年至1989年不到7年的時間里,海子用非同尋常的激情和毅力創造了近200萬字的作品。海子的童年和少年是在農村度過的,那廣袤的麥地曾是他的玩伴和依靠,麥地的記憶、對于麥地的依賴深深的刻在了海子的骨髓中,海子能夠理解麥地的純樸、堅強、以及對世間萬物的無限寬容,他也能夠體會到麥地經受的苦難、疼痛和那無盡的滄桑。因此,他創造出了“麥地”意象。每一位讀者都能夠從他的詩歌中,看到麥地四季的輪回,看到風吹過的痕跡,鳥飛過的身影,以及麥子茁壯而頑強的生命力。在其詩作《麥地》中,這種對麥地的眷戀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詩中的麥子是糧食,是人類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是“養成性命的麥子”,而月亮則是人類的精神基礎,詩性啟迪。“碗內的月亮\和麥子\一直沒有聲響”,表明著物質與精神一直滋養著我們,且達到一種巧妙的平衡。第三節“月亮下\連夜種麥的父親\身上像流動的金子”這是物質與精神的完美結合,父親在給予我們生命的同時,也賜予了我們精神的力量,在海子筆下,鄉村及麥地,如同愛你、理解你的慈母嚴父、如同注視著你、指引著你的神明,面對賜予我們無限生命的麥地,他意識到了個人的渺小和卑微。而那些摧毀麥地的鳥,就像侵害我們生命的種種災難,會時不時地劃過我們生命的軌道。那家鄉吹來的風,飄過的云為我們送來了永不枯竭的精神養分,而麥地的豐收,物質的收獲也會給我們帶來精神上的滿足。第九節“我們是麥地的心上人\收麥這天\我和仇人\握手言和\我們一起干完活\合上眼睛,命中注定的一切\此刻我們心滿意足”,麥地是我們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源,一切的萬物生靈,在它面前都是平等的,“仇”是可以泯滅的,我們和仇人也是可以握手言和的。整篇詩歌中,時時出現的月光,表明詩人雖置身物質世界中,仍時時關注著精神之源,這正是海子的可貴之處。
二.幸福的歌頌者
海子雖然有著深深的自殺情節、人格風裂傾向、時時表現出與世俗的疏離和對立,然而正是這種內心的灰暗與矛盾,才使海子能更深切地感受和體悟生存之不易,幸福之不易,從而能更發自肺腑的贊美生活、崇尚幸福,例如其傳世名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大海如同麥地一樣,是海子的安魂之鄉,奮斗之源,理想之國,是海子作為“海之子”的精神歸宿,是他可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感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雖有一種虛無縹緲之感,確是可以讓海子真切的感受到的幸福。“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一切幸福的事情,都從明天開始,表明了海子對于幸福的殷切期盼,也表明了今天的生活是沒有幸福的,是冗長乏味為世俗所牽絆的,詩人想拋棄這一切的俗事,投入明天,投入山川,投入河流,投入幸福的生活。“喂馬,劈材,周游世界”喂馬、劈材和周游世界絲毫沒有必然的內在聯系,但是詩人卻巧妙的將它們融入到理想的幸福生活中去,表明此種的周游世界并不是實體上的,是在喂馬、劈材這種瑣事之中也可以從事的,是思想上的周游世界,是精神上的流浪。面朝大海和春暖花開的碰撞,今天和明天的沖突,親人和陌生人的沖撞都構成了那一道道“幸福的閃電”,全詩無處不體現了這種細微的幸福感。“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詩中的“給”、“為”、“愿”等動詞,都表示了祈愿和贈與,表明了詩人真誠的祝福他人,但自己卻選擇了離開、不介入、拒絕被塵世滲透的姿態和生存方式,“只愿”表明了詩人的固執與決心,像一名執拗的少年,不顧大人的勸告,一心追求認定的幸福,為理想獻身,為幸福獻身。
三.詩歌的殉葬者
對于海子來說,人的一生似乎太漫長,海子用短短二十五年的時間,領悟了六十年的人生,因為他動用了沖刺的速度,用全部的青春,全部的生命,全部的心神創作詩歌,為詩歌獻身,并最終用死亡為其燦爛的詩篇畫上了完美的驚嘆號。海子的死,似乎是計劃好的,在他的諸多作品中都透漏出了自殺的傾向,以及可用的方式,海子一共設計了8種可用的方式。分別為:斧劈,源自《自殺者之歌》;上吊,源自《自殺者之歌》;開槍,源自《自殺者之歌》;跳樓,源自《跳傘塔》;投河,源自《自殺者之歌》和《水抱屈原》;沉湖,源自《七月不遠——給青海湖,請熄滅我的愛情》;蹈海,源自《七月的大海》;臥軌,源自《春天,十個海子》。海子最終選擇了其絕筆詩篇《春天,十個海子》中的方式,于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臥軌。
讀者可以從海子這悲痛的文字中體會到他的悲傷,無奈,和凄苦,像是要把自己的傷疤揭開給世人看。看似是嘲笑自我的文字,實為對世人的諷刺。分裂出了10個海子,嘲笑現實中的實體——野蠻而悲傷的海子,為什么要長久的沉睡,為什么?醒著的人和沉睡的人之間的對峙,海子與那些自認為了解他的人之間的對峙。在痛苦的深淵中徘徊的海子,用冷面來面對這個異樣的世界。終于將內心中的悲憤宣泄出去,十個悲傷絕望的海子,他的靈魂,記憶,意志,愛情,信念,情緒,悲傷,歡愉,希望,絕望,圍著被劈開的肉體起舞,唱歌,再歡快的動作也掩蓋不住內心中的悲痛,忍無可忍揚塵而去。凄清退卻,十個海子就剩下一個,最后的一個,喜歡黑夜、沉浸冬天、傾心死亡的一個。始于春天,終于冬天,凍僵了故事,凍結了記憶,回歸鄉村,回到起點,回贈大地。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不被世人理解的心境,只關注溫飽,只追求物質,無視精神世界,無視美麗的黑夜和黎明的世界也是海子所不能理解的。看不到理想,看不到曙光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智慧愈高,痛苦愈深”那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也走了。
海子說:“我的詩歌理想是在中國成就一種偉大的集體的試。我不想成為一個抒情詩人,或戲劇詩人,甚至不想成為一名史詩詩人,我只想融合中國的行動成就一種民族和人類的結合,詩和真理合一的大詩。”海子用他的整個人生抒寫了一首他理想中的大詩。海子的詩,正是他所希望的越來越趨向行動的詩,而這種行動,是用青春和生命作為手段及代價的。海子雖早早地離開了人世,但不得不說他死得其時,死得其所,正如駱一禾所寫:海子的生涯“等于亞瑟王傳奇中最輝煌的取圣杯的年輕騎士,這個年輕人專為獲得圣杯而驟現,惟他青春的手可拿下圣杯,圣杯在手便驟然死去,一生便告完結。”海子選擇了人生的頂點作為生命的終點。如果把海子的生命比作一朵花,那么在詩韻文壇的萬艷季芳中,定是最為驚艷、可貴和壓枝的那朵。
參考文獻
1.《海子詩歌經典》, 2010, 中國畫報出版社
2.《海子詩歌中的“麥子”意象解讀》,謝伶俐,雞西大學學報,2009年第9卷第2期
3.《海子詩歌的麥子意象》, 劉建杰,語文教學通訊,2011年第3期
4.《傳播一種幸福觀-解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馬君成,詩人詩作
5.《論海子詩歌的死亡意象》, 劉建杰,語文教學通訊,2011年第一期
(作者單位:上海理工大學外語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