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之手

娜夜

1.移居重慶

越來越遠……

好吧重慶

讓我干燥的皮膚愛上你的潮濕

我習慣了荒涼與風沙的眼睛習慣你的青山綠水 法國梧桐

銀杏樹

你突然的電閃雷鳴

滴水的喧囂

與起伏的平靜

歷史在這里高一腳低一腳的命運——它和我們人類

都沒有明天的經驗

和你大霧彌漫

天地混沌時

我抱緊雙肩茫然四顧的自言自語：越來越遠啊……

2.想蘭州

想蘭州

邊走邊想

一起寫詩的朋友

想我們年輕時的酒量 熱血 高原之上

那被時間之光擦亮的：莊重的歡樂

經久不息

痛苦是一只向天空解釋著大地的鷹

保持一顆為美憂傷的心

入城的羊群

低矮的燈火

想蘭州

那顆讓我寫出了生活的黑糖球

陪都 借你一段歷史問候陽飏 人鄰

重慶 借你一程風雨問候古馬 葉舟

阿信 你在甘南還好嗎？

誰在大霧中面朝故鄉

誰就披著閃電越走越慢

老淚縱橫

3.奇 跡

她瘦小 孤單 嘴唇干裂

發辮被山風吹亂

她望著我

在日喀則

我遇見了童年的我

風吹著她胸前1970年的紅領巾

吹著我思想里的白發

她望著我 像女兒望著母親

我羞愧

突然辛酸……

關于生活

我想向她解釋點什么

就像一根羽毛向一陣大風解釋一顆顫抖的心

像因為……所以……

4.傾聽之手

小腿上

一道突然暴露的疤痕

讓他們的談話從遙遠的柏林墻

迅速來到眼前

她緩慢的講述

某些停頓

或者彌漫著泥土 花香 以及陽光味道的風

讓他確信

多年之后

她已經允許他用傾聽之手

撫摸她的傷痛

多年

之后

人生太虛無了

太虛無的事物讓人傷感

他的傾聽之手正被這傷感的力量所召喚

所命令：

捧起這張臉

埋在自己的胸前

5.生 活

我珍愛過你

像小時候珍愛一顆黑糖球

舔一口馬上用糖紙包上

再舔一口

舔的越來越慢

包的越來越快

現在只剩下我和糖紙了

我必須忍?。簯n傷

（選自《詩刊》2014年4月號上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