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毅
小時候洗頭,媽媽先用溫水打濕我的頭發,再把預先熬好的皂角水,用個杯子舀起來澆在我頭上,她的大手和我的小手一起輕輕揉搓我的頭皮和頭發,之后再用溫水沖干凈。待我離家上大學之后,皂角水就被粉紅和淡黃的洗發膏和護發素取而代之了。
后來,臺灣飲料里蓄意非法使用的塑化劑風波沸沸揚揚,在接二連三的采訪和文章中,我總是一而再地碎碎念:不少日化產品為了保持產品香度,也會使用鄰苯二甲酸酯類塑化劑,因此盡量不選用香氣過于馥郁的洗浴用品,也算一個規避風險的辦法。當然,陪伴寶寶洗澡戲水的小黃鴨一類塑料玩具,越是柔軟,塑化劑超標的嫌疑也就越大。
再后來,也就是去年底,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明確質疑抗菌產品的有效性,認為沒有證據表明抗菌洗手皂與沐浴液比普通產品有更能預防細菌感染與傳播的功效,要求生產商在今后一年內提交證據,證明其生產的抗菌產品安全有效。其實,這個質疑不是平地一聲驚雷起,而是由來已久。早在2005年,FDA組織的專家小組就以11比1的壓倒性優勢,明確做出判斷,認為沒有充分證據可以證明,抗菌皂比普通肥皂更有效。再后來,FDA宣稱,由于抗菌皂中添加的化學成分三氯生和三氯卡班,具有可能的內分泌干擾效應,為此將提議禁止抗菌皂在商店實體銷售。
目前全世界每年生產量達到75萬噸的三氯生和三氯卡班,對于站在食物鏈高端的消費者們,還算陌生的新名詞。其實,我國河流的水體和沉積物中這兩種物質的檢出率都不低,在美國,河流更是被大面積污染。追本溯源,自以為講究個人衛生的城市人可是難逃其咎,城市生活污水排放被證實是主要污染來源。水體生物對這兩種“三”物質,具有低到中等的生物積累性,終究,不管在寂靜的春天,還是喧鬧的夏日,這些環境內分泌干擾物,都會繼續從食物鏈,沿著生物放大作用的步伐,最終還是可以經口進入人體,這是人類走不出去的閉環。

終究要自食其果的自以為是的人類,不少時候講究衛生并不得法。這些美其名曰抗菌的皂和液,都是沖著我們對無菌狀態的熱烈追求而量身打造的。且事實上,就算這些抗菌皂和液確實有一夫當關億菌齊摧的本領,這細菌死光光的干凈也并不可取,皮膚常駐菌群的生態平衡慘遭破壞后,自身抵抗細菌入侵的能力下降了不說,還增加了皮膚過敏的幾率。
每年的7月8日是世界過敏性疾病日,過敏性疾病已成為全球公共衛生的棘手問題。未來20年內,工業化國家過敏人口甚至會達到半數之多。過敏和感染,二者存在相互制約的關系。現如今,纖塵不染的家,細菌一掃光的手和身體,以及對餐飲業的高標準嚴要求,儼然高品質城市生活的標配,這讓城市人群很少暴露于微生物環境中,直接導致過敏性疾病的發生率不斷攀升。
那么,該怎么辦呢?面對可能傷害環境和自身的風險,如果我們可以選擇遠離,那就遠離好了。平常洗手就用肥皂或者普通香皂就可以,打上肥皂后,和洗水果的道理相同,揉搓到位最重要,之后流水沖洗干凈。至于洗澡,什么沐浴液都不用也沒什么不好的,寒冷冬季里,皮膚干燥,清水洗澡都要控制次數,用沐浴液就更要懂得節制。越簡單的就是越好的,不盲目跟風,不跟著廣告走,不濫用洗浴用品才是真的好。對洗浴品牌不必從一而終,經常變換也是降低風險的好辦法。與其折騰耗錢費水的草坪,不如在小區或者自家院子種上幾棵皂角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