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石城

圖/文 王丹陽

想到婺源，腦海里閃現的是金黃的油菜花開滿錯落的山野，一座座粉墻黛瓦的小村莊掩映在花海中；或者綿綿細雨輕輕融化在碧色清江里，一葉小舟在飄渺的水霧里漫游……這是春季江南水鄉的味道。而深秋的婺源，脫去了春季的婉約衣裳，換上了色彩斑斕的艷裝，給人視覺的狂歡和盛宴。

婺源石城是個欣賞秋韻的好地方，山上有兩個小村莊，分別叫程村與戴村。程村三面都有古楓樹環抱，一面是石灰巖小山坡，早晨的晨霧懸掛在樹半腰，加上村莊中的炊煙，構成了如夢如幻般的仙境。

我崇尚一個人旅行，極度欽佩那些背包獨闖江湖的“俠客俠女”，腳步隨著思想，浪跡天涯。又怕旅途的孤單，終鼓不起勇氣，提前“微信”尋找志同道合者。荒野和往事隨風就成了這次短暫行程的好伙伴。

從浙中金華到程村近4個半小時車程，到了程村的“楓緣濃家”已是晚上10點多。夜空有云，星星若隱若現。天氣預報說第二天多云，祈盼晨光金輝燦爛。

原以為深夜的程村會很冷清，沒想到整個村莊亮如通明，還有許多車陸續開了進來，游客如潮。客棧里都是餓得無精打采地等著吃飯的攝影人——老板娘手腳慢，但廚藝不錯哦。老程是房東，領我們到他堂哥家住宿的時候已是深夜12點，一座木結構的老房子，穿過灶臺從嘎吱響的樓梯上去，小小的一間房里除了臨時支起的三張床，一無所有，刷牙洗臉如廁要跑到一樓院子里。

迷迷糊糊熬到凌晨3點半，叫醒了伙伴們，出發。

半個月亮躲在大團大團的云層里，偶爾間隙地灑下一片月光來，照亮了前行的山路。不遠處的山坡上星星點點，我一度懷疑是墳地的鬼火，后來聽到了人聲，才驀然驚覺那是早起的攝影人。之前從攝影攻略里大概知曉拍攝程村全貌要有好機位，但人多地少，去遲了可能立足之地都沒有，這不才4點，以為拔了頭籌，然循著山路往上走了約莫十分鐘，借著月光，看到幾處視野較好的平地上已是角架林立，這些神一樣的“大蝦”，在清冷的夜里守候著那一小塊“寶地”，讓我肅然起敬！

我把手電調到廣角，加入搶地行列。這是一座低矮的山坡，程村在坡東，戴村在坡西，不時有攝影人晃著手電從坡東和坡西上來。不想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事，裝模做樣看了下風水，支起角架告訴大家，那是我的地盤。接下來就是等待黎明的到來。

5點，人聲鼎沸。我處的位置較低，回頭仰望，整座山坡幾乎都是人，層層疊疊，相當壯觀。我承認沒見過這等場面，也許待在“深閨”太久，忽忽彈指間中國攝影隊伍壯大如斯！山坡上有一塊突起的巨石，幾位奇人奮力爬上去，山風勁吹，月色如銀，頗有蜀山仙俠的風范。

天上的云層時而翻涌，時而消散。終于捱到6點，天泛魚肚白，原本日出的地方云層積壓，不少人開始嘆息。對于天氣，我有種盲目的認知，總以為天氣變幻無常，此時萬里無云，也可以瞬間雷雨交加，所以我還是有種熱切地期待。

6點半，村里突然傳來喊聲，如獅子吼，驚天動地。那是一種家鄉話，聽不懂，很有節奏，從村南喊到村北。隨后，一戶人家的煙囪里冒出了炊煙，不多時，整個村落被家家戶戶飄出的煙霧環繞。我猜測，那喊聲是一種催人放煙的號角，程村吸引人的地方，一個是徽式建筑群落里有幾顆拔地而起的古老的紅楓，另一個則是云霧繚繞下的無窮變幻，諸多條件構成了程村獨特的風景。這種人工放煙壯舉以前只能在電影里見到，沒想到自己也能親歷其中。

太陽與積云始終搏斗著，有那么一刻，山坡上寂靜無聲，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著陽光噴薄而出地壯美時刻。8點，部分影人終于認為日出無望，收拾裝備開始撤離。人心動搖時，山頭某位高人撕著嗓門高喊了聲：“太陽，出來吧。”如一種魔力，有人隨聲附和“太陽，出來吧”，隨后，整座山坡的人開始齊聲喊“出來吧”，沒人導演，自發的行為，只為了同一個夢想，凝聚起強大的能量，聲震蒼穹，那一刻，感動得幾欲落淚。終于，我相信了人定勝天，太陽神舉起巨錘，硬生生撕開厚厚的云層，光芒傾灑而下。我能聽見無數的快門聲奏揚出動聽的交響，持續了兩分鐘。這兩分鐘，對于舟車奔襲數百里、徹夜未眠、在寒風中等待五六個小時的攝影人來說已是足夠，我看到，每個攝影人掛著滿足的笑容離開了，一路歡聲笑語。幸福是在歷經千幸萬苦，得到一點點小小的回報的感覺。

小貼士

地點：石城位于江西婺源縣大鄣山鄉，距離婺源縣城五十五公里。石城是一座山的稱呼，在婺源旅游地圖上是叫石城山，山腳下就是婺源旅游集團的4A級景區：靈巖國家森林公園。山上多石灰巖，分布有兩個村莊，分別叫程村與戴村。

交通：石城因為其偏遠，交通極為不便，沒有固定的班車。因此去石城多數是從縣城或者是清華鎮包車前往。從縣城過去需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左右，從清華過去需要四十五分鐘左右。其中從縣城到清華是寬敞的二級柏油路，從清華到石城山腳下的篁田村是三級柏油路，都很好走。

住宿：因石城這幾年有許多農家新建的房屋可以提供住宿，總體來看接待能力比較高，但條件相對較簡單。要求高的可以住在清華鎮（婺源縣城），然后在清晨早起包車或者是駕車前往。

拍攝要點：一年中石城的最佳拍攝時間是十一月初到十二月初，早晨的六點到八點半這兩個半小時是最佳拍攝時間。石城的程村因楓樹環抱，晨霧懸掛樹腰，紅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加上早晨村民的炊煙，燒油茶殼的煙，在這個小山洼里匯聚，就構成了如夢幻般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