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自由是要有資格的

吳琳

北師大版教材有一篇課文叫《美麗的丹頂鶴》，課文介紹了丹頂鶴的美麗外形和它們每年從哈爾濱飛到黃海之濱越冬的遷徙習性。

我曾聽一位青年教師執教這篇課文，當講到丹頂鶴飛臨黃海之濱那一段時，教師讓學生想象丹頂鶴都會做些什么。學生說：它們會在岸邊玩，在空中飛，在水中嬉戲，和同伴一起唱歌、跳舞、游泳……孩子們的想象豐富極了，隨著他們的發言，一幅歡快、自由、祥和的群鶴圖漸漸鋪展在學生面前，令人心馳神往。

這時，教師問學生：“你想對美麗的丹頂鶴說些什么嗎？”

一個學生回答：“我想說：丹頂鶴，你真美呀！你真漂亮呀！”

另一個學生說：“丹頂鶴，你真幸福，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

聽到這里，憑著一個語文教師的職業敏感，我預感到學生的話里似乎有種莫名的傷感。果然，接下去的一個學生說：“丹頂鶴，你真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聲地）不用在教室里學習。”

教師有些尷尬，連忙說：“哦，你是這樣想的呀，其他同學又想對丹頂鶴說些什么呢？”

誰知其他同學好像都受到了啟發，偏偏忽視了教師的心思。一個學生大聲說：“丹頂鶴，我真羨慕你，可以自由快樂地生活，我們卻要整天寫作業。”

預感到學生的傾向，教師連忙引導：“同學們，你們知道嗎？其實，丹頂鶴也很羨慕你們啊，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學習多開心！讓我們接著學習下面的課文……”

就這樣，教師精心設計的一個教學環節草草收場，學生似乎并沒有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受到太多的影響，課堂氣氛依然活躍，學習活動照常進行。

然而，我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這樣的收場多少讓人感到有些遺憾。畢竟課堂是育人的地方，讓每一個孩子健康地成長有時比讓他們獲得知識更為重要。

其實，這樣的尷尬局面在語文課堂里并不少見，一方面我們教育孩子說真話，而另一方面，當孩子們說了真話，又與“熱愛學習”的培養目標相抵觸，教師便葉公好龍。因此，很多教師覺得語文教師難當，因為總要對學生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認真審視以上教學環節，我們就會發現，如果教師具有比較豐富的人生體驗，或因多讀書而有沉淀下來的比較深刻的思想，就會在課堂上變被動為主動，就會及時給予學生正確的思想導向，促進其生命的成長。

我注意到，教師在學習前面的課文時，曾用課件向學生展示過一幅中國地圖，地圖上標明了丹頂鶴遷徙的起點和終點：黑龍江省的松花江畔和黃海之濱。這時不妨再讓學生看一看這幅地圖，想一想：地圖上短短幾厘米的距離，在實際中，將是怎樣一段遙遠的路程？丹頂鶴的飛行是怎樣一段長途的旅行？在那長途的飛行中，它們會遇到狂風嗎？會遇到急雨嗎？會遇到突然襲來的禿鷲嗎？會遇到兇猛的雷電嗎？但是它們會因此而退縮，會因此而取消來年的旅程，中斷它們的追求嗎？當人們羨慕丹頂鶴享受自由與快樂的時候，又有誰知道丹頂鶴所經歷的是多么危險、多么艱辛、多么頑強的一段飛行！

有了這樣的想象之后，可以告訴學生：享受幸福和快樂是要有資格的。你們現在坐在教室里學習，是苦了一點，但正像丹頂鶴長途飛行，總有一天，你會到達幸福的彼岸，但你一定要有付出艱苦的努力才會有收獲，才能有資格享受幸福。

沒有一門學科可以像語文這樣，在學習知識的同時，可以把思想教育做得如此“潤物細無聲”。

這個發生在語文課堂里的小插曲告訴我們：思想教育不是空中樓閣，它浸透在每一個知識教學的細節里。語文課上，教師不僅要帶領學生走向閱讀的高處，更要時刻引領學生走向思想的高處，因為人生理想的教育永遠不過時，它是照亮人一生的燈塔，對孩子們的生命成長有著真實而深遠的意義。

（責任編輯 郝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