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外國政黨提升治理能力的做法及面臨的挑戰

王小穎

〔摘要〕當今世界，各國政黨日益重視“治理”理念與實踐，通過不斷提升“治理”能力，將其作為實現從傳統政黨向現代政黨轉型的“加速器”、長期保持執政地位的“調節閥”。現代政黨治理也是中國共產黨實現自身現代化的發展方向。我黨作為執政黨，在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表明黨對提高“治理”能力的高度重視和清晰規劃。在具體實踐過程中，中國共產黨也需了解其他外國政黨的有關做法，從中汲取寶貴經驗教訓，從而節約治黨成本和執政成本，實現我黨執政地位的長久鞏固。

〔關鍵詞〕政黨治理；政府管理；治理能力

〔中圖分類號〕D5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14）03-0031-03

近年來，國內一些政黨政治研究學者高度關注外國政黨提升黨內“自治”水平、促進社會整體福利、與政府和社會形成良好“共治”關系方面的有效做法，也對外國政黨在提升治理能力過程中面臨的困境及教訓作出總結，揭示了外國政黨從傳統“政黨管理”向“政黨治理”方向演變的過程。

一、外國政黨形成“治理”理念的背景

首先，伴隨全球化進程不斷深入，各國民眾對民主、平等、法治、政治參與等方面的訴求普遍增長。自上世紀末，國際社會逐步形成“治理”理念。全球治理委員會提出“治理是公共領域和私人領域、個體和機構管理共同事務的一系列方式的總和”；〔1〕“治理的主體并非單一而是多元”、“治理基礎是協調，而非控制”；“治理更傾向于平等協商和互動合作，而非自上而下實行統治”；“治理的最高價值取向是追求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會管理過程”。〔2〕“治理”理念既適用于全球秩序調整，也適用于一國政府提升執政水平，更是各種公司、社會組織保持良好運行的科學方法論。政黨作為社會意見表達和利益實現的工具，在國家與社會中發揮橋梁作用，治理理念同樣適用于政黨。

其次，外國政黨正經歷從傳統“政黨管理”向現代“政黨治理”方向演變。政黨治理即政黨與政府、社會就利益分配與發展等重大經濟社會問題進行溝通、協商，從而在廣泛民意基礎上完成社會整合、達成社會團結，實現經濟社會高效、有序發展的過程。政黨治理基于時代需求，強調黨務透明性、廣泛參與性、組織吸納性、治理有效性。與政黨治理相伴隨的是科學化、民主化、法治化、藝術化與人性化。加拿大“公開政治”網站強調，“政黨治理是‘民主責任的關鍵領域之一，它決定了政黨是否僅僅是‘選票豐收機，還是能夠合法代表‘民眾立場和政治哲學”。①

現代政黨實現治理途徑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政黨尋求內部“自治”，也即提高政黨組織性、優化運作效率；推進黨內民主、實現黨員與黨內領袖、干部的權力平衡；凝聚黨內共識，避免造成重大政治、政策失誤。二是政黨竭力尋求與政府、社會力量形成“共治”。或以代表不同社會集團利益為名，擴大政府出臺政策惠及面；或與政府形成“利益共同體”、確保政黨長期生存；或吸收社會力量進入政黨內部，并釋放部分功能給予社會組織，目標在于擴大社會支持基礎。

二、外國政黨提升治理能力的主要舉措和經驗 （一）一些外國政黨對黨內民主呼聲日高，督促執政黨提升“自治”水平。西班牙學者蒙特賽拉特·巴拉斯在對西班牙政黨黨內民主趨勢進行研究后指出，在西中左和左翼政黨中，具有非務實主義傾向、不常參與政黨活動、新近入黨、偏左翼思想以及對政黨領袖和黨的理論觀點持不同意見的黨員往往對黨內民主需求較大。這些黨員對“黨員角色是否就是支持政黨領導層的決定”、“政黨總部的決策是否應凌駕于黨的地區分支機構之上”、“黨內重大決策是否應由所有黨員共同做出”等涉及黨內民主議題高度敏感，總體上要求黨內決策機制更加民主，并要求提高政黨活動參與度。②

（二）一些國外政黨致力于擴大不同社會利益群體的參與性、代表性，由此帶來社會整體福利水平的提升。據美國學者尼莎·穆克吉研究分析，印度克拉拉邦的民眾福利比該國其他地區平均水平高，原因在于該邦自1960到1979年間吸收穆斯林聯盟黨加入聯合政府。針對該邦穆斯林民族教育水平相對落后局面，聯合政府認真聽取穆斯林聯盟黨提議，為穆族提供更多教育機會。此舉表明克拉拉邦充分利用該邦政黨體制所具有的“代表性、協商性、折中性”，出臺包容社會各個層面福利需求的綜合性政策，由此帶來全邦教育水平的大幅提升。③

（三）一些外國政黨致力于與政府形成良好“共治”關系，或確保自身長期生存，或推動政府出臺符合黨派屬性政策。根據愛爾蘭學者德里克·S·哈奇遜的研究，俄羅斯政黨體制近年來向“卡特爾化”方向演變，表現為以統一俄羅斯黨為首，包括公正俄羅斯黨、俄羅斯自由民主黨以及俄羅斯聯邦共產黨在內的四大進入杜馬的政黨結成同盟，力求與中央政府形成良好“共治”關系，甚至結為利益共同體，從而掌控國家機構重要位置，占據制度優勢，進而鞏固既有政黨格局，獲得長期生存。〔3〕加拿大學者馬克就本國政黨參與引導政府決策進行了研究，認為自由黨和保守黨輪流執政期間，基于不同黨派屬性，分別出臺了關注“勞動力、就業、移民和社會服務”的傾向追求社會公平政策，以及關注“人身與財產安全、區域規劃與開發”的傾向實現法制秩序政策，表明不同政黨在推動政府制定政策時都力圖反映本黨關注重點、體現本黨屬性。④

（四）一些外國執政黨在處理黨與社會組織關系方面體現出較強的“共治”能力，由此拓寬執政黨的治理范圍、提升治理能效。在公民社會興起新形勢下，針對民眾希望在公共領域擴大參與，新家坡人民行動黨對涉及宗教、族群、專業團體、慈善結構、家政服務中心等各類社會組織充分授權，同時施以法律法規嚴格控制，不僅促其為社會提供更多更好的“自愿服務”公共產品，而且鼓勵公民建設國家、服務社會的熱情，并在政黨之外為民眾提供更多可選擇的政治參與，最終換來社會外圍組織和民眾對該黨的信任與支持，鞏固了人行黨的執政地位。

①參見加拿大“公開政治”網站，http：//openpolitics.ca.

②蒙特賽拉特·巴拉斯，《西班牙的黨內民主與中層精英》，西班牙巴塞羅那自治大學政治與社會科學學院工作論文. 2010年。Intra Party Democracy and Middle Level Elites in Spain，www.academia.edu。此處譯文得到石迎梅幫助。

③尼莎·穆克吉，《政黨體制和人類福利》，英國《政黨政治》2013年第4期。 Party Systems and Human Well Being， Party Politics， 2013， 4.此處譯文得到黃國棟幫助。

④馬克·安德魯·波蒂特，《執政黨對加拿大政府開支的微小影響》，英國《政黨政治》，2013年第4期。Representation at the Margins： The Impact of Governing Parties on Spending in Canada. Party Politics， 2013，4. 此處譯文得到丁輝幫助。 三、外國政黨在提升治理能力過程中面臨的挑戰 （一）一些發展中國家政黨面臨本國政治文化氛圍的特殊影響，治理效果不佳。孟加拉國學者拉吉布·哈斯娜特·薩吉爾等在《政黨與善治：孟加拉國的視角》一文中指出，孟政黨“自治”水平不足，各黨缺乏原則，對教育水平和道德水準低下的人開放，黨內充斥機會主義分子，不僅尋求回報，而且破壞黨規；政黨領袖家族繼承現象突出；政黨參與選舉時黨中央往往不會提名黨內基層知名人士作為候選人，而是提名有錢有權之人，以獲得大額援助資金，使基層黨組織領袖深感氣餒，破壞黨的團結。該文分析認為，孟加拉國政黨治理之所以完全受制于“領導和金錢”這兩樣關鍵因素，是因為該國的政治文化氛圍所致。“政治沖突、殖民化歷史以及不道德行為不僅對本國的政治根基造成傷害，也深深影響著政黨治理的效果。”〔4〕

（二）一些發展中國家政黨深受西方滲透與操控，導致政黨對峙、政權非正常更迭，治理陷入困境。根據英國智庫“海外發展研究所”的調查研究報告，可以發現，近年來西方除在政府、公民社會層面外，也日益從政黨層面對發展中國家加緊滲透和給與資金援助，以實現西方政治和外交目標。如美國對烏干達反對黨實施所謂“能力發展行動”，對烏政黨建黨宣言、黨綱黨章、選舉技巧進行全面“指導”。〔5〕在美國介入和操縱下，烏干達反對黨對長期執政的“全國抵抗運動”加劇制衡，使其治理遭遇艱難挑戰。美還對格魯吉亞反對黨予以資金援助，目標在于實現政權更迭，促進美式民主。格魯吉亞隨后發生“玫瑰革命”，原執政黨治理中斷。

（三）一些外國極右翼政黨忽視“治理”宗旨，罔顧政黨的利益廣泛代表性，恣意挑動社會分裂，致“共治”方向失偏，終告失敗。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希臘面臨主權債務危機，持反移民立場的希臘極右翼政黨金色黎明黨趁勢異軍突起。希臘西馬其頓大學學者艾維加里亞·卡里蘭提經研究指出，金色黎明黨注重對大學生進行煽動性教育，通過在國家、宗教、家庭三個層面鼓吹“小小希臘應獨立于全球威脅之外”、“年輕人應遵守基督教和古希臘的傳統與準則”、“家庭應遵循古希臘傳統模式”，妄圖在年輕一代心中樹立起“驅逐穆斯林、保持純而又純的希臘特色”等符合金色黎明黨的極端價值觀。〔6〕盡管該黨煽動一時奏效，使不少曾經支持希臘左翼的年輕選民加入其陣營，但終因挑起刺殺左翼人士事件致其被界定為“犯罪組織”，最終失去合法參政資格。

當前，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也是世界性超級大黨，應高度重視提高自身的“治理能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一些外國政黨提高治理能力的途徑、方法及面臨的挑戰，可為我們提供重要借鑒。然而，由于國情黨情的特殊性，以及民族文化的獨特性，我們在吸取外國政黨提升治理能力的經驗教訓時，還應注意不丟自己的黨性，不忘社會主義國情，同時從自身傳統文化中傳承“寬仁和諧”等不落后于時代的精神，從而為創新中國特色的執政黨治理理論和實踐、確保我黨長期執政奠定深厚基礎。

〔參考文獻〕

〔1〕Our Global Neighborhood： The Report of the Commission on Global Governance， Chapter One： A New World， http：// www.libertymatters.org/globalgovernance.htm.

〔2〕徐峰.現代政黨治理芻論〔J〕.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04，（1）.

〔3〕德里克·S·哈奇遜.西歐地區以外的政黨卡特爾：以俄羅斯為證〔J〕.英國政黨政治，2013，（6）.Party Cartel beyond Western Europe： Evidence from Russia .Party Politics， 2013，（6）.

〔4〕Md.Rajib Hasnat Shakil， Kaniz Marzia，Political Parties and Good Governance ：Bangladesh Perspective.IOSR Journa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IOSR_JHSS），Volume 8，Issue 5.

〔5〕Support to political parties ， Briefing paper， December，www.odi.org.uk.2010.

〔6〕Evaggelia Kalerante ， The Youngsters Participation in Extreme Right Political Parties in Greece： the Case of Students _Supporters of ‘Chrisi Avgi. American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013，Vol 1，No.6.

【責任編輯：劉彥武】黨政研究2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