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國家執政黨與國家治理能力

石曉虎

〔摘要〕自冷戰結束以來，新興國家在探索中持續推進國家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取得較好成果。特別是努力厘清政府、市場、社會相互關系和發揮各自作用，將政府調控與市場作用有機結合，確保經濟向前發展；加強社會融合和團結，形成凝聚全社會的共同價值觀，提高社會凝聚力，加強社會公平公正，減少社會排斥，推動更多的人具有社會認同感；積極引導政黨、新媒體等發揮積極作用，促進國家的穩定和發展。其有關做法和經驗教訓對我們不無借鑒意義。

〔關鍵詞〕新興國家；執政黨；國家治理；政府調控；市場經濟；社會力量

〔中圖分類號〕D5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14）03-0034-03

冷戰結束以來，一批新興國家抓住全球化機遇，積極融入世界，實現經濟快速平穩增長并推動社會文化等領域的均衡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國家治理水平，促進了國家治理機制化建設。這得益于上述國家執政黨的“發展觀”、“治理觀”日益成熟，通過直面發展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在深刻總結經驗教訓中深化對國家治理的認知，提高執政能力。其有關做法和經驗教訓值得我們關注。

一、努力厘清政府、市場、社會相互關系和發揮各自作用 不少新興國家將政府調控與市場作用有機結合，有效發揮政府引領作用，確保經濟自由發展。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一方面實行競爭性的市場經濟政策，允許私人企業在經濟活動中占據主導地位，推動絕大多數社會資源和生產要素通過市場自由配置、自由流動。另一方面，政府通過宏觀調控對經濟發展進行干預和影響。當然，這種宏觀調控不是單純依靠政府部門和法定機構出臺相關政策，而是由國家直接參與生產活動，與私人企業形成競爭合作關系。特別是政府直接掌握一部分基本生產資料和投資，建立一批公營或合資企業，確保發展目標的實現。南非國大黨在執政后一度轉向新自由主義，弱化政府作用，將經濟增長的希望寄托于外國投資和本國私人投資，此舉雖然在一定時間內促進了經濟發展，但是也積累了很多現實問題。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非國大對經濟政策進行反思，提出要對經濟政策進行適度調整，加強政府的宏觀調控。2012年非國大53大決議明確指出，要推進經濟社會轉型，必須發揮好政府的核心和戰略作用。政府干預的主要形式包括，通過國有銀行對金融進行管理和控制，實施進步和再分配的稅收政策，合理的工資和收入政策，政府主導的產業和貿易政策，提高戰略性行業的國有比例等。〔1〕當然，也有少數新興國家更多強調市場作用，在相當長時間內表現突出。如智利幾十年來在拉美獨樹一幟，堅持自由貿易、吸引外資、資本市場開放等政策，實現了經濟的大繁榮和貧困率的大幅下降。但是這種模式現在也出現受外界影響大、內部經濟形勢吃緊等問題，引發智利社會內部的反思以及變革的訴求。

不少新興國家注意發揮社會力量的作用，將社會組織更多引入國家治理，提升國家治理的包容性、開放性，進而提高國家治理的水平和質量。新世紀以來，巴西勞工黨幾屆政府均實行以推動社會發展為核心的發展模式，允許社會各種力量、組織都加入到國家治理之中來。其一是提高民眾的公共事務參與權，允許公民個人、社會組織更多參與政府決策以及政府預算制定過程，使得政策更具包容性、更多體現各方利益；其二是擴大公民的監督權，鼓勵公民個人、社會組織、媒體等監督、批評政府，推動政府施政的透明化、公開化，確保政府更負責任。〔2〕印度前國大黨政府高度重視非政府組織的作用，一方面出臺“志愿部門國家政策”，鼓勵非政府組織為國家發展創造良好環境，在政府觸覺夠不到的地方提供公共服務。在政府計劃委員會設立“志愿行動部”，牽頭協調政府與非政府組織合作。中央政府還設立“人民行動和農村技術委員會”等機構，支持非政府組織發展并為接受政府資助的非政府組織建立數據庫。另一方面也極力反對國外勢力利用非政府組織干預本國內部事務。近期，印度政府對“綠色和平”等非政府組織接受西方國家資助，以環保為由鼓噪示威游行，給印能源項目制造障礙做出有效回應，認為要加強審查和監管非政府組織有關活動，維護國家經濟和社會安全。

二、加強社會融合和團結，提高社會凝聚力

一些新興國家認為要淡化狹隘的民族、宗教之分，形成凝聚全社會的共同價值觀，從而引領和團結社會各界。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提出全民共同價值觀，包括國家至上、社會優先；家庭為根、社會為本；關懷扶持、同舟共濟；求同存異、協商共識；種族和諧、宗教寬容等，以影響民眾的觀念和言行。俄羅斯領導人普京上臺后，對葉利欽執政期間對蘇聯歷史妄自菲薄、人心渙散等問題予以糾偏，提出要客觀評價蘇聯歷史和蘇聯前領導人，對俄羅斯的民族性進行專題研究，認為要強化俄羅斯人的民族優越感和自豪感；將愛國主義、強國意識發展為共同的價值觀，凝聚社會各界意志；積極推進東正教的普及和發展，使其成為民族和民眾道德的重要支點；要求就國內族際關系進行全民大討論，認為挑撥民族沖突的人不具備代表性，不僅缺乏對文化和傳統的了解，而且對自己和其他人也不尊重。俄必須對極端民族主義者采取措施，制止流血沖突，確保不同民族和平相處，維護社會和諧穩定與國家統一。〔3〕

還有一些新興國家認為要加強社會公平、公正，減少社會排斥，推動更多的人具有社會認同感。在拉美地區，不少左翼執政黨當政后積極推動社會建設，出臺了各種形式的轉移支付計劃，對貧困地區、貧困階層以及社會弱勢群體予以特殊支持，為他們創造受教育、就業、社會救助等各種條件。通過上述舉措，一定程度提高拉美國家社會成員的能力，也促進發展紅利的更公平分配，對提高社會凝聚力不無幫助。韓國新總統樸槿惠提出“國民幸福”主張，謀求推進經濟民主化，改變大企業主導國家的局面，讓中小企業有更多發展機會、普通群眾能夠更多分享社會財富以及享受國家幫助。如，韓政府推出“國民幸福基金”等一系列計劃幫助負債累累的購房者和低收入家庭，僅在2013年政府就為85萬低收入者還債并幫助40萬低收入家庭走出困境。

當然，在新興國家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是，伴隨著經濟危機的蔓延和經濟形勢的走低，政府維持和擴大社會投入的難度加大，通貨膨脹、失業等問題使得一些中間階層重新返貧或生活趨向艱難，對社會不滿增多，反社會、反政府舉動頻出，但是政府受財力影響，往往無法作出積極回應，導致社會抗議、示威更為頻繁，社會矛盾、社會沖突加重。

三、努力引導政黨、新媒體等發揮積極作用，促進國家的穩定和發展 不少新興國家注意以法律形式規范政黨政治，通過了《政黨法》、《選舉法》等法律，促進政黨政治的法治化，確保政治平穩運行。俄羅斯政府推動修改《政黨法》，將成立政黨的人數下限從目前的4萬降至500人，增加政黨注冊的可能性，簡化政黨義務，并取消支部最低黨員人數。墨西哥執政黨革命制度黨希望通過修改《選舉法》，使政黨更加清廉，選舉更加透明，讓民眾可以更為便捷、公正地參與選舉。部分新興國家政黨還努力規避政黨數量眾多、惡性競爭的問題，規定只有在議會選舉中達到一定份額才能進入議會并獲得合法地位。還有一些新興國家執政黨努力發揮政治引導作用，推進朝野交流對話，凝聚廣泛政治共識。如埃塞俄比亞執政黨埃革陣以聯合論壇為平臺，與溫和反對派及社會各界人士共商國是；墨西哥革命制度黨時隔12年之后上臺，注意推動捍衛民主進程、維護國家利益，推動主要三大政黨以國家利益為重，達成政治諒解，首次簽署致力于政治合作的《墨西哥協議》，并切實履行協議，推動新政府出臺教育、電信、能源、財稅等領域的改革。

許多國家都認識到新媒體在國家治理中影響力日益重要，但也具有明顯的雙刃劍效應。一方面，有助于政府及時發布消息，傳遞政策主張，爭取民眾對政府的理解和支持。因而，多數新興國家執政黨和政府均重視利用推特、臉譜等社交媒體，及時傳播信息。如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兩年前的“推特”賬號訪問量便已超過百萬，粉絲量超過50萬，其“臉譜”上的粉絲量更是高達750萬。巴西總統羅塞夫在總統府成立新媒體平臺——“虛擬辦公室”，用于發布政府信息、與民眾直接交流以及密切關注網絡輿情。另一方面，新媒體在傳播信息時具有碎片化、無序化、娛樂化等弊端，導致政府政策或作為被誤讀，政府在處理突發事件時面臨巨大媒體挑戰等。為此，不少新興國家政府加大網絡法律法規建設，以嚴密的制度來約束網絡空間，維護國家新聞輿論安全。如，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嚴格打擊網絡造謠，政府媒體發展管理局專門履行網絡信息管理的職能，對影響種族和諧與國家安全的言論進行追蹤和處理。一旦查實網絡謠言，便會根據情節輕重，做出法律處理意見，重者可能面臨起訴以及刑事處罰。但是也有少數新興國家輕視新媒體威脅，遭到懲罰，特別是埃及民族民主黨政府在應對2011年底的大規模群眾運動中忽視了新媒體威脅，很快被群眾運動推翻，落得個喪權亡黨的下場。

〔參考文獻〕

〔1〕高盛集團報告.自由20年——南非20年回顧〔R〕.2013.

〔2〕江時學.拉美發展模式研究〔M〕.北京：經濟管理出版社，1996.

〔3〕俄羅斯總統普京2013年國情咨文〔DB/OL〕.俄羅斯克里姆林宮總統網站.

【責任編輯：劉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