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安東尼奧尼

朱寧添

（上海交通大學，上海 200240）

云上的安東尼奧尼

朱寧添

（上海交通大學，上海 200240）

安東尼奧尼作為從意大利新現實主義變革為“內心現實主義”的發軔者和開拓者，西方現代電影的重要代表人物，安東尼奧尼始終將鏡頭對準人性的孤獨、克制、淡漠、虛空以及情感世界的莫名恐懼，將鏡頭聚焦于“人際關系的荒漠化和人格世界的異化”中。他電影里的一個標志性畫面就是高度沉默如同幽靈一般的主人公在不同的荒涼的空間里無所事事地游蕩和漂泊，讓人感覺既陌生又疏遠，他們有的失魂落魄，有的仿佛永遠在尋找一件不曾出現的遺物，終日等待卻仍一無所獲。人與人，人與世界的疏遠和對立，正是異化的特征。

內心現實主義；人性；女性

安東尼奧尼曾說：“也許每部電影里，我都在尋找人與人情感存在的痕跡。”他的電影里普遍存在著一種愛無能的癥狀，表現為人的內心普遍都缺乏關愛，渴求真正的愛，卻又無法真正去愛。在人性被逐漸壓抑和抑制的世界中，人很容易產生一種無力的透支感，人真實的自我往往被放逐于情感的荒漠中，越陷越深，甚至最終喪失了追逐生活意義的本真，這種對無意義的追尋加深了人際關系間的冷漠和荒涼，對這個世界充滿陌生與恐懼，這種愛無能最終會表現為人格的無力。安東尼奧尼的作品就像在挖掘，就像在我們的時代里一堆貧瘠的材料中所做的考古研究，努力去展現人與人之間日漸疏離和遺忘的情感。安東尼奧尼猶如一位銀幕詩人和哲學家，通過鏡頭像觀眾闡釋者生活的本意，描繪著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局外人”。他們和周遭環境相互割裂與抽離，眼神中充滿了彷徨和迷茫，永遠處在一種缺失的狀態，無法被世界認同，更無法被自己認可。

安東尼奧尼的電影大多數以女性為主角，通過女性的視角來展現和解讀世界，可能是因為安東尼奧尼覺得女性看待世界和周遭人們的目光和直覺更為敏銳吧。他認為女性與這個世界的關系更簡單，內心的情感世界更為豐富和細膩，同時也更為脆弱，因而更容易表達影片的主題。安東尼奧尼同時也喜愛在影片中通過鏡頭來展示女性的身體，例如《云上的日子》更是成了一場香艷的視覺享受，面對如此美麗的容貌、身體、性，卻沒有在女性角色身上感受到自由和溫暖，每一個觀眾都會因之這些強烈的反差而感到動容。這份漂浮于云端的愛情就是安東尼奧尼之于生活的理解，《云上的日子》是其中風之后的作品，導演意圖大多只能靠妻子領會和轉述，因此作品更趨抽象和風格化，影片的情感和情緒在男女主人公的疏離中更多地表現為性與愛的全面異化，將兩者徹底混淆。在性的迷失和放縱中使得真正的愛得到了壓抑，致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轉向冷漠、疏離，人們喪失了尋求真愛和真誠的勇氣，把這種異化的關系轉向了身體，使之成為一種更為直接卻相對簡單的勇氣，而身體的關系相比心里更容易，卻無法與內心的隱秘相提并論。這種脆弱的易受傷害的關系最終導致了愛與性的剝離與割裂。

《云上的日子》第一段故事：“無名的愛”。這里的無名指的從未有過外在的存在痕跡和標志。安東尼奧尼借人物之口表達了心中無力表達的愛，在這段故事里，“愛無能”的病癥表現的尤為明顯，女主角內心時刻渴望著被人理解，渴望表達，當男主角終于鼓足勇氣去吻她，她卻習慣性地選擇了逃避。他們原本順理成章的感情，卻因為各自心中的阻隔，一波三折，有情人終難眷屬，然而在歷經波折之后，結局仍然是兩個的陌路與疏離，男主角最終也沒有沖破內心的壁壘。

第二段故事：“女孩的罪惡”。背景是那個風光秀美的海邊小鎮。情節上的直截了當，并不用刻意營造的情節來敘述這段一夜情的前因后果。這個美麗女子對導演的愛，仿佛是與她父親的愛的延續，似乎是一種亂倫的畸愛；而導演對這個女人的感情是懷著強烈的好奇心的：這個女人是誰？為什么殺了父親？而在歡愉之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兩人都尋求到了內心的平靜與解脫，究其原因或許在于“弒父”與“戀父”的因果關系。哲學觀點是人們對于未知世界的探求，表現人的淪喪，愛情與情欲相離。?

第三段故事：“別來找我”。這段故事講述了夫妻間的破裂婚姻，一對夫妻是因為丈夫在外面有情人，妻子卻忍了他三年，最后妻子下決心離開了他，丈夫打電話來找她，她說：“別來找我”。這段故事道出了感情和婚姻在現代人手里的脆弱，這種解決的方式不是人際間積極的解決方式，通過求得溝通與調和來獲得彼此的信任，而是直接解除了兩人的關系，感情與婚姻可以瞬間灰飛煙滅，這樣的方式在現代人中十分常見，也是一種現代城市的情感流行病。

第四段故事：“骯臟的軀體”，整個故事幾乎都是在行走中拍攝，講述了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孩從一所公寓里走出來，與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相遇，男孩被女孩的美所深深打動，尾隨她走進了一座教堂，觀察到她虔誠地禱告。男孩在交談中同樣流露出他的悲觀、恐懼和敏感。這是一段不可思議的故事，也是最不可實現的愛情。作為四個故事的結尾，安東尼奧尼觸及了一次救贖的主題，最后攝像機如同上帝之眼，撫慰悲憫的眾生。盡管這個故事對宗教能否幫助女孩解脫，依然抱著不確定的態度，但從中能管窺到安東尼奧尼對于宗教最基本的尊重。

安東尼奧尼身為《云上的日子》導演，以他在生存迷霧中獨特的姿態和腳步，提醒我們要放慢步伐，不要丟失了靈魂。他傾其一生告訴那些走得太快的人們，不要忘記去撿拾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愛。

J905

A

1005-5312（2014）29-014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