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質樸 畫如其人

王鋒

初次見到莫高翔先生是在2000年的秋季，那時我正在資興市一中讀高二，莫先生帶領湖南師大美術學院97級的十幾名學生到我就讀的高中實習。那時莫先生留著平頭，衣著樸素，一件白灰色帆布夾克，一條洗得發白的藍灰色牛仔褲，配一雙回力牌球鞋，怎么看都讓人無法把他和畫家聯系起來。直到一天，學校破天荒地舉辦了一個藝術講座，要求所有藝術生去學校多媒體教室聽湖南師大莫教授的講座，我才知道了先前那個衣著打扮像農民一樣的中年男人竟是一個畫家。

講座時間不長也不短，莫先生沒有華麗的詞藻，也沒有故弄玄虛，語言也如其外表一樣樸素。他講述了他的成長經歷和學習經歷。先生是湖南邵陽人，幼年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是樸實善良的鄉鄰哺育長大。也許是少年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緣故，加上秉性老實又喜歡讀讀寫寫畫畫，并被鄉親們舉薦任教于家鄉的一所小學，后又作為工農兵學員被推薦到湖南師范學院藝術系讀書。大學期間，先生以非凡的毅力，勤學苦練，從不懂素描色彩到以優異的學習成績畢業，畢業后留校擔任工筆花鳥教學。從此以后，莫先生就專心致志于工筆花鳥畫的研究、創作、教學。

再次見到莫高翔先生是2003年秋，此時我已是湖南師大美術學院的一名學生。每天見到莫先生提著一個裝著畫冊的環保袋早早地就來到了美術樓，他一邊上樓一邊微笑地說著“你好”，跟不同的老師或學生打招呼，絲毫沒有教授的架子。人們都說畫如其人，我想：這樣一個謙和、低調、樸素的人，他的畫會是一個什么樣子呢？

一次我在書店的角落里發現了一本《莫高翔工筆花鳥畫》，當我翻閱這本畫冊時，我怎么也無法相信這么清潤雅麗、工細縝密的工筆花鳥畫竟出自這個不像畫家的畫家之手。畫不如其人乎？

恰巧大學三年級時，我們的花鳥課是莫先生上課，我們總算是認識了。莫先生教學態度十分嚴謹，從臨摹線描、創作草圖、線描、刷底色、分染顏色、罩染顏色，直到完整的一幅創作完成剪裁下來，層層把關，要求十分嚴謹。盡管他態度嚴肅認真，但并不失親和力。課余時間他喜歡和同學們聊新聞，聊電影，聊那些畫畫的事，向同學們請教用電腦上網。他告誡同學們畫畫要關注生活，要有想法，要畫出時代感，有時代的色彩，但又要留住傳統的精華。

談到自己的花鳥畫創作，先生表現得自信又謙遜。自信的是先生幾十年來對中國傳統繪畫的深入研究，加上喜愛種花養鳥，以及幾十年的教學中帶領學生們深入各地采風寫生，練就了扎實過硬的基本功。同時由于身處學院的氛圍中，各種藝術交流不斷，對當代中國繪畫大的動向，先生是心中有數的，以致于先生的花鳥創作幾十年來都是堅持用傳統的手法，融入現代裝飾構成和色彩，力求拉近傳統與現代的距離。

謙遜的是先生作為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工筆畫家，自知無論從精力上還是對新觀念、新思想、新事物的理解、接受、表現上來說，都難免力不從心。故在題材上他選擇了千百年來無數畫家曾描繪過的花鳥草蟲等司空見慣的事物，題材范圍不大。

再次打開莫先生的畫冊，仔細地閱讀，細細品味，先生的畫幾乎是介于現實與內心的意境之間。先生身居鬧市，卻心系一片凈土，那里沒有城市的噪音，沒有煙塵，只有一個似乎被設計好的安靜祥和、色彩明凈的理想世界。如《雪霽》《凝》《瑞雪》《樂園》《寒塘》《山花》《墨竹》等作品風格典雅，表現手法樸素、工細縝密，色調清雅、明凈，均采用細巧有力之淺墨線雙鉤，以輕色填彩。其題材上幾乎都是鄉間司空見慣的野花、野草、野竹子、野塘、野鳥等，其構圖上也各盡巧妙，取法傳統，靈活運用，大勢的設置安排，主次、疏密、虛實的節奏控制，黑白的布局運用都經過精心設計，以完美表達內心的意境。

現在，我作為莫先生的研究生，每天和先生在畫室一起畫畫、聊天，更深地體會到了先生的為人和藝術觀。先生教學還是那么嚴謹，對待傳統還是那么堅定，對待現代的新事物還是那么虛心低調。他畫畫依舊不緊不慢，從草圖的反復推敲，到正稿的墨線勾勒，底色的一遍遍接染，物象的分染、罩染，他始終保持那份靜心，難怪他的每幅畫面總是色彩清麗雅致，給人一種很安靜祥和的感覺。或許是這個緣故，師兄師姐們才會給先生的博客取名為“思靜齋主”吧！endprint